於真將電話接起來,說:“和你預料的一樣,他因為合作沒談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我將頭疼藥擺在明顯的位置,他吃了藥,還喝了酒,現在大概已經在下麵high起來了。”


    緊接著,電話對麵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的手機呢,拿到了嗎?”


    於真從兜裏拿出許景楓的手機,按下密碼解鎖,麵無表情的看著裏麵各種女人的視頻和裸、照,自然也包括她自己的。


    隨即她一邊將手機格式化,一邊說:“拿到了,正在做清理,之後我會將它銷毀。”


    男人說:“後麵的事,你都知道該怎麽做了。”


    於真露出笑容,應道:“放心,我會將這場戲做到底。”


    ……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於真從回憶中醒過神,放下燕窩碗,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和顏悅色的林明嬌。


    於真很快將林明嬌迎進門,又切換成小媳婦一般的模樣,好似在這裏還有些拘謹。


    林明嬌卻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進來了便噓寒問暖,問東問西,隨即拉著於真的手閑話家常了幾分鍾。


    於真說的話不多,卻時不時點下頭,仿佛很聽林明嬌的話。


    直到林明嬌話鋒一轉,說:“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可不能耽誤。還有,從下周開始,每一次去醫院檢查,我都會陪著你,你不用害怕。”


    說到這,於真恰到好處的露出擔憂之色:“可是齊明心的孩子……哎,景楓到底是吸毒了,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下一代。”


    “她是她,你是你,同人不同命。”林明嬌安慰道:“她那個人本來就不是安分守己的,醫生也說了,孕婦的心情和身體素質也是很關鍵的因素。再說還有廖醫生看著呢,你隻要按時吃保胎藥,保持心情愉快,保持作息穩定,我相信這個孩子一定會留下來的。”


    於真笑著低下頭,一手放在小腹上。


    林明嬌見狀,又道:“不過有件事,照例還是要做,你也不要介意。就是親子鑒定這一塊。其實做了對你也有好處,有了這一步,以後誰都不能質疑這個孩子的身份,對它,對你都是一個保障。”


    於真很快應了:“我明白的,我也願意配合。”


    林明嬌見於真毫無主見,又很依賴她,真是再得意不過。


    她很快又囑咐了幾句,說這孩子在血統上是許長尋的第一個孫子或孫女,一定會受到許家的重視,從小好好培養,將來必然能成大器。


    許景楓雖然走了,但這個孩子卻和許家有緣,興許能替他完成他要做的事。


    自然,這番話是林明嬌在畫大餅,於真也聽得出來,隻是在表麵上配合罷了。


    等林明嬌起身離開,於真將門關上,再一轉身,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其實林明嬌在打什麽主意,於真是一清二楚。


    林明嬌如今的地位已經不同以往,一來她已經再難有孕,二來又沒有名分,而且正在逐漸失去許長尋的信任。


    再加上齊明心肚子裏的孩子,是在林明嬌的疏忽照顧下流掉的,這件事又被許長尋記了一筆,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掉了。


    就在這個時候,於真找到林明嬌,將自己有孕一事告知,還裝作一副走投無路的模樣。


    林明嬌立刻就動了心思,將於真接回到許家,既彌補了此前的過失,又將遺腹子這張牌抓到手裏。


    且不說這孩子能否保住,就拿齊明心和於真相比好了,前者太蠢太市儈,後者卻非常懂得分寸,還在許景楓身邊待了一年,是他生前最信任的女人。


    單就這一點,許長尋就會高看她一眼。


    對於林明嬌來說,於真是一張救命的牌。


    而對於於真來說,保住這個孩子,長久的留在許家,占據一席之地,將這裏攪的天翻地覆,才是真章。


    ……


    這之後又過了兩天。


    警局已經給出消息,說案件中止調查,並將許景楓的遺體歸還。


    許家很快舉辦了一場低調且隆重的葬禮,對外隻說,許景楓是因為藥物過敏而死亡。


    可事實上,這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許景楓是死於毒品,隻不過大家都習慣了演戲,當人一套背人一套,自然也不會上趕著戳破。


    葬禮沒有鋪張,也是林明嬌一手操辦的。


    周珩也是到葬禮上才聽林明嬌告知,原來於真已經住進了許家,而且肚子裏也懷了許景楓的骨肉。


    林明嬌還說,這件事暫時對外還沒透露,就隻有許家內部的人知道,因為周珩前幾天病著,這才沒有即時告訴她。


    周珩將林明嬌的心思看在眼中,並不多言,也懶得發表自己的看法,倒是對於於真這個女人,她卻覺得越發有趣了。


    想不到於真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卻能悄無聲息的走到最後。


    而林明嬌似乎還以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眉宇間難掩得意。


    至於這場葬禮,隻是許家成員更替的一個小插曲。


    許景燁一直陪在許長尋身邊,而許景昕隻出現了半個小時,行過禮便離開。


    林明嬌從頭張羅到尾,康雨馨則是借此機會來賣乖的。


    反而是周珩,倒像是一個局外人,舉止大方得體,卻也過於安靜。


    一場葬禮,就展現了眾生相。


    葬禮結束後,同一天的下午,周珩坐上袁洋的車返回公寓。


    就在半路上,袁洋拿出他調查到的第一手資料,這裏麵的調查對象除了許景楓的秘書於真之外,還有別墅裏的阿姨、司機和園丁。


    周珩有預感,那個發匿名短信的人,應該就在其中。


    周珩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園丁。


    園丁基本上不會進到主屋,和許景楓的交集不會太深,更不要說會有她和許長尋的手機號碼了。


    於是周珩將他的資料摘出去,又轉向司機和阿姨。


    周珩一邊看一邊問道:“這幾個人,你最懷疑誰?”


    袁洋說:“於真吧。”


    周珩抬了下眼皮,問:“為什麽?”


    “就是覺得她有點扮豬吃老虎吧。”袁洋說:“還有,她現在可是許家最寶貝的人物,也是最有機會接近許長尋的。可她到底沒有名分,所以……”


    說到這,袁洋頓住了。


    周珩笑著接道:“所以,她就用這種栽贓的方式,從我這裏分走許長尋的信任?”


    袁洋說:“差不多吧,不過我也是瞎猜……”


    周珩安靜了幾秒,又將於真的資料放到一旁,同時說:“如果她真的足夠聰明,就不會走這一步,所以她暫時可以從我的懷疑名單裏排除。”


    再直接一點,發匿名短信的人,實在是愚蠢,而這樣降智衝動的行為,怎麽可能有本事住進許家呢?


    周珩見袁洋麵露不解,便解釋道:“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這個人敢發匿名短信威脅我,就意味著有可能會被我揪出來。對於真來說,隻要孩子穩,她的位置就穩,又何必多此一舉,節外生枝呢?難道她就不怕被許長尋知道了,影響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成果?”


    ……


    正說到這,車子也來到公寓樓下。


    周珩跟袁洋交代了兩句,就拿著資料上了樓。


    就在她等電梯的時候,許景燁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珩接起電話,就聽許景燁說:“阿珩,身體怎麽樣了?”


    “我好多了,這兩天精神還好。”周珩走進電梯,跟著說:“我知道你現在任務重,葬禮的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張羅,爸爸那裏也要你多照顧,你就別管我了,趕緊去忙你的吧。”


    許景燁笑道:“我知道你關心我,但也要多心疼自己的身體,等我忙完了來找你。”


    周珩也跟著漾出笑,走出電梯,餘光卻瞟見前麵不遠處站了一個人。


    周珩腳下一頓,迎向來人。


    隻見程崎一手插著褲袋,正依靠著門邊的牆,笑容譏誚的瞅著她。


    周珩神情微怔,隔了兩秒,對電話裏的許景燁說:“不用了,我想再休息一下,明天咱們公司見吧。”


    這話落地,周珩率先切斷通話,走上前,問:“你怎麽突然來了?”


    程崎站直了,並不太認真的說:“探病。”


    周珩掃了他一眼,將密碼鎖打開,邊進門邊說:“我的病好了好幾天了。”


    “哦。”程崎跟著進屋,說:“你的門鎖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樣。”


    周珩說:“我病的昏迷不醒那天,景燁來過,找人撬了鎖。”


    程崎聞言,腳下跟著站住了。


    周珩轉身,和他目光對上,就見他麵露驚異,目光複雜。


    程崎問:“他沒發現什麽吧?”


    周珩搖頭,洗了個手,從保溫壺裏倒出兩杯水,一杯遞給程崎,說:“他撬鎖進來,不是為了戳穿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想到去找這方麵的線索。再說我這裏,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我不是‘周珩’。”


    程崎的眼神又轉為輕鬆,笑著接過水杯:“也是,你這幾年也是徹底洗腦了,連我都認不出來。”


    周珩沒接茬兒,而是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資料,在茶幾前坐下,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程崎也跟著坐下,好奇地拎起其中一張紙,問:“為什麽要調查許景楓的人?”


    周珩沒有抬頭,隻說:“有人給我發了匿名短信,威脅我說,知道是我害死許景楓,還說有證據。這個人還神通廣大的將短信發給許長尋,我得把他找出來。”


    程崎聽了先是一怔,再看周珩的態度,好似並不緊張,便問:“那這幾個人,你懷疑誰?”


    周珩在司機那張紙上敲了敲:“就他。”


    程崎瞟向其他幾人,淡淡問道:“理由呢?”


    周珩說:“這裏麵園丁的嫌疑最小,而於真的段位明顯比這個發短信的人高了好幾層。至於阿姨麽,我和她接觸過,感覺她不像。”


    聽到這,程崎笑了:“前兩條還像模像樣,後麵嘛……什麽叫不像?”


    “就是一種直覺。”周珩指著司機的資料說,“看到沒有,他欠了一百多萬。這個數字以他的工資根本還不起。我想下一步,他就要勒索我了。”


    程崎掃過一眼,問:“哦,那你打算怎麽做?”


    周珩說:“把人找出來,再跟許長尋交個差,事情就算完了。”


    這一次,程崎沒接話,隻是好整以暇的瞅著她。


    周珩見狀,問:“你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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