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


    周珩倏地睜開眼,徹底懵了。


    要不是那天許景燁突然翻看“周珩”的日記本,恐怕她永遠不會想到,許景燁屢屢潛入“周珩”的臥室,幹的竟然是這種事。


    這特麽的該稱之為變態,還是情趣?


    等等……


    那天許景燁被她發現偷窺日記,好像也有些尷尬?


    可那尷尬隻是做做樣子,還是因為他太久沒幹這種事而下意識露出來的?


    那麽她呢,她當時是什麽反應?


    她好像罵了他一句……


    思路走到這裏,周珩徹底傻了,半晌才喃喃吐出一個字:“靠。”


    第73章 34


    chapter 34


    下午, 周珩換了一身套裝,來到長豐集團的海外部。


    她的新辦公室這段時間利用率並不高,這才剛升職人就病了, 病愈後也沒來幾天,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


    周珩坐下後,用手摸了一下桌麵, 卻是幹淨如初,看來秘書黃瑛還是盡責的。


    說起這個黃瑛, 周珩就會想到黃彬和高征。


    當然還有袁生。


    之前周楠申跟她透露,毒死母親的人是“周珩”, 這件事她至今半信半疑。


    也因為這件事,令她明白到她是永遠不可能從周楠申這裏問到“真相”了, 原因很簡單, 因為無論周楠申說的是什麽,是真是假, 她都無法盡信。


    證據, 還是要有證據……


    可是這都過去十來年了, 還會有什麽證據留下呢?


    無論現在跳出什麽樣的證人, 說自己親眼看到,都有可能是被人收買。


    想到這,周珩不禁入了神。


    直到半開的辦公室門, 被人敲了兩下。


    周珩下意識抬頭, 剛好見到端著熱茶的黃瑛。


    黃瑛微笑著將茶水放在桌上,周珩掃了一眼,是金駿眉, 隨即就聽黃瑛說:“周經理, 半個小時前許總來過, 問你什麽時候來。”


    黃瑛說的許總就是許景燁,一個讓人頭疼的名字。


    周珩無聲的歎了口氣:“你下去吧,我一會兒過去找他。”


    “好。”黃瑛應了一聲,很快離開。


    周珩又靜坐了片刻,喝了半杯熱茶,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機,走出辦公室。


    從她的辦公室到許景燁那邊,要穿過小半個部門。


    海外部的人員比其它部門來的少,但大部分人和周珩都少有交集,見周珩走出來了,一個個下意識向她行注目禮。


    周珩虛應了幾個主動打招呼的同事,走路帶風,直到來到總經理的辦公室門前。


    許景燁的秘書站了起來,說:“周經理請稍等,我去通傳。”


    周珩站住腳,原本是打算等的,可是就在秘書敲門的瞬間,她腦子裏又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根本未及細想,或者說沒時間給她細想,她就聽從本能做出最真實的反應——越過秘書,直接將門推開。


    秘書嚇了一跳,正要阻止,可周珩已經進去了,非常的強勢。


    許景燁正坐在辦公桌後,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手裏的鋼筆還沒落下,抬眼間略有詫異,就這樣直勾勾的對上周珩冰冷的麵容。


    秘書慌了下,連忙說:“抱歉,許總,我……”


    秘書自然搞不懂為什麽周珩說變臉就變臉,許景燁將一切看在眼裏,待最初的驚訝落下,便對秘書擺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


    很快,秘書離開了,門也合上了。


    辦公室裏恢複安靜,氣氛很快落向穀底。


    周珩麵無表情的掃過許景燁,隻一句:“你找我?”


    許景燁繞過辦公桌,走過來笑道:“你這個業務經理當的可夠清閑的,一整天都見不到人。”


    周珩眨了下眼,依然是不冷不熱的口吻:“原來總經理叫我,是為了教訓我。好,您教訓的是,我這就回去好好反省。”


    話音落地,周珩掉頭就走,好像是來真的。


    許景燁先是一頓,遂箭步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這麽大起床氣?”


    周珩將他甩開,但許景燁動作更快,來到她身前,徹底將路擋住。


    兩人正麵對上,周珩瞪了他一眼,別開臉。


    許景燁審視了幾秒,隨即勾了勾唇,輕聲說:“發這麽大脾氣,好像不是因為我說了你一句,又好像的確是衝著我來的。阿珩,你在氣什麽,昨晚不是還好好的麽?”


    演到這裏,周珩想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印象中“周珩”和許景燁的鬥嘴情緒持續的時間都不長,不過就是拿個姿態罷了。


    思及此,周珩垂下眼,問道:“那天你除了撬我家的門鎖之外,是不是還不小心帶走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哦?


    許景燁聞言,眉梢挑起,眼裏劃過一絲戲謔:“比如呢?”


    周珩一個眼刀飛過來:“你說呢!”


    許景燁仍是笑,且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瞅著她。


    他這模樣,周珩看了就上頭,直接說道:“許景燁,你多大了?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幼稚,簡直是變態。”


    說話間,周珩心裏也是突突的跳著,她不知道賭這一把能不能賭贏,也不知道她的猜測對不對。


    她隻知道先前已經錯失了一次機會,恐怕他已經看出端倪,抓到漏洞,如今要是再不彌補,一旦猜忌坐實,那就沒機會了。


    幾秒的沉默,在周珩的目光下,許景燁的笑容漸漸淡了,讓人一時難以評判他此時的真實想法。


    “阿珩,你怎麽能這麽批評我?”


    他的用詞很有意思,周珩心裏一緊,卻還是維持著鎮定:“你也知道這是批評,把東西還給我。”


    許景燁又看了她一眼,伴隨著一聲輕歎,他轉身走向落地書架。


    周珩看過去,就見他從一本書中抽出了幾頁紙,遂又側身看來,示意她道:“你自己來拿。”


    周珩眯了下眼睛,沒有猶豫,也知道自己不能猶豫,讓許景燁釋疑的機會就這麽一次,於是很快走上前。


    可就在周珩伸手要拿走那幾頁紙的時候,許景燁卻倏地往後讓了半步,並在她撲空的同時,反身壓製住她,將她抵扣在書架上。


    他動作很快,也很熟練,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周珩的背撞在書冊上,有些膈,可她卻顧不得,隻是睜大了眼睛,盯著許景燁,不僅看到他重新揚起的笑容,透著幾分得意,同時也感受到自他身上照下來的威脅和壓迫感。


    然後,就在周珩的瞪視下,許景燁將那幾頁紙塞在她手裏,隨即握住她的手腕,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呢。”


    這話在周珩心裏紮了一下,她暗暗調整著呼吸,若無其事的說:“那是因為我沒想到你還在玩這個遊戲。”


    許景燁一手摟住她的腰,低下頭,唇就靠在她麵龐:“看來你真的長大了,需要開辟新的玩法了。”


    周珩抬了下眼皮,和近在咫尺的那雙深沉且讓人難以窺探真意的眸子對上,盡管心裏仍是沒底,但越是如此,她表現出來的越鎮定。


    許景燁的難纏激發了她的鬥心,她一向是遇強則強的。


    周珩緩慢的漾出一抹笑,在許景燁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唇上的弧度時,這樣說道:“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你問。”許景燁也笑了。


    周珩一手攥著那幾張紙,另一手貼在他胸前,像是感受他的心跳,也像是在隔開距離:“小時候你就喜歡這樣偷偷摸摸的,那時候是怕兩家人不同意。可現在,你我之間沒有阻礙了,連爸爸都說,無論他哪個兒子繼承家業,未來的女主人都是我周珩。我不懂,你怎麽還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難道你就喜歡偷著來,光明正大的不夠刺激,就覺得沒意思了?”


    這話落地,許景燁眼眸深處浮現了一絲驚訝,但它消失的很快。


    顯然,周珩故意透露的那層意思,他是不知道的。


    但許景燁也很清楚,這話絕不是周珩胡亂編出來的,而且絕對有跡可循。


    許景燁笑道:“阿珩,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好這一口的隻是我麽?”


    周珩瞪了他一眼,嘴裏哼了聲。


    這一聲哼,看似驕橫,又像是撒嬌,也是給許景燁遞了個台階。


    許景燁很快接了,又笑著捏住她放在胸前的手:“我的好阿珩,還是習慣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好吧,就當是我好了,就這麽點事,也值得你生這麽大氣。”


    這話落地,許景燁傾身在她唇角上吻了下,隨即說:“一股茶香,喝的什麽?”


    周珩橫了他一眼,將手抽回來的同時,說:“你的書膈到我了。”


    許景燁這才收了動作,將她拉開,往她靠過的地方一看,笑了:“是它們不對,回頭我就拿去扔了。”


    周珩還真是不得不承認,許景燁哄女人很有一套,可她卻是緊繃著十二分的精神,不敢鬆懈。


    隨即她也看向那幾本書,竟然是厚厚的三本《刑法》,而且還是不同版本。


    周珩將其中一本抽出來,發現書頁已經翻過很多次了,裏麵還有一些筆記和下劃線。


    這樣的場景,她之前也在許景昕的書房裏經曆過,可她卻不認為,他們兄弟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一樣的。


    周珩翻了幾頁,笑著看他:“這麽用功。”


    許景燁也浮現笑意,一手托住書冊的背麵,給她減少壓力,同時說:“我隻是在尋寶,誰讓所有賺錢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裏了呢。”


    果然,和她猜的一樣。


    周珩問:“要先了解製度是怎樣設計的,才能玩出花樣,對麽?”


    “任何事都有價碼,都是可以交易的。”許景燁不緊不慢的接道:“說穿了,法律維護的是犯法者的權益,而且遊戲規則寫得很詳細。如果不把它吃透了,又怎麽知道該如何運用呢。”


    說到這,許景燁接過那本書,將它合上重新放回書架。


    周珩盯著他的動作,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句話:“money never sleep。(金錢永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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