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來說,黃彬和高征的可能性最高。


    他們不是普通人,有一定的警覺性,又對小白樓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一旦周圍來了陌生人,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覺察,更何況是針對一個前來毒殺梁琦的陌生人。


    換句話說就是,要麽就是黃彬和高征知道誰是凶手,且為了某種原因進行包庇、遮掩,甚至連袁生都被瞞了過去,要麽就是他們二人親自動的手。


    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們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執行,背後必然是有人致使。


    至於是誰,除了許長尋、周楠申,她真是想不出其他可能。


    看來最終,還是要回到這兩個人身上。


    於是,周珩又問自己,如果最終證實了是許長尋或周楠申的授意,她會怎麽做,她該怎麽做?


    對周楠申來說,他眼下最怕的就是死,但現在看來,他已經躲不過去了。


    其次就是,他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將付諸東流,毀於一旦。


    當然要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讓他看到,這才有報複的意義。


    再說許長尋,賬本可以算得上是一張底牌,但僅僅是賬本還不夠。


    許長尋叱吒多年,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和僥幸心理,他的謀略和心智都是過人的,又怎麽會想不到有朝一日賬本會成為要挾他的把柄?


    而他既然想到了,就必然會早做準備,防著這一手,比如適時將鍋甩出去,或是找個替罪羔羊。


    許長尋甚至可以說,這些賬本裏做過的手腳他根本不知情,全是周家在暗中搗鬼。


    再說,這種經濟罪案又能判多重呢,遠不如涉及刑事和毒品來的致命。


    許長尋有的是錢,長豐集團也賠的起,他們在數字上是可以找托詞,鑽法律漏洞的,但若是多來幾件更直接的罪行呢?


    比如那些黑錢的來源。


    比如許家涉毒的過去。


    至於說到人命案麽,她母親梁琦算得上是一件,可是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母親葬在哪裏,又如何證明她是被毒死的呢?


    除此之外,她最少還知道兩個人,就是程崎給她的調查報告中提到的,一個是她的舅舅,叫梁峰,一個則是她的叔叔,叫周楠嶽。


    他們二人一同失蹤於二十四年前,這絕對不是偶然,八成也和許長尋、周楠申有關。


    而那麵具人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周珩的思路走到這裏,忽然就卡住了,隨即發現僅憑現在得知的一切,很難拚湊出完整的故事。


    再往下,就隻能是瞎猜了。


    於是周珩又剛才列出來的第二個問題上——他們給她下藥的目的。


    一開始,她想到的是控製。


    但如今沉澱下來再細想,又覺得理由不夠充分。


    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也沒有能力反抗,當時還受了刺激,精神不穩定,而相比之下,周家這麽多手段,還需要用藥物來控製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麽?


    其實隻要周家一聲令下,她隨時都會成為下一個梁琦,她一天不配合,就會被關一天,叫天天不靈。


    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周家卻選擇給她下藥?


    那些藥下得了一時,下不了一輩子,一旦她妥協了,藥停了,難道周家就不怕放虎歸山,她日後會翻臉不認,或是陽奉陰違?


    那麽,她會不會真的有病?周家也是真的希望她恢複正常?


    周家一共兩個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又病了,而且還在要瘋不瘋的邊緣,在這種時候周家肯定要選擇保住後者,先治好了再說。


    事實上,周珩對自己的病情並不十分清楚,或者應該說是不夠客觀。


    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她是無法分辨當時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隻能靠旁人告訴她,哪些是幻覺,哪些是臆想。


    也正是因為需要靠旁人告知,而所謂的旁人也都是周家派來的人,才會令整件事變得可疑。


    當然,問題也隨之而來——如果你堅信自己沒有問題,可周圍所有人都說你有病,你也有類似的頭暈目眩,多夢心悸等心理疾病常見的症狀,甚至總覺得有人要害你。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一長,就算你沒有病,也會漸漸相信自己有病。


    想到這裏,周珩再次閉上眼,將思路停下來。


    這個問題和前者一樣,沒有實據,沒有證人,就隻能靠瞎猜和有限的推斷,是很難得出答案的。


    周珩歎了口氣,歇了片刻,再睜開眼時,將優盤裏的賬本上傳到雲端備份,隨即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將優盤扔了進去。


    與此同時,周珩的目光也掃到抽屜裏的另外一枚優盤。


    安靜了兩秒,她將它拿出來,插進電腦。


    這枚優盤裏的內容,是一段監控錄像,顯示的正是許景昕在住院期間遭遇下毒事件的當晚,都有哪些人去過他的病房。


    這裏麵大部分去許景昕病房的人都算正常,其中有他的主治醫生,也有負責照顧的護士。


    可就在接近淩晨三點的時候,有一個不是負責五樓vip層的護士,卻突然出現在附近。


    而且她是從電梯的方向過來的,手裏還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蓋著布。


    問題是,這個護士去許景昕的病房做什麽?


    她進去很快,出來也很快,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都幹了些什麽?


    那托盤裏裝的又是什麽,藥片、膠囊,還是針管和毒藥?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事實上,這個護士是誰,周珩心裏也大概有點數。


    雖然這個護士戴著口罩,可女人看女人,往往會注意身材和體態。


    這個護士的身材比較豐滿,而且凹凸有致,屁股很翹,從後麵看,走起路來有點扭屁股,再加上她有點內八,周珩去了慈心那麽多次,也就隻見到其中一個護士是這樣的。


    隻不過這件事周珩知道歸知道,卻從沒有提過。


    許長尋早就說過,讓她銷毀監控,她沒照做,若是要突然提起,總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而且這個護士也隻不過是替人辦事,她和許景昕沒有恩怨,真正主使她的人才是最關鍵的。


    隻是周珩的思路剛走到這裏,手機忽然響了。


    她醒過神,將桌上的手機拿起來,電話剛接通,就聽到裏麵一道男人的聲音:“姐,我是高慎。”


    周珩一頓,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高慎說道:“你要查的人已經有眉目了,我把資料傳給你。”


    不會兒,郵箱裏就多了一份壓縮文件。


    周珩掛上電話,連忙下載查看。


    果然,裏麵不僅有米紅、丁莫非幾人的完整資料,還包括丁莫非如今的下落。


    周珩粗略地看了一遍前史,就跳到後續。


    接著,她就看到一組照片,是丁莫非經常出入的場所。


    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在黑天拍的,因為丁莫非白天幾乎都在家裏睡覺,到晚上才出來活動,經常去的地方除了幾家酒吧,就剩下一家夜總會。


    也正是因為大部分照片都是黑乎乎的,所以當最後一張丁莫非突然出現在青天白日下,就會顯得額外突兀。


    丁莫非走進的大廈側門,不是別處,正是江城著名的地標性建築——雙子塔。


    而這裏,也正是麵具人的藏身地。


    看到這裏,周珩飛快的抓起手機,給高慎發了一條信息:“丁莫非到雙子塔的第幾層,我需要具體地址。”


    高慎很快回了:“隻知道是五十六層。”


    周珩沒再說話,又撐著頭想了下,遂拿著手機直接走出書房。


    第84章 8


    chapter 8


    一個小時後, 周珩來到雙子塔樓下。


    這裏風有點大,她站在一個避風的地方,沒有著急上去, 而是先沉澱清晰,仔細回憶那次在視頻裏見到的麵具人的畫麵細節。


    雙子塔顧名思義,就是有兩座高塔, 兩座塔一樣高,都有七十層, 中間沒有連接。


    她記得當時是白天,麵具人背光而坐, 他背對的窗戶外能看到另一座塔的部分側身,那麽他在西側塔的概率會更高一些。


    周珩心思一定, 很快來到西側塔樓下, 先在一樓進行登記,隨即參照一樓大廳貼出來的在這裏注冊的公司名稱, 很快找到五十五層到六十層的, 發現在這幾層屬於同一家公司租賃, 而且還是一家投資公司, 名叫“起風”。


    也就是說,麵具人在這家起風投資上班?


    看他那架勢,還有那視頻中露出來的布局和家具, 應該不是一般員工, 大概率是管理層。


    周珩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上去一趟,親眼見證。


    當然, 她很可能見不到麵具人, 也有可能會見到, 但對方不會承認。


    不過無論麵具人是周楠嶽或是梁峰中的任意一個,即便過了二十幾年,他們的長相也應當不會和照片中相差太多,起碼在骨相上還可以分辨出來。


    還有,萬一讓她找到麵具人了,她該說什麽?他不是說是許長尋和周楠申毒害了她母親麽,還說會證明給她看。自那以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他所謂的證明在哪裏?


    周珩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企業查詢的app,很快搜到起風投資的信息,隻見上麵登記的法人,名叫程峰。


    “峰”,山峰的峰,也是梁峰的峰。


    不過這也可能隻是湊巧,畢竟用這個字太常見了。


    幾分鍾後,周珩坐電梯上樓。


    電梯在五十六層停下,門開了,周珩醒了神,走出去左右看了看,見兩邊都有起風投資的門牌。


    正在周珩猶豫該去哪一邊的時候,左邊的玻璃門突然開了,跟著走出來一個身著職業套裝的女人。


    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鼻梁上架著金框眼鏡,頭發梳的很整齊,全身采用的顏色不超過三種,就連佩戴的首飾也非常簡約。


    周珩平定的看向女人,直到女人來到跟前,對她露出笑容,率先道:“周珩小姐,你好,我叫tina,是起風投資的顧問經理。”


    周珩掃向tina的胸牌,又看向她的眼睛,問:“你認識我?”


    tina說:“周小姐的大名如雷貫耳,您的背景我們也有一點了解。請問您今天過來,是來谘詢什麽業務呢,我可以代為介紹。”


    說話間,tina側身朝玻璃門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請周珩進去說。


    周珩沒有遲疑,她原本就是來這裏尋個真相的,於是抬腳便跟tina走進門裏,而後一路穿過前台和員工區,來到最裏麵的會議室。


    tina請周珩入座,很快就有助理端了熱水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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