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玨根本不相信有這種可能性。


    他神色凝重的目光四處逡巡,試圖找到一個乞丐的身影,但是都沒有。


    跟在他身邊的六皇子好奇的問道:“三哥,你在找什麽?”


    俞玨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六皇子不明所以的看著周圍攤販的熱鬧叫賣,一片繁華盛世景象,沒覺得哪裏奇怪了。


    俞玨又道:“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進入玉安府後一路走來,都沒看見一個乞丐?”


    六皇子回想起自己從京城來玉安府的路上遇見過的乞丐那髒兮兮的模樣,有些厭惡,道:“沒有乞丐不是一件好事嗎?”


    俞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如果是因為人人都能吃飽飯,沒有人淪落為乞丐,那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就連京城都有乞丐,你覺得一個玉安府是為什麽會沒有乞丐?”


    六皇子也不是傻子,迅速明白了過來,一個小小的玉安府怎麽可能比京城還好,而且看這玉安府裏的百姓穿著,顯然也是遠不如京城百姓的。


    玉安府百姓生活還不如京城百姓,怎麽會沒有乞丐?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性:“乞丐都被趕走了?!”


    六皇子心中震驚的道。


    那豈不是說,玉安府的知府早已經知道有人參他貪汙受賄,朝廷已經派人來調查他了,所以他才會提前把乞丐趕走,維持玉安府的良好秩序,在微服私訪的欽差大人麵前刷一刷好感度,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愛國愛民絕不收受賄賂的好官。


    隻可惜,過猶不及,反倒是引起了俞玨和六皇子的警惕。


    他們偽裝成是行商,自然做戲做全套,一行人找了一家位置比較偏僻客棧光明正大的住下,然後就派人出去跟著三教九流的人混一混,打聽打聽情況。


    有許多事情三教九流的人反而知道得更清楚。


    如今正逢鄉試,再過兩天鄉試考試時間就到了。所以府城的客棧人滿為患,也就是俞玨選的這家客棧地處偏僻,前來訂房的秀才考生覺得住在這裏不方便趕去考場,才讓這家客棧有多餘的空房給他們一行人居住。


    不過他們一入住,這家客棧也就客滿了。


    俞玨作為一個行商,現在要做的就是到處去詢問貨物的價格,看有沒有哪家店鋪願意接手他手裏的貨物。


    他作為堂堂皇子,就算隻是拿來偽裝身份的貨物,也都是上等良品,放在這玉安府也是獨一份的好東西,十分受歡迎。


    但玉安府這些店鋪的東家都不太樂意出高價錢,有的甚至把價格壓得很低。


    俞玨就裝出不高興的樣子:“這些貨物可是我從京城運過來的,光是運費就不菲了,你們給這點錢,值當個什麽?”


    壓價的掌櫃的笑眯眯的道:“於少爺,我們玉安府跟京城可沒得比,京城賣得上價格,玉安府可沒那麽多貴人買得起這些好東西。我們也要賺一點吆喝費的。”


    俞玨順勢就切入這個話題詢問起這些商家的賣貨價格。


    這些商家也不知是真的賣價低,還是為了騙俞玨,他們報出來的賣價確實不高,也就比正常進價高上那麽一點,可以讓俞玨在減掉進價和運費的基礎上稍微賺一點。


    俞玨裝作很生氣的樣子拂袖而去,但這些掌櫃的也沒攔他,顯然也不怕俞玨把貨物賣給其他出高價的人。


    也不知道是玉安府的情況的確不好把貨物賣高價,還是玉安府的這些商人們勾結在一起故意壓價。


    俞玨去找其他商人,也沒能把他的那些貨物賣一個合適的價錢。


    於是俞玨垂頭喪氣的回了落腳的客棧。


    等他關上房門,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沮喪之色徹底消失,一臉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中。


    他們帶來的那三車貨物賣不賣根本不重要,甚至就算可以賣也要拖到後麵再賣,他們要在玉安府停留足夠的時間去調查玉安府知府貪汙案。


    被俞玨派出去打聽情況的侍衛們陸陸續續的都回來了。


    他們也都是偽裝成於家商隊的人去與店鋪掌櫃的商議買賣他們從京城帶來的貨物,旁敲側擊的打聽著關於玉安府的訊息。


    玉安府的知府在這些掌櫃的口中都是一個仁心善意的好官,沒有一個人敢說玉安府知府的壞話,太過一致的好評隻會顯得更加虛假。


    偽裝成於家小少爺的六皇子很快也風塵仆仆的回來了,臉上是控製不住的笑意,一看就知道他收獲匪淺。


    俞玨問道:“六弟此行有什麽收獲嗎?”


    六皇子似乎是想在俞玨麵前表現表現,也或許是知道這個消息遲早會被打聽出來,不算什麽秘密,他就幹脆利落的答道:“三哥,我打聽到了,原來這玉安府內有名有姓的富商全都加入了玉安府知府牽頭建立的玉安商行裏了,他們聯起手來打壓外來的商業資本,故意壓低進價,抬高賣價……”


    俞玨聽完有些唏噓,這玉安府的知府還真是個有腦子的聰明人。


    這樣一來得了好處的玉安商行裏的各大富商得了好處,還能不給他送錢嗎?


    如果玉安府知府隻是用這種辦法讓這麽多富商心甘情願的送分紅過去賄賂他,俞玨覺得放過玉安府知府一馬也不是一件壞事。


    但根據原主記憶裏的畫麵來看,這個玉安府知府分明就是一個大周蛀蟲,貪汙受賄金額極大,在他的府邸中有一麵用金磚砌成的牆壁,外麵鋪了一層普通的石磚掩人耳目。


    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玉安府的知府還不是清廉的知府呢,他又該貪汙多少錢?


    俞玨聽完六皇子的描述後,十分信任的看著他道:“六弟行事果真不錯,這麽快就打聽出了這麽重要的消息,接下來六弟可要多多勞心啊。”


    六皇子巴不得從俞玨這裏拿到調查貪汙案的權利,也不在乎自己是被俞玨壓榨勞動力了,高興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六皇子帶著人勤勤懇懇辛辛苦苦的繼續慢慢調查玉安府情況的時候,俞玨直奔主題,派身邊武藝最好又最擅長潛伏的侍衛去知府家中盜取關鍵性證據——賬本。


    這個賬本記錄著玉安府知府受賄和行賄的賬單,哪年哪月哪日,誰給他送了禮物,以及他給誰送了禮物,全都記錄在這個賬本上了。


    所以當俞玨派出去的手下偷到了這本賬本之後,就拿到了實質性的證據,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這個時候六皇子還在苦哈哈的到處打聽調查,忙得腳不沾地。


    俞玨沒通知六皇子,而是自己帶人直接上了知府家中。


    門房看著俞玨帶著十幾個侍衛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不由得喝止道:“你是什麽人?居然敢擅闖知府府邸,你可知罪?”


    俞玨搖了搖頭,道:“還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啊,一個看門的門房都敢對本殿下這麽大呼小叫的。”


    他是來抓人的,可不是來上門拜訪的,直接闖了進去。


    玉安府知府今日是在家裏的,不然俞玨也不會專門挑這個時間點過來。


    玉安府知府在得知有人闖入府中,還以為是什麽膽大包天的賊匪,他帶著護院衝了出來,卻見俞玨手下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們已經將府邸中的人控製了大半。


    玉安府知府帶的那幾個護院根本不成氣候,就被侍衛們打倒在地,玉安府知府本人也被俘虜了。


    “你們是什麽人?居然膽敢襲擊朝廷命官,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玉安府知府這麽容易就被抓到,也有輕敵的因素在裏麵,他不覺得敢來襲擊他這個朝廷命官的賊匪有多少,多半是下人匯報時誇張了。


    俞玨從身邊那個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曾離開半步的侍衛手上打開一個長長的錦盒,錦盒裏裝了一卷金黃色的聖旨。


    他隨手拿起皇帝任命他為欽差大臣全權調查玉安府知府貪汙受賄真相的聖旨,扔到玉安府知府的麵前,淡淡的道:“本殿下有沒有資格捉拿你,你且看看這封聖旨。”


    別說隻是擅闖府邸捉拿玉安府知府了,就算他現在一劍把玉安府知府的腦袋砍了,隻要事後拿的出證據證明自己沒有濫殺無辜,玉安府知府是罪有應得的,都毫無問題。


    作為欽差,他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玉安府知府顫顫巍巍的拿起聖旨展開一看,見內容是皇帝任命三皇子殿下為欽差前來玉安府調查他貪汙受賄一案的,頓時他心中大驚,慌亂不已。


    不過他能做出貪汙受賄的事情來,自然是早已考慮好了若是遇到朝廷其他官員攻訐或者是欽差調查時,自己該怎麽辯白。


    所以麵對俞玨的冷漠目光,玉安府知府一副自己比竇娥還冤的表情大喊冤枉:“三殿下明鑒,下官矜矜業業的為百姓著想,不曾向他們搜刮過民脂民膏,更沒有貪汙受賄啊。下官家中清貧,這府邸都是上一任知府留下來的下官才住得起啊。”


    玉安府知府的辯白,俞玨權當沒聽見,他隻是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對玉安府知府揚了揚。


    那冊子外殼封麵隻是個空殼,真正重要的是冊子裏麵書寫的內容。


    玉安府知府看著那本與記憶中的賬本一模一樣的冊子,頓時心若死灰的癱軟在地,再無半點僥幸心理。


    證據確鑿無疑,玉安府知府直接被俞玨下了大獄,他親自接手玉安府的政務,等待朝廷那邊對玉安府知府的判決下達,再派任一個新知府過來。


    玉安府知府都下獄了,他的家眷自然也不能幸免,全都關押了起來,等候處置。府邸開始抄家,侍衛們搜羅了整個府邸,也沒有查抄出多少有價值的東西,好似這位知府大人是真的清廉無辜。


    俞玨看了一眼那寥寥七八個箱子的金銀珠寶,看起來好像真的挺寒酸的,手下有侍衛有點遲疑的道:“殿下,屬下等人並未查抄出其他財物。”


    俞玨抬腳就往這位知府大人的書房走去,進入書房裏,他揚了揚下巴,示意道:“把書架後麵的這麵牆給本殿下敲開。”


    侍衛們立刻照辦,拿著錘子等工具開始敲牆,第一層牆皮和牆磚被敲下來後,就露出金光燦燦的顏色,眾人頓時大驚:“這,這是金子!”


    負責敲牆的侍衛動作更迅速了,最後把整麵牆都敲開了,露出裏麵由一塊塊金磚摞成的金牆,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呼吸粗重了起來。


    這些侍衛或許有的家境不錯,金銀珠寶見過不少,但誰也沒有這麽直觀的直麵一堵金磚砌成的金牆啊。


    俞玨語氣威嚴的道:“將這些金磚都挖出來收好,屆時全都要送入京城歸入國庫的。”不過他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這些侍衛,“外麵那七八個箱子的東西就由你們分了吧。”


    十幾個人分那七八個箱子的金銀首飾,也算是發了一筆橫財了,這些侍衛們一個個都心滿意足起來,幹起活來也更有勁兒了。


    俞玨在這邊雷厲風行的把玉安府知府一家子都給下大獄了,家都抄完了,證據都搜集完了,就連完成任務的奏折都派人送去京城給皇帝了,可以說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俞玨回之前落腳的客棧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暫住在知府府邸上,之前還在外麵查線索的六皇子興衝衝的拿著自己查找到的一點線索回來找俞玨,“三哥,三哥,你看我查到了什麽,這次肯定能抓到那家夥的一點把柄……”


    六皇子有些興奮的將自己查到的線索告訴了俞玨,希望俞玨能給他更多的權力去深入調查。


    結果沒想到俞玨看也沒看那些線索,笑著道:“六弟辛苦了,不過你不用查了,我已經搜查到了知府受賄行賄的賬本,把人拿下了,抄了他的家,搜出黃金八十多萬兩,他抵賴不得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就等我們回京複命了。”


    至於抓捕玉安府的那些對知府行賄之人,都是小事,更重要的還是那些與玉安府知府有重大勾結的高官,不過這些人就歸皇帝解決了,俞玨才不趟這渾水呢。


    六皇子一臉懵逼的看著俞玨:“……”這就結束了?感情他辛辛苦苦的查了這麽多天的線索,就查了個寂寞?


    隻是六皇子心中再如何不甘,也不可能讓俞玨把玉安府知府放了交給他去抓捕。隻能在心中暗恨俞玨肯定早就知道證據線索卻故意耍他玩兒,不願意把功勞與他分享。


    懷著立功的心來到玉安府,結果卻白忙活一場,六皇子心裏難免有些興意闌珊,想要打道回府了。


    俞玨卻說京城那邊對玉安府知府的處置還沒下來,新知府也還沒就位,他暫時不能走,那麽六皇子也就要跟著他一塊兒留下來。


    六皇子現在名義上還是投靠俞玨麾下當小弟,自然不敢不聽話,隻能心裏憋屈的留了下來。


    玉安府知府因貪汙受賄被三皇子殿下查清證據抄家抄八十多萬兩黃金的消息傳遍了玉安府,把這兩天最熱門的鄉試的消息都壓了下去,成為玉安府的新聞頭條。


    然而鄉試開考的第一天,突然有考生舉報有人科舉舞弊,舞弊之人還是玉安府有名的神童林宥,頓時這個驚天大消息壓過了玉安府知府貪汙受賄被抓入獄的消息。


    科舉舞弊案可不是什麽小事,好在不是什麽主考官泄題之類的舞弊,那種舞弊可是會牽連無數相關官員人頭落地的可怕舞弊大案。


    這次隻是考生攜帶小抄的舞弊案,算是一件小事,每年都有心懷僥幸的考生悄悄攜帶小抄,這次會在玉安府影響這麽大,是因為攜帶小抄舞弊的考生是玉安府有名的神童林宥,據說他十二歲就考中秀才,進入白鹿書院讀書,很可能還會被白鹿書院院長收為弟子。


    這樣一個鄉試中舉把握極大的考生竟然也會帶小抄舞弊?


    很多人都不敢置信,但的的確確是抓到了林宥作弊用的小抄,證據確鑿,令人不敢不信。


    於是就有曾經嫉妒林宥天資聰穎的人說道:“指不定是他傷仲永了,名不副實,神童名聲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他就算中了舉,隻要考的名次不好都會被人笑話,所以他才會忍不住舞弊。”


    這種說法甚囂塵上,很多人都信了。


    林宥身敗名裂。


    主考官乃是兵部左侍郎何霖,他急著壓下林宥作弊一事,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對林宥的喊冤聽也不聽,直接判了林宥革除功名杖責五十大板,充軍流放。


    俞玨聽說了林宥舞弊一時後,就對六皇子吩咐道:“這個林宥也是姓林,本殿下查過,他也是林家族人,若他真是科舉舞弊之人,本殿下自然不會包庇,可他若是冤枉的,那本殿下也不能坐視不理。六弟,你去調查清楚真相,若林宥是冤枉的,就把人救出來。”


    係統222有些不解:【宿主你明知道原劇情中三皇子就是吩咐六皇子去辦這件事,然後把男主林宥撬牆角了,你現在怎麽還讓六皇子去幫男主?】


    俞玨微微一笑:【他這次不會撬走男主的。】


    係統222不明所以,實在沒法理解為什麽俞玨所做作為跟原劇情中的三皇子差不多,六皇子這次就不會撬走男主林宥了。


    六皇子領命而去暫時沒有帶人去找何霖,也沒有去見林宥,而是先調查了一番林宥的生平,發現此人雖然年少,卻是個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可惜這樣的年輕才俊竟然是林氏族人,不能為他所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男/女主的貴人(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小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小歌並收藏我是男/女主的貴人(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