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茉下了車,現實沒和她想象中那樣,自己一下車,穆行之就會從車裏出來,攔住自己去路,然後就是一番糾纏。


    一直到她走到門口,穆行之的車也沒有絲毫動靜。


    老宅門口放著一個透明蛋糕盒,許是因為今天早晨的雪落在了上麵,現在到了中午豔陽高照,雪已經化成了水,蛋糕盒上還留著薄薄水漬。


    作為一個資深甜品愛好者,宋以茉看得出來,應該是沒有哪家甜品店,可以把蛋糕做得這樣不勻稱。


    雖然穆行之是個強迫症,但畢竟做蛋糕這種事,還不在他能力範圍內,即使他再用心但還是看得出是自己手工做得。


    宋以茉:“倒是用心了,但...又有什麽用。”


    宋以茉輕笑一聲,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這個道理她清楚的很。


    她沒否認穆行之的用心,蛋糕是她最喜歡的紫色,擺滿了自己喜歡吃的水果,中間留出來的空間,還被穆行之用巧克力醬寫上了‘happy birthday’,


    大概是從沒這樣寫過字,穆行之一貫剛勁的字體,竟然變得有些歪曲,但也不失好看。


    如果換做是之前的自己,穆行之送自己這樣一個驚喜,那她大概會感動死,隻可惜穆行之的感情來錯了時間,在她已經放棄想要擺脫的時候出現。


    宋以茉看向旁邊穆行之的車子,他還是沒有從車上下來,說是心中不疑惑那是假的,平時這個時候,穆行之早該過來了才對。


    可宋以茉想看也看不到車裏的情況,他那防窺車膜,看過去黑漆漆的,車內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苦情戲?想上演等了一夜已經累睡著,卻還沒有離開的戲碼?”宋以茉在心中暗想。


    宋以茉麵不改色的拎起地上的蛋糕,失去了蛋糕的支撐,放著手鏈的紙袋倒在地上。


    宋以茉:“還準備了禮物?”


    根本沒有打開看,宋以茉早已經不在乎,甚至還感覺他的方法實在拙劣。


    如果他早知道今日,那他曾經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一件件事?


    撿起紙袋,宋以茉拿著蛋糕就向穆行之的車走過去。


    剛停好車的陳勁就看到了她走過去,他趕快幾步追上生怕發生什麽不愉快。


    蛋糕連同著紙盒,被宋以茉不輕的拍在穆行之的車前蓋上。


    “嘭”一下,塑料和金屬撞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就連蛋糕盒裏的蛋糕也移了位,水果散亂開紫色的奶油沾染在蛋糕盒上。


    “以茉。”陳勁趕過來,想拉住宋以茉,但終究比她慢了一步。


    宋以茉的手拉向駕駛位的門把手,但她沒注意到車門並沒有關上,她大力拉扯結果一個踉蹌往後退去,還好被陳勁扶住。


    “你沒事吧。”陳勁扶住她聲音溫柔的像是再哄孩子,卻在兩人眼神碰撞時,身體自動彈開。


    宋以茉理了理頭發,試圖緩解著尷尬:“沒...沒事。”


    再抬起頭的時候,宋以茉看到陳勁看向穆行之的車,片刻間收緊的神態充滿了緊張感。


    莫名緊張的情緒湧上心頭,她隨著陳勁的目光看去,看到車門處伸出來了一隻腳,卻也隻有一隻腳無力的垂在那裏。


    兩個人連忙走過去,就看到穆行之半躺在駕駛座上,他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現在變得通紅,粉色薄唇也變得蒼白幹澀,眉頭緊皺在一起,看著麵色就是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宋以茉以為自己真的沒有猜錯,穆行之真跑來上演這麽一出苦情戲了,吼他道:“穆行之,你別在我家門口裝死。”


    她毫不客氣的把紙盒扔在穆行之身上,可他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宋以茉被氣昏了頭,分辨不出穆行之是不是真的生病,但陳勁畢竟當過那麽多年醫生,現在是什麽情況他更清楚,穆行之的確是病了看樣子還很嚴重。


    陳勁拉住宋以茉,防止因為她的衝動傷害到穆行之:“以茉,我去看看穆總,他現在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他有什麽不好,他...”嘴上雖然還不相信,但宋以茉眼睛還是很誠實的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穆行之,他難受的樣子似乎並不虛假。


    陳勁的手背探向想穆行之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下意識收回手。


    陳勁喊著穆行之的名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隻是難受的別過了頭,卻沒有半點回應:“高燒,已經意識不清,必須抓緊送去醫院。”


    雖然已經不是醫生,但是曾經的職業道德一直深刻在陳勁心中,現在一切必須要以病人為先,簡單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確定穆行之沒有其他外傷後,陳勁把他架起,向著自己的車走去。


    陳勁把穆行之平穩的在後座放好,他對宋以茉說:“以茉,現在穆總這個情況真的非常危險,已經不知道他燒了多久,我們先去醫院做個檢查。“


    看著穆行之的樣子,宋以茉也知道這次的確是真的,陳勁說什麽她就點點頭,不管之前有什麽恩怨,但在生死麵前,都要做出讓步。


    但宋以茉沒想到,陳勁回對她說:“以茉,一會路上你盡量跟穆總交流一下,現在他意識不清,如果直接昏迷了會十分危險。”


    第62章 難忍62


    開車去醫院路上, 宋以茉一直心情複雜,她不明白穆行之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的身體,還是說他以為隻要這樣, 就能換來自己的回頭?


    那這顯然是不可能。


    宋以茉攥緊拳頭提醒自己, 曾經他利用過自己, 如今自己又利用了回來, 哪怕他們之間算是兩清。


    她隻能做到在當初感情方麵和自己和解,不再去恨穆行之, 可宋氏的仇她不能不恨, 她也做不到不恨。


    “嘶--”


    穆行之不清醒狀態下,身體靠不住後座, 車子經過減速帶的顛簸, 讓他的頭重重磕在車窗玻璃上。


    他輕哼著,難受感更加強烈的襲來,忍著像要裂開頭頂的劇痛,穆行之睜開迷離的眼睛,他看見了帶著重影的宋以茉。


    “茉茉...”


    宋以茉隻看到,穆行之蒼白幹澀的嘴唇張了張,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就見他直直向自己懷中倒去。


    宋以茉慌了, 腦海中所有的思緒都被驚慌打亂,剛剛緊攥的手也張開舉起, 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穆行之:“我...我跟你說昂, 穆行之你別碰瓷。”


    後座的動靜在前麵開車的陳勁聽的清楚, 透過後視鏡看到兩人現在樣子, 握緊方向盤的手收緊。


    陳勁抿了抿唇, 但站在醫生的角度, 現在穆行之隻是一個失去自主意識的病人。


    陳勁即使看在眼裏心中酸澀,但救治病人這也是自己的使命,他提醒宋以茉:“以茉,注意不要讓他磕到。”


    後座,宋以茉應了聲,她能看出穆行之不是裝,但心裏的隔閡還在,想著他畢竟是真的生病了,也沒在去說他。


    穆行之這樣沉沉躺在自己腿上,這樣終究不是個辦法,宋以茉用力的想要擺正他的身體,但一個成年男性在昏迷時,身體完全借不上裏的情況下,她搬不動分毫。


    而且隨著宋以茉的每一次拉拽,穆行之眉間都會忍不住收緊,難受的樣子顯而易見。


    最終,宋以茉還是放棄了,看著穆行之這種不是作假難受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下心來繼續擺弄他。


    穆行之外麵的大衣扭成了不舒服的弧度,光隻是看著就讓人難受,宋以茉費力幫他拽出壓在身下的衣角,他額間緊皺的眉頭終於鬆了幾分,長出一口氣,好像呼吸都順暢了些。


    老宅離中心醫院並不近,還好現在是中午路上車並不算多,穆行之枕著宋以茉的腿沒了外力的擺弄,他也終於好受了幾分。


    即使是隔著褲子,宋以茉還是感受到了穆行之臉上的溫度,她的手輕撫上他的額間,被駭人的熱度嚇退。


    宋以茉終於理解了穆行之怎麽會變成這樣,伸手為他理開被額前汗水浸濕的頭發,看著他的臉不自覺失了神。


    自從離開後,自己就從沒這樣認真的看過他,穆行之被燒的發紅的臉龐,讓他自帶的冰冷氣質消散了幾分,現在枕在自己腿上,乖巧的像個孩子。


    “茉...茉...”


    穆行之迷離的雙眼睜開了一道縫隙,幹澀的唇裏吐出一聲呼喚,宋以茉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手撫在了他的臉頰,滾燙的炙熱被她略帶涼意的手吸收著。


    對上了穆行之深黑色的眸子,宋以茉把手快速彈開。


    好像被什麽卡住嗓子,穆行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生日快樂...茉茉。”


    說完,穆行之又繼續雙眼緊閉。


    宋以茉心裏似乎受到了一些撞擊,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問前麵開車的陳勁:“還有多久到醫院,我感覺他狀態很不好。”


    陳勁從後視鏡裏看去,油門加了幾分,在不超速的情況下,已經開到了最快車速:“快了,十分鍾。”


    車子一直開到中心醫院急診樓門前,在車上的時候,陳勁就聯係了在急診科的朋友,車停在門口的時候,擔架床已經被推了出來。


    陳勁不止在時尚圈是那位傳奇的時尚教父dalen,在醫院裏他更是一位榮耀加身的醫生。


    陳勁拉開車門,跟出診醫生說著,穆行之現在情況:“穆行之,27歲,高燒意識不清,伴隨間接性昏迷,應該是傷風受寒引起,但也不能排除是否是病毒或者細菌感染,還是伴隨著其他病變。”


    緊張氣氛霎時間彌漫開,宋以茉聽著陳勁的話,心跳不自覺也加快節奏,雖然她感覺自己和穆行之已經毫無關係了,但聽著這樣嚴重的感覺,竟然還會下意識擔心。


    值班醫生拿著體溫槍,先測了個大致體溫,綠色的屏幕在接觸到穆行之額頭後立馬變成了紅色:“40.7°,特高燒了,去掛號,先抽血測個血常規。”


    值班醫生:“知道高熱時間多久了嗎?長時間高熱會引起顱內並發症...”


    陳勁和值班醫生所說的話,宋以茉不明白那些學術上的意思,但其中的嚴重她還是聽的出來。


    揉著被穆行之枕得發麻的大腿,宋以茉緊緊跟在後邊,卻被攔在了急診室門外。


    陳勁跟著走了進去,護士攔住了宋以茉:“隻能進一位家屬,其他人在外麵等待。”


    宋以茉後退幾步:“誰願意進去陪他。”


    雖然這麽說著,但她還是口是心非,試圖往急診室裂開的門縫裏張望。


    這是她第二次來急診室,上次的時候是因為宋國,那時候有穆行之陪她,而現在又是她陪著穆行之來了這裏。


    安靜的坐在外麵的椅子上,急診室外和上次宋以茉來的時候還是一樣,每家人都懷著忐忑的心情,擔憂著身在裏麵的家人。


    有的得到診治被安好推出,有的卻變成了一具尚有餘溫的遺體,痛哭聲遍布在走廊,有個老年喪子的老婆婆哭暈在走廊,她的老伴顧不及剛去世的兒子,摸了一把眼淚又把她攙進急診室。


    這裏應該是最能看出世間百態的地方了,宋以茉放空的思緒被陳勁喚回:“以茉,你知道穆總的身份證號嗎?一會掛號要用。”


    宋以茉:“我知道。”


    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麽快的脫口而出,尷尬的抿了抿唇,報出了一段熟悉入骨的數字。


    陳勁摸了摸後脖頸,看出來宋以茉的尷尬,他微笑著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那我去給穆總辦掛號,以茉你可以進急診室看護,你去嗎?”


    宋以茉猶豫的樣子明顯,陳勁便說:“沒事,不去也可以,不會很嚴重。”


    看護不是強製要求,一般家裏不放心都會想要進去看,但如果沒人也會有護士隨時關注著病人狀況。


    宋以茉不想去,她實在是不想跟穆行之再有過多牽扯,把他送進醫院就已經是超出預期的事情,這一切本就是他自己作的,現在的她對穆行之早已經仁至義盡。


    “穆行之家屬,進來一下。”


    宋以茉剛給自己做完心裏暗示,放下了心中包袱,急診室裏的小護士就拉開門喊著。


    這一聲“家屬”,她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應。


    “他倒是有家屬,不是有他妹妹。”宋以茉冷笑著,手裏手機翻找著童哲電話,卻想起來,當初離開洛北時,跟穆行之相關的人,他都刪了個幹淨。


    小護士又出來喊了一聲,樣子有些著急:“穆行之家屬不在嗎?”


    掛完號回來的陳勁,剛拐進來就聽到了護士的呼喊,他剛要應聲,就看到宋以茉粘起了身。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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