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知的麵前也擺了一隻白玉杯,裏頭盛著馥鬱的瓊漿玉液,她咽了咽口水,趁著沈序不注意,偷偷嚐了一口。


    老嬤嬤觀察著昭瓊的神情,見她借故離宴,不禁心上一喜。


    她並不覺得熱。


    昭瓊跌跌撞撞地走在林子裏,她腳步發軟,眼前發黑。


    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


    遠處的景色都開始模糊起來,顛倒翻轉,扭成一片。


    她跪倒在地上。


    有輪子軋過草地的聲音,她的耳朵一瞬清明,最後的視線裏是一角牙白的衣袂。


    “姑娘。”薄眠溫溫和和地叫她。


    她昏死過去。


    春日宴上,沈序同人疏離地敬完酒,回到位子便見曦知懶懶地支著頭,手不住地扯著衣領。


    “不舒服?”他探了探女孩額頭。


    像是在夢囈,沈序貼近了才聽清她一直在念叨著熱。


    沈序發現白玉杯裏的殘液,猜測應該是喝多了,“去偏殿醒醒酒。”


    可她麵色泛著不正常的酡紅,呼出的氣息都是熾熱,又不像是醉酒的樣子。


    偏殿陰冷,合上門,攔住了大半的陽光。


    他放曦知坐在羅漢床,自己去尋冰巾給她降熱,等他再回來,人已經不聽話地滾下了床,背對著他歪在角落。


    “起來了。”他彎下身,卻猝然被她勾住了脖子。


    眼裏不甚清明,似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如膠似漆地勾引著他,因光折射而細閃的金鈿更為這杏目描了幾分靡麗的色彩。


    她媚眼如絲,空氣凝結靜謐無聲。


    “主公,好熱。”她的聲音依舊甜膩,但已有了啞意,不住地往懷裏拱。


    沈序把她拉開,她卻像灘水一樣靠著牆壁站也站不直。


    臉很紅,她難耐地咬著嘴唇,眼眶裏慢慢爬起一層水霧。


    芍藥花隨著呼吸劇烈地起伏。


    沈序不能看她的眼睛,遂用冰巾覆著她的額頭,手蒙住了她的眼。


    什麽都看不見,就像帶了一層眼罩,紅唇翕動,他不知此場景變得更加蠱惑誘人。


    沈序半強迫地壓她在牆上,不敢讓她近身。


    梨花香如妖孽糾纏,浮於四圍不散,她仰著頸,一滴香汗順著頸線滑落。


    “主公,不要蒙眼。”她的聲音好可憐,企圖去掰開他的手,逐漸式微:“不要戴麵具……”


    明珠耳鐺跟著她的動作小幅度地擺動,他鬼使神差地靠近,撚著珍珠,再慢慢磨過她的耳骨。


    這個時候,她發出的聲音總是許多。


    “不想我戴麵具?”


    她還是嗚嗚咽咽的。


    “叫我什麽?”


    摩搓耳骨的力量加重,她徹底投降,“哥…哥哥。”


    男人再度貼近了些許,她的口就在他的耳邊,吹風似的又換了兩個字說。


    “啪嗒—”是繩結解開的聲音,他一手托著麵具,另一手緩緩從她的眼睛下移。


    兩邊速度一致,當曦知重見光亮的一瞬,麵具也隨之落在了地上。


    嘴唇狠狠一痛,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容貌和斂下的鳳目。


    受不住誘惑。


    淺嚐輒止,他不舍地分開,五指摩挲著她的臉,側目沉沉地凝望著曦知。


    猶如岸上將亡的魚兒入水,她換了氣:“主公?”


    “噓。”他食指置於她唇,柔聲:“我是以沈序的身份吻你。”


    第037章


    沈序……


    “喂, 這兒那麽冷清,人都沒有。”


    偏殿外傳來侍衛的交談,由遠及近。


    “梧州主公肯定不會來這裏的。”


    曦知驀地顫了一下肩膀, 兩名侍衛已推開了窗張望殿內。


    “唔!”眼前投下一大片陰影,他姿態慵散地半倚著牆,手肘撐在她的臉側, 歪頭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黑紅發繩紮起的高馬尾青絲垂落,侍衛們伸長了脖子,卻什麽都辨認不出。曦知被他圈在懷裏藏得嚴嚴實實,緊張地攥皺了麵前人的衣料。


    潺潺水流空穀, 其中一個侍衛率先反應過來, 麵紅耳赤地拉著人走。


    “去去去,咱們別攪了人美事。”


    腳步聲逐漸走遠。


    沈序放開她, 藥效未散,那兩枚吻倒是有點起到了安撫的作用, 曦知纏纏綿綿地去蹭他的脖子。


    就像守城,他第一次擔心會被破關。


    “在這兒坐著。”他狠心和女孩分開來,曦知委委屈屈地拽著他的腰帶, 黑暗下桃唇被他吻得滴血紅潤。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 “不許亂跑, 我讓人給你準備洗澡水, 會有些冷, 清醒了就好了。”


    還是準備兩桶吧,或許自己也需要。


    她仰起頭, 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不願讓他走。


    沈序心弦顫動, 對著這樣的眼神他沒法不無動於衷, 腳上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出一步。


    他妥協地在她頰邊淺淺印下一吻。


    “嗯。”女孩高興地點點頭,交手坐直了身體聽話地望著他:“我不亂跑。”


    單純無害,和求誇的小孩子一樣。


    沈序摸著她的頭發,柔軟得像綢緞,哄她:“真乖。”


    木質屏風上搭了一件朱紅長裙,尾擺條條銀線珍珠綴落。


    瀑發齊腰,曦知隻著了小衣褻褲,肌體瑩白透粉,吊帶勒出細長的紅痕,她抱著肩小步踏進浴桶。


    刺骨的寒水激得她一瞬間眼尾緋紅。


    “梔禾~太冷了。”天下誰人能抵得住美人淚汪汪的可憐樣兒,梔禾心有不忍:“夫人,一會兒就好啊,您中了媚/藥,隻有這個辦法了,您忍忍。”


    她咬著唇,身子一直在發顫,臉上的潮紅相較之前消退不少。


    可到底堅持不了太久,她泫然欲泣地望著梔禾。


    認栽。梔禾也沒辦法:“夫人,奴婢去問問主公?”


    “不行,”她說,“主公,主公肯定不縱我,他,他最愛迫著我喝藥。”


    梔禾心說自進府夫人您好像也沒病過,何來迫使喝藥一言。


    “好吧,奴婢去拿您的換洗衣物。”


    她前腳剛出,抱了衣服回來恰巧撞見沈序。


    “主公?”


    男人目光落至她手上的衣服。


    梔禾心虛:“夫人說太冷,不想泡了……”


    “給我吧。”他轉向屏風後。


    是,梔禾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梔禾——”曦知期待地扭頭,結果見著是沈序,縮著腦袋悶悶地沉了下去。


    他覺得好笑,將衣服隨手一放,疏懶地睨著她。


    眼睛滴溜溜地轉,曦知覷著他的神色。


    “還冷麽。”


    辦法確實奏效,她的燥熱被涼水澆去了一大半,但嘴上仍答:“冷~”


    杏目水漉漉的,巴巴地望著他,尚餘旖旎。兩人對視半晌,曦知等著他大發慈悲讓自己出來。


    “藥沒解幹淨。”他收回視線。


    “可是真的冷。”她耍無賴。


    他的手指搭在腰帶上輕叩幾下,似是思索,曦知從桶的這一邊遊到另一邊,水麵下腰窩若隱若現,“主公,求求你了。”


    曾經他必會對她這招束手就擒,繳械投降。


    但若她時下捱不過媚/藥這關,定會難受數幾個時辰,即便他自詡自製力優秀,受她撩撥恐怕也會行非君子之事。


    “主公……”曦知趴在桶沿邊,望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衣帶。


    他隻脫了外袍,內有中衣,從容地跨進了浴桶。


    波紋隨著入水一圈圈地蕩開,他身上的熱和暖傳導,寒水像是霎時沸騰,源源不斷地輸送熱氣。


    方才有多大膽地招惹他,現在就有多怯弱地向後退。


    後背抵住了桶壁,行走過來的水波向前推進,如卷浪拍岸,小衣順著水流起起伏伏,狹長的帶子浸水又幹,以此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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