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扶著藍氏上了馬車。


    等馬車走後,棠書回到侯府,她並未去曉霜院,而是來到長明院。


    江嶼寒站在中庭,似乎正在等她,棠書走上前去,低頭拜了拜道:“侯爺,按照侯爺的吩咐,已經送顧姑娘離開了。”


    江嶼寒點了點頭:“好,下去吧。”


    馬車是他安排的,道歉的話也是他讓棠書說的,她執意要走,他攔不住,隻好親自派人送她。


    江嶼寒回屋換了身鎧甲,準備去五軍營操練將士。


    馬車在路上行了半個時辰後停下來,顧星瀅母女下了馬車,車夫同顧星瀅道別時,眼睛掃了眼門上的匾額,“平安客棧”四個字,記下之後,便趕著馬車回去了。


    這平安客棧就是昔日她來京時落腳的地方。


    顧星瀅住下之後,那客棧老板娘親自給她送來吃的,老板娘姓陶,丈夫死後,便獨自經營這家客棧,膝下還有一個女兒,之前住在這裏,陶娘子對他們母女二人很是照拂,她娘寫的那封信,還是陶娘子找人送入侯府的。


    陶娘子放下飯菜,便打開了話匣子,“顧姑娘,你這一去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快同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了?”


    顧星瀅知道這陶娘子古道熱腸,出於關心才問,隻是顧星瀅並不知道從何說起,“此事說來話長。”


    陶娘子也就隨口一問,見顧星瀅似有難處,便不再多問,笑著道:“也罷,先吃飯罷。”


    等吃完飯,顧星瀅還要找陶娘子打聽下哪裏有房子租,便主動找到她說話,“陶大姐,我如今想在上京尋個落腳之處,你可知道這兒哪裏有房子租?”


    陶娘子笑著道:“姑娘要找房,問我是問對人了,我這客棧後頭便連著一個兩進的院子,我為了方便打理客棧,和我家秀兒一直住在前院,這後院一直空著,姑娘可以先隨我去看看,若不嫌棄,這後院便租給你們母女,你看成不成?”


    顧星瀅還想這事情要費一番周折,沒想到這般順利,她點頭道:“好,那就依大姐的意思,先去看看。”


    吃過午飯後,顧星瀅便隨著陶大姐去後頭看院子,陶大姐的院子有些年頭了,舊是舊了些,但並沒有破損,裏頭也幹淨,家什上一點灰塵也沒有,顯然是經常打掃的,顧星瀅很滿意,又問了價錢,陶大姐知道她們母女不容易,爽快的說道:“星瀅妹妹,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大姐也不占你們的便宜,你給二兩銀子一個月,如何?”


    這個價錢公道,顧星瀅接受,她點點頭道:“那就多謝大姐,等一會我們便搬過來。”


    回去後,顧星瀅便跟藍氏說了這事,藍氏自然答應,那陶娘子是個熱心人,住在這兒大家夥也好有個照應。


    不多時,幾人便從客房裏搬出來,陶大娘子又將房錢退給她們,領著她們去後院安置。


    安置妥當後,顧星瀅安排辛夷和豆蔻出去買菜,又問陶氏借用廚房,陶氏大方,讓她們盡管用便是,顧星瀅在廚房炒了幾個小菜,又燉了一隻老母雞,放了些口蘑,文火熬了一個下午,整個廚房都彌漫著雞湯的香味,顧星瀅將雞湯分做兩大碗,一碗一家吃,另一碗讓辛夷給陶娘子送入。


    另一頭,那送顧星瀅的車夫,其實是江嶼寒的暗衛,完成主子交待的事情後,他打道回府給江嶼寒複命。


    “侯爺,顧姑娘母女二人如今在平安客棧落腳。”


    長亭恭謹的對坐在花梨木雕花椅子上的江嶼寒說道。


    平安客棧?思忖片刻,他道:“她們來京時住的那家?”


    之前顧星瀅的消息是長亭打聽的,長亭對她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


    長亭點頭。


    江嶼寒用拇指和食指轉動手指上的玉扳指,沉吟道:“你派個人去平安客棧附近盯著,確保她的安全。”


    長亭拱手應下:“屬下遵命。”


    等長亭走後,棠書又來了,棠書行了禮後,說道:“侯爺,三姑娘的咳疾又犯了,您還是過去瞧一瞧她吧。”


    江嶼寒抬手揉了揉眉心,顧星瀅才剛走,妹妹就發病了,若是沒聽過行真大師那番話,他或許相信是巧合,可他現在覺得……或許,顧星瀅的確是江舒韻的福星。


    離她越近,自家妹妹的身體才會越來越好。


    來到曉霜院,江嶼寒半哄半下命令般,逼著江舒韻喝完藥,江舒韻喝完後,將顧星瀅送給她的蜜煎櫻桃吃了一顆,方壓住舌尖的苦味,眼淚又出來,江嶼寒覺得心煩,囑咐她好生歇著後,便從房內出來了。


    盧嬤嬤:“姑娘正生病,侯爺何必跟她置氣?”心裏也犯嘀咕,侯爺不近人情那是對外人,對自己的親妹妹,平日裏也很有耐心,今日也不知怎麽了。


    也許是因為顧星瀅今日離開了,所以他格外沒有耐心,此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江嶼寒平複了下心緒,說出自己的打算:“嬤嬤,你去跟韻兒說說,這侯府不適合養病,本侯準備給她尋個僻靜優雅的院子,好生調養身體。”


    盧嬤嬤吃了一驚,“侯爺這是要將三姑娘送走?”


    江嶼寒道:“不是送走,本侯這麽做都是為了韻兒好,你以後就知道了。”去找個離那人近的地方待著,或許韻兒會好的快些。


    江嶼寒說完就走,留下盧嬤嬤站在風中百思不得其解。


    第28章 紫金街上有幾個鋪子是本……


    月夜, 院子裏花香浮動,房內一燈如豆。


    顧星瀅和藍氏,連同兩個丫鬟, 嬤嬤,圍在火爐邊說話。


    顧星瀅一雙素白纖細的手握著火鉗撥動盆裏的紅炭,她垂著眸子說道:“娘親,咱們現在手頭上有一千兩銀子,女兒打算盤個鋪子下來,經營飯館, 到時候我自己當廚師, 繼續將顧家的廚藝發揚光大, 你看如何?”


    一屋子人住在上京,吃穿用度皆要錢, 自然要謀生計,總不能坐吃山空,藍氏支持她的想法, 她點頭:“好, 到時候娘也可以幫你。”


    顧星瀅搖頭:“娘現在身子還未完全康複,等康複再說,咱們這點錢,也隻夠開個小飯館,到時候有我和豆蔻, 辛夷三個人,應該忙的過來。”


    藍氏見顧星瀅現在越來越有主見, 什麽都願意聽她的,“好,那娘就等身體好了再去幫你。”反正也不用等很久了。


    次日, 顧星瀅起了個大早,換了身藕荷色蝶報富貴紋春綢褙子,搭配月白馬麵裙,這衣裳穿了幾年,不管是款式還是顏色都有些舊了,她一個女子出門在外,不必過於招搖,盡量低調些好。


    她將辛夷帶在身邊,豆蔻留在家中照顧母親。


    顧星瀅並未去遠處尋找,她想找個離住處近的鋪子經營,這樣照顧家裏也方便,尋了大半天,始終沒有找到特別合心意的鋪子。


    日暮時分,顧星瀅回到院子裏,跟藍氏說了找鋪子的情形,藍氏不著急,反倒安慰她道:“慢慢找,總會找到合適的。”


    很快,顧星瀅這邊發生的一切,就傳到了江嶼寒的耳朵裏。


    長亭道:“侯爺,顧姑娘現在正在平安客棧附近找鋪子,她今日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


    江嶼寒不解的擰眉,“她找鋪子做什麽?”


    長亭道:“顧姑娘應該是想開一個飯館。”


    江嶼寒很快就明白她想開飯館的原因,如今她們母女離開侯府,自然要想辦法維持生計。


    江嶼寒趕緊吩咐道,“長亭,本侯記得在紫金街上有幾個鋪子是本侯的私產,其中有個是飯館,找個人低價賣給她,記住,不要讓她起了疑心。”


    長亭一一應下。


    出去時,正好樁見江嶼寒身邊的祿安,對方打量了他好幾眼,長亭倒是沒理會。


    祿安卻覺得奇怪,端著茶進去後,便忍不住問,“侯爺,江離哥哥呢?”


    祿安還隻有十三歲,生的眉清目秀,八歲來到他身邊,打小便跟江離親近。


    江嶼寒聞言,抬起眼皮,涼涼的掃了他一眼,冷淡的語氣中透著威壓:“挨了一擺軍棍貶為士卒,去軍營挑糞了,你也要去嗎?。”


    祿安神色一凜,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去,奴才不想去。”


    心裏卻在想,江離哥哥可是將軍啊,怎麽會被貶成士卒啊,他犯了什麽錯,侯爺要這麽對他?


    顧星瀅這次沒有再盲目尋找,再次找陶娘子打聽,陶娘子聽說她是要找鋪麵做生意,馬上給出建議:“顧妹妹,這條街上人少,沒幾家好鋪子,而且人也少,你還不如去紫金街上找,這兒離紫金街不遠過了這條巷子便是。”


    顧星瀅聽了陶娘子的話,決定去紫金街試一試,原想紫金街作為上京最繁華的大街,店鋪的租金定然不便宜,就算有好的鋪麵也未必能租的起,誰知她還真是運氣好,竟尋了一個小飯館老板急著出手的。


    裏頭的廚具桌椅一應俱全,雖然不是在很好的位置,但人來人往的也挺熱鬧。


    顧星瀅跟老板談了價格,那老板一開始說要八百兩銀子,被顧星瀅砍到五百兩,老板可能是真的著急脫手,竟然答應了她,當天兩人就過了文書,交了房契,顧星瀅成了飯館的主人。


    她去了一整天,藍氏時不時的在門口張望,顧星瀅終於在天還沒黑透之前回到了院子裏,藍氏拉過女兒便問:“怎麽去了那麽久?”


    顧星瀅便將買好飯館的事情告訴了藍氏,藍氏欣喜不已。


    這飯館買好後,顧星瀅便準備開張的事情,店鋪裏的擺設不需要購置,人手她也有,隻需要進食材便好,哪裏的食材好又便宜她並不清楚,好在陶娘子有經驗,她便詢問了一番,陶娘子便將常給自己送菜的小販介紹給她,還幫著她將送菜價格壓低了幾文錢,顧星瀅自是感激不盡。


    將這些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顧星瀅帶著兩個丫鬟去飯館裏稍微收拾,清洗好餐具,準備開張做生意。


    這邊的動靜,長亭都一字不漏的告訴江嶼寒。


    江嶼寒覺得也是時候了,打發長亭之後,便去了曉霜院找江舒韻。


    江舒韻一臉病了好幾日,氣色比之前差了許多,之前又聽盧嬤嬤說江嶼寒要將她送走,江舒韻不想離開侯府,這幾日茶飯不思,整個人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江嶼寒明白她的心思,勸了一句:“韻兒,哥哥知道你不想出院子,哥哥這麽做也是沒辦法,你相信哥哥,哥哥做這些都是為你好。”


    江舒韻對上江嶼寒堅定的眼神,從小到大哥哥都護著她,她一直都很相信哥哥,江舒韻點頭:“好,我聽哥哥的安排。”


    江嶼寒將要送走江舒韻之事跟江老夫人說了聲,有江嶼寒在,江老夫人也不敢過多幹涉江舒韻之事,隻說侯爺決定了便好。


    正逢江嶼州過來給老夫人請安,那件事發生後,江嶼州頹廢了幾日,現在又恢複正常,請過安後,江嶼州又給兄長打招呼,江嶼寒正好有事要同他說,“玉廷,皇上跟本侯商量過,他給兩個選擇,一是讓你入翰林院當庶吉士,二是去文選司擔任郎中,你選那條路?”


    這兩條路都不錯。


    自古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庶吉士不入內閣的說法。


    但文選司亦是六部第一司,掌管官吏班秩遷除,權利極大。


    江嶼州沒考慮多久,便說道:“弟弟想去文選司。”


    庶吉士並非官職,而且為其三年,三年後還要通過散館考試才能升遷,而去文選司等於直接略過這一步,直接入六部之首的吏部當官,他想早日建功立業,不想再等,所以他當然要選文選司的路。


    江老夫人聽兒子能進文選司,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她的眼睛都笑出了褶子,“嶼州,能去文選司,有你哥哥的功勞,還不趕快謝謝他。”


    江老夫人不傻,一般進士最好的出路便是去翰林院,而兒子能跳過翰林院直接去吏部當高官,不用再熬三年,定然是江嶼寒在皇上麵前替弟弟求來的。


    江嶼州麵露喜色,便江嶼寒拱手作揖:“多謝大哥。”


    其實江嶼州不知,江嶼寒並不希望弟弟去文選司,但之前發生之事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便在乾泰帝麵前求了個賞賜,乾泰帝素來寬和,對江嶼州也頗為讚許,便答應了。


    既然江嶼州選擇了這條路,做兄長的也隻有希望他能好好走下去。


    隔幾天,江嶼州便去吏部報道了,入仕之後,江老夫人便提出要去沐家提親,江嶼寒雖不喜歡心思狠毒的沐雲霽,但想到讓江嶼州早日成親,或許會斷了他對顧星瀅的念想,因此沒有阻止。


    江老夫人歡歡喜喜的帶著媒婆上門提親,那邊也爽快的答應了,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就是在五月初六。


    顧星瀅裏裏外外忙了幾日,總算準備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下黃曆,選了三月二十六開張。


    “三月二十六?”江嶼寒嘴裏念了一聲,跟著又問道,“那院子找好了沒有?”


    長亭道:“回侯爺的話,院子已經曉好了,離顧姑娘住的那家客棧,隻隔一條巷子,院子後門與顧姑娘後院相對,且清幽安靜,最適合養病。”


    江嶼寒輕輕點頭,“事情辦的不錯,去曉霜院通知韻兒,三月二十六便搬過去。”


    長亭心知江嶼寒選在這天的理由,不過他可不敢多嘴,否則遲早要像江離那樣。


    應下之後,長亭轉身便出去了。


    三月二十六這一日,春光照著紫金街,饌玉館在一陣熱鬧聲中宣布開張了,這一日生意卻有些慘淡,一來她這兒館子不大,菜的價格卻不便宜,基本無人問津,半天下來,飯館裏才來兩個客人,也沒點菜,隻吃了兩碗餛飩。


    顧星瀅握著手裏掙著的幾個銅板思索片刻,心裏便有了主意,館子裏飯菜的價格她是按照香香州饌玉樓來定的,在香州她們的饌玉樓生意紅火的不行,沒道理來京城這等富人雲集之地,卻吃不起了,客人不上門的原因是她這裏是新店,別人沒來嚐試過,又怎麽知道好不好吃?


    她將手裏的銅板放入櫃中,偏頭吩咐豆蔻道,“豆蔻,你將咱們廚房裏的餛飩都拿到門外去煮,掛一塊牌子,在店用餐者每人送一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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