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這兩年其實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徐喬多次勸他轉型,許明硯也知道自己需要轉型,砍掉那些不賺錢的夕陽產業,但是談何容易。


    船小才好調頭,他的集團是一艘巨無霸,牽扯到太多的工人下崗問題,每個工人的身後,都是一個家庭,這些人都是當年曾幫他打下江山的人那,那是說拋棄就能拋棄的。


    必須得承認,他隻是他那個時代的弄潮兒,現在是兒子這樣年輕人的天下。


    若是擱以前,他或許會壯士斷腕,把那些虧錢的,不賺錢的行業全都砍掉,但從認回兒子以後,許明硯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他現在有點兒信因果報應,比起賺錢,他更願意為兒子多積一些福德。


    高秘書知道徐喬忙得很,許明硯見兒子一次不容易,放下文件就退了出去。


    許明硯推開休息間的門兒,徐喬半躺在床上隨便拿了本書看,見他進來,把書放到一邊兒,坐起身。


    許明硯拉了把椅子,坐他對麵兒,“喬喬,我看你今天心事似乎不大好,有什麽事兒不能和爸爸說說嗎?”


    “嗯,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來你這兒消化消化,免得把壞情緒帶回家裏,讓我老婆不開心。”


    “你這小子,可真行,合著把你爸當出氣桶了是吧。”


    許明硯笑著輕拍了徐喬肩膀一巴掌。


    “行了,下午我公司還有事兒呢,先走了。”說著話,徐喬從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準備要走,忽然想起什麽,轉過身問許明硯:


    “爸,我聽說章家人讓你難堪了,有這回事兒嗎?”


    許明硯輕笑了一聲,“也不算是難堪,長江後浪推前浪,爸爸確實不如當年了,嘴長在人家身上,隨便說去,沒有人能永遠站在高位上,到達頂峰必然要走下坡路,這是誰都逃脫不了的宿命,爸爸也不例外。”


    徐喬伸手攬過許明硯的肩膀,“就算是輝煌不在,你也是曾經到達頂峰的人,他一個到都沒到過的人沒資格評論你,找機會我收拾他。”


    兒子親近保護的動作和言語,讓許明硯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紅了眼圈兒,活了半輩子,他許明硯也有人護著了。


    他倒不是怕章家那小子,主要答應了章婷,要配合她,所以才沒搭理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許明硯還輪不到一個小輩兒質疑。


    徐喬回到公司,快下班的時候,宋明哲打來電話,說是晚上在家裏組了個局,邀請他過去打麻將。


    徐喬不太想去,“哥,今天不太方便。”


    宋明哲:“小喬,過來吧,有人帶了個好玩意兒過來,問我收不收。”


    徐喬:“什麽好玩意兒,不是帝王綠,我沒興趣。”


    宋明哲:“比帝王綠更為罕見的東西,龍石種翡翠,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


    一聽這話,徐喬來了興趣,“那行吧,我一會兒過去。”


    掛斷電話,徐喬給蘇清越打電話,那邊接起來很快。


    “怎麽了小喬。”


    “老婆,我今天晚上去宋明哲那兒看翡翠,不知道幾點能回去呢,你別等我。”


    蘇清越皺眉,“什麽時候看不行,幹嘛非得晚上。”


    徐喬沒辦法跟她解釋人脈圈兒那些各種局,他之所以應酬少,那是因為許明硯是他爸,李鳴飛是他繼父,薛坤也罩著他。


    現在許明硯雖然不說,他也看得出來,日子並不好過;另外李鳴飛的父親也快退下來了,他不能一直生活在別人的庇佑之下,總有一天,他要獨自去麵對一切。


    更重要的是,總有一天,這些人需要他的保護。


    徐喬盡量解釋道:“老婆,想要賺更多的錢,獲取更多的資源,就要進入不同的圈子,認識不同的人,你想想,如果我沒有認識宋明哲,就不可能拿到有價無市的帝王綠翡翠,也沒有和他一起合作把房地產蛋糕做大的可能,我們生活的就是一個人情社會,這些避免不了的。”


    好半天,蘇清越才淡淡道:“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徐喬聽出她不太高興,揉了揉眉心。


    愁死他了,老婆除了對他感興趣,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清越要是有點兒自己的愛好該多好呀。


    想了想,徐喬又給蘇清越發了條短信。


    “乖寶貝,謝謝理解,老公會盡量早回,電視櫃第三個抽屜裏有新買的偶像劇光碟,你可以邊看碟,邊等我,吻你。”


    發完,徐喬就立即把短信刪除了,當然,他也要求蘇清越看過就刪。


    他跟蘇清越在短信裏什麽都說,這要是手機丟了,他就別做人了。


    下了班,徐喬直接開車到宋明哲那兒,他自以為搞清楚了對方接近自己的目的,加上宋明哲對他各種維護照顧,兩個人的關係現在近得很。


    徐喬到的是時候,另外的客人還沒到,客廳裏隻有宋明哲。


    宋明哲見到徐喬就覺得精神放鬆,心情大好。笑著接過徐喬脫下的外套,幫他搭到衣架上。


    這些日子的接觸,徐喬顯然已經對宋明哲的殷勤習慣成自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鬆了鬆脖子裏的領帶,一屁股坐沙發上,道:“哥,我可不會打麻將,一會兒看你們玩兒。”


    宋明哲倒了杯溫開水遞給他,“那可不成,三缺一,不就是打麻將嗎,簡單得很,就你這聰明腦瓜兒,十分鍾教會你。”


    徐喬眼尾一挑,笑道:“那我一會兒是準備好輸,還是贏呀?”


    宋明哲:“龍石種翡翠固然是好東西,但是翡翠的圈子小,能吃下它的人更是有數兒,沒有我操作,他的東西大概率找不到買家接手,所以,你可以盡情當大爺,你不胡牌,他們沒人敢贏。”


    徐喬:“真沒勁,贏了也沒意思。”


    宋明哲笑了,“那我讓他們把握好分寸,既讓你贏,又讓你贏得有意思?”


    “別別別,輸牌就算了,還讓人輸得這麽憋屈,多不人道,你還是先給我講講麻將規則吧。”


    很快,有人給支起麻將桌,宋明哲手把手教學,給徐喬講解起規則來,徐喬感覺還挺簡單的。


    學完麻將,兩個人又一塊兒吃過了晚飯,聊了會兒天,客人還沒到。


    徐喬看了看腕表,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有些著急,忍不住問:“哥,你約的幾點鍾啊,怎麽還沒來。”


    宋明哲笑笑,招呼保鏢過來,“你去打個電話問問怎麽回事兒。”


    保鏢一愣,有些拿不準宋明哲這是放人家進來,還是讓人家繼續等。


    宋明哲不理他,轉身朝徐喬道:“這會兒應該差不多該到了。”


    保鏢心裏有了數,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保鏢領著兩個中年男人進來,宋明哲簡單做了介紹,知道徐喬著急看貨,讓人把東西拿出來。


    第121章


    已經做去皮處理的翡翠明料剛一拿出來,徐喬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好漂亮的翡翠,質地像是果凍般光滑細膩,熒光玉潔;水頭很足,比玻璃種還足,飽滿盈潤得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宋明哲縱然見過的極品翡翠無數,也是忍不住有些驚豔,掂起來,遞給徐喬,“看看怎麽樣,合你心意嗎?”


    徐喬小心地接過來,剛一入手,瞬間就感受到一股天然清潤的涼意滲透肌膚,要知道現在可是炎熱的夏天。


    他湊近了些,果然嗅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兒,比帝王綠更讓他饞的味道。


    宋明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感覺徐喬好像很饞很想吃掉手裏的翡翠,甚至喉結滾動,似乎是忍不住在咽口水。


    徐喬饞得不行,但也知道這種好東西對宋明哲來說也是難得一遇,投資價值極高,再說就算宋明哲讓給他,他一時也拿不出這麽大一筆錢。


    “哥,我挺喜歡這塊兒翡翠的,咱哥倆一塊兒吃下?”


    宋明哲一笑,“可以啊,王老板開個價吧。”


    來人中的瘦高個兒男人抿了抿唇,開口:“宋爺,帝王綠現在的市場價是十七八萬一克,龍石種千百年不遇,比帝王綠更加珍貴,給您按二十五萬一克算怎麽樣?”


    宋明哲搖搖頭。


    瘦高個兒男人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不到迫不得已,不想得罪宋明哲,咬了咬牙,“那您看二十三怎麽樣?”


    宋明哲繼續搖頭。


    瘦高個兒男人身邊的同伴兒有些急眼了,“宋爺,這可是龍石種,您……”


    他話沒說完,被瘦高個兒猛地打斷話頭兒,“宋爺,什麽話也不說了,我們兄弟想高攀宋爺交個朋友,咱就按友情價,湊個整,二十萬一克,您拿走!”


    徐喬感覺價格到底了,再壓的話吃相未免難看了,要是一錘子買賣還成,問題是以後還指望這幫人給尋摸好貨呢。


    他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踢宋明哲,宋明哲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衝瘦高男人輕笑道:


    “倆位帶來的東西,世所罕見,並不愁賣,今天選擇和明哲做生意,是對明哲的信任,明哲是愛惜羽毛的人,在圈子裏好不容易積攢一點兒好名聲,那裏舍得自毀招牌,這塊兒石頭三十萬一克,我收下了。”


    瘦高男人和身邊同伴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呆了,反應過來,激動地語無倫次,一個勁兒朝宋明哲道謝。


    “宋爺大氣,我王天亮今天算是明白為啥圈子裏的兄弟都喜歡和宋爺做生意了,夠意思!”


    “哪裏,有錢大家一起賺,以後兩位有什麽好東西,還要多照顧明哲。”


    徐喬可真服了,這特麽宋明哲可太狡詐了,自己跟他合作,這是與狼共舞呀,刺激。


    宋明哲先抑後揚,在對方心理預期到達穀底的時候,突然給拉上來,這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讓對方感覺他們自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而對宋明哲來講,名他要了,利他也要了,而且還為自己培養了一個忠實的潛在客戶,可以預見,以後這倆人有好東西肯定還會找他合作的。


    石頭最終的總價是一億兩千萬,徐喬和宋明哲對半分的話,一人掏六千萬。


    媽的,徐喬感覺現在錢對自己就是個數字,尤其是上了億以後,竟然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心疼,就是有點兒難湊。


    雙方生意談得順利,都覺得自己占到了便宜,接下來的麻將局就好說了。


    現在都已經九點半了,再玩兒上幾圈兒,怎麽著這局要散場也得後半夜了,徐喬無奈,隻好給蘇清越發了條短信,說明情況。


    說是打麻將,實際上是宋明哲覺得這哥倆兒有結交的必要,如果隻是幹巴巴的交易,那彼此就隻是單純的買賣關係,幾圈兒麻將搓下來,這買賣關係之上就多了人情。


    比起剛才上億的大單,麻將這點兒彩頭純粹就是玩玩兒而已,一開始瘦高個兒哥倆總往宋明哲手上送牌,後來發現宋明哲竟然拆牌往徐喬手裏送,哥倆心領神會。


    宋明哲都放下身段兒哄著的人,他們還有什麽好說的,三個人一塊兒往徐喬手上送牌。


    那哥倆不能胡,宋明哲不想胡,徐喬不胡牌都不行了。


    他也不客氣,對方成心是來送錢的,送不到位,這牌局結束不了。


    徐喬索性往大裏胡,就照著十三幺、清一色、□□、大四喜贏。


    贏牌是假的,贏牌的快感是真的,收錢的快感也是真的,尤其因為金龍丹的存在,徐喬在宋明哲的別墅裏覺得格外神清氣爽。


    大概是贏得太爽了,時間過得格外快,等他想起來看時間的時候,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深夜十二點半。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幾位哥哥都讓著我,就算是我臉皮再厚,也頂不住這麽個贏法。”


    “小喬兄弟太謙虛,是你今天手氣好。”


    宋明哲看見徐喬麵露不耐,把手裏的牌往前一推,“時間確實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他說完衝旁邊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忙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禮品袋遞到瘦高個兒哥倆的手上,“我們宋總的一點兒心意,兩位別嫌棄。”


    宋明哲這是把兩個人輸的錢又巧妙的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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