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道:“玉福銀樓的夥計也是有可能知道開鎖方式的。”


    周智點點頭,“這個在下也考慮過,查完掌櫃和賬房就查他們。”


    “出事後多久報的官,兩位打更人有沒有離開過鋪子。”


    “沒離開過,鄰居幫著報的官,而且,他們是東家的下人,不大可能監守自盜。”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你們應該增加人手,首先排查此二人的親朋好友,外麵有無欠款,有無重大疾病等。”


    “很有道理。”


    “牆很高,一般人爬不上去。如果賊人力氣不大,說明不是習武之人,那麽可能是帶了梯、子,多人作案,他們還可能就住在附近。”


    “哎呀,有道理,我怎麽沒想到呢?”周智一邊感歎著,一邊站了起來,“秦二姑娘……”


    秦禛打斷他的話,“周伍長,保險箱的打開方式就那麽幾種,賊人是打造箱子的工匠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提供的隻是一個調查和思考的方向,做不得準。這樣的案子沒有捷徑,隻能一點點查。


    周智連連頷首,“姑娘的話很有道理,在下確實太心急了。”他朝小二一招手,“多謝秦二姑娘,茶水我請了。”


    秦禛拒絕道:“已經付過了,周伍長不必客氣,也沒幫上什麽忙。”


    周智道:“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姑娘真是……”


    “大周,還幹啥呢?磨磨唧唧的!”外麵有人喊了他一聲。


    “在下先走了,告辭。”周智拱拱手,快步出了茶樓。


    琉璃問道:“姑娘,賊人為什麽不把不值錢的飾品一並帶走?”


    秦禛捏起一塊點心,“因為太重,帶著上下梯不放便,而且萬一被人發現,還有跑不動的可能。”


    “有道理。”琉璃撅了嘴,“還是姑娘聰明,婢子怎麽就想不到呢?”


    秦禛笑了笑,她不過是經驗多些罷了。


    吃完點心,用茶水漱了口,秦禛朝玉福銀樓的東家走了過去,“史員外,打擾了。”


    那東家抬起頭,見秦禛臉生,沒好氣地說道:“知道打擾,就不要過來了嘛。”


    此人外地口音,口氣不好聞,一股子酒氣和臭氣。


    秦禛皺皺眉頭,自知理虧,接下來的話也就繼續不下去了,“抱歉。”


    她的目光在東家身上一掃,落在腰間的荷包上,便多看了兩眼。


    東家趕人了,“還不走?”


    琉璃擋在秦禛身前,“你那麽凶做什麽,這茶樓是你家開的?”


    “你……”琉璃氣勢一強,那東家反倒弱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不走我走!”


    他一步邁出來,身子便晃了兩晃,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冒出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秦禛瞄一眼桌麵上,幾塊點心擺成梅花型,顯然一塊沒動。此人喝大酒,睡不好覺,沒吃早飯,空腹喝茶,再加上生氣和著急,低血糖在所難免。


    她吩咐道:“史員外這是餓壞了,身體缺少糖分,琉璃快給他一塊,不然會出人命的。”


    “這麽嚴重呐,那可得趕緊。”琉璃從荷包裏取出兩顆鬆子糖放到桌麵上,“我家姑娘心好,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家姑娘說的話絕不會錯,你趕緊吃吧。”


    那東家臉色發白,手微微發抖,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便什麽都顧不得了,急吼吼地抓起糖塞進了嘴裏。


    秦禛帶著琉璃離開茶樓,去了趟鹵肉店,又逛了逛綢緞莊,還往胭脂鋪子和花市走了一遭,直到把四隻手都占滿,什麽都拿不下了,才乘車往回返。


    馬車在二門門前停下,秦禛剛下車,就見秦老夫人院裏的一個管事媽媽從二門內迎了出來,口裏說道:“二姑娘可算回來啦,老夫人請二姑娘去正院呢。”


    此人皮笑肉不笑,眼裏有明顯的譏誚,正院大概又有新幺蛾子了。


    秦禛略一點頭,對琉璃說道:“你把東西搬回去,我自己去正院。”


    “好嘞。”琉璃背著包袱下了車。


    車夫幫她的忙,把其他東西一並拿出來,放到二門門口。


    “真是沒少買。”那媽媽眼裏的笑意更甚,“二姑娘請吧。”


    這是看笑話的意思呢!


    秦禛估計,大概是分家的事有信了。


    秦老夫人和大房回孟家參加抓周禮,必定有不少人打聽蔡文心的案子,她說的那些話不管是不是真的造成了惡劣影響,大房都會借題發揮。


    事實證明,她的分析一點問題都沒有。


    除秦簡易和幾個上學的男孩子不在,其他人都來了,包括秦禕。


    一進老夫人的起居室,秦禛就遭遇了所有姐妹的視線攻擊,包括搶了她的未婚夫的長姐秦雯。


    秦老夫人怒道:“你還有心思逛街?秦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秦老太爺擔憂地看了秦禛一眼,見秦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唇角微微一翹,又自顧自喝起了茶。


    小孟氏道:“老夫人,珍珍也是為了救一一,不能都怨她。但這件事已然對其他孩子造成了影響,必須得想個法子,不能拖下去了。”


    “唉……能有什麽法子呢?”秦老夫人看向秦老太爺,“老太爺怎麽看?”


    秦老太爺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夫人既然把大家都叫來了,必定是有法子了,你且說說看?”


    秦老夫人的臉紅了,“老太爺,老身把大家叫來,是為了商量……”


    “夠了。”秦老太爺一抬手,“老夫是老了,但不糊塗。”


    秦老夫人卡殼了,目光在秦雯、秦雲等人臉上一掃,遂鼓足勇氣,硬著頭皮說道:“妾身覺得,分家可以解決問題。”


    秦簡言哆嗦了一下,拳頭也攥了起來。


    程氏注意到了,立刻伸出手,在他手上安撫地拍了拍。


    秦禕內疚地看了秦禛一眼。


    “分家?”秦老太爺重複一遍,眸色漸沉,慈祥亦一點一點褪了下去,在某一刹那,他又是戰場上的那個所向披靡的大將軍了。


    秦禛忽然開了口,“祖父,孫女的確……”


    “分吧。”秦老太爺看了秦簡言一眼,“樹大分枝,分了也好。”


    一幹人驚訝地麵麵相覷,老太爺居然這麽輕易地答應了?


    好生意外啊!


    第11章 偏心


    秦越山抬起眼皮,直視老夫人:“民間戲言,‘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話在我們秦家似乎格外妥帖,夫人以為如何?”


    秦老夫人怔住了。


    是啊,如何呢?


    大兒子是她的第一個孩子,而且是兒子,秦家未來的頂梁柱,她照顧有加,自然感情深厚。


    小兒子是最後一個孩子,寵著長大,伺候得比大兒子還要精心幾分。


    隻有二子秦簡言,他與長兄隻差一歲多。那時,她剛生產完,身子骨弱,氣性大,還整日睡不好覺,聽不得小孩子哭鬧,就完全放手給了奶娘。時間長了,就覺得這孩子跟她隔了一層似的,親不起來。


    秦老太爺鎮守邊關,顧不了家,無法插手孩子的教育。


    秦簡言的奶娘大字不識,膽子小,做事畏首畏尾,不會教養,生生把他養廢了。


    三個兒子長大成親後,大兒媳是她親侄女,關係親近;三兒媳會來事,也還不錯;隻有二房程氏總是淡淡的,婆媳相處不來,她就越發不重視二房了。


    這幾年,大兒子做官,小兒子管理家裏產業,隻有二兒子無所事事。


    這些事情都在秦老夫人心裏。


    她也知道自己偏心,但絕對不會當麵承認,於是笑道:“這話說的是小門小戶,我們秦家絕不會如此。老太爺這樣說,可是覺得老身偏心了?”


    秦越山笑著搖搖頭,“罷了,不說這些,分家便是。”


    秦老夫人見他不置可否,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深意,頓時覺得自己在晚輩麵前沒有了麵子,尖聲道:“老太爺,老身主持中饋多年,事事操勞,從不懈怠……”


    秦越山蹙起眉頭,“夫人還想分家嗎?”


    不分就走了。


    秦老夫人的不滿被這輕飄飄的一句堵了回去,她艱難地說道:“分,為了這幾個丫頭也得分。”


    小孟氏和三房的兩口子麵露喜色。


    秦簡易與程氏對視一眼,痛苦地捂住了臉。


    秦越山道:“那好,老夫琢磨琢磨,到時候讓惠柔和慧賢她們做個見證。”


    說到這裏,他起了身,負著手出去了。


    “父親,母親。”秦禛見秦簡言和程氏還傻愣著,叫了一聲又道,“二哥傷勢未愈,坐不了太久,我們回吧。”


    秦禕立刻扶上了腦袋,“對對對,兒子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這會兒疼得很。”


    程氏推推秦簡言。


    秦簡言鬆開擋在臉上的手,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起身扶住秦禕,帶著他一起往外走。


    從正院出來,秦禛先回自己的院子,讓琉璃和兩個媽媽把買來的鹵肉分成五份,給一大家子發了下去。


    她自己留一份,帶到靜思院一份。


    秦禛進屋時,飯菜已經擺上了,標準的四菜一湯。


    那三口人如霜打的一般,呆呆地坐在八仙桌旁。


    秦禛落了座,讓琉璃把鹵肉擺上來。


    濃鬱的肉香一下子激活了秦禕的味蕾,他拿起筷子,看看秦簡言,又放下了。


    “不過分家而已,天還沒塌。”程氏強顏歡笑,“老爺,用膳吧。”


    秦簡言站了起來,“我沒胃口,你們娘仨用吧。”


    秦禛道:“父親是怕分了家,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大不如前嗎?”


    秦簡言腳下一個趔趄,被秦禕一把扶住了。


    他的臉頰頓時脹得通紅,顯然是被秦禛說中了心思——一個從未經曆過風雨的人,突然被逼著成長,被逼著自立,不慌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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