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從未想過他要賣,也從未想過自己要買——這樣的鋪子,最低六千起跳,二房沒有這樣的實力。


    她懷著一絲希望問道:“東家要賣多少?”


    老掌櫃道:“東家還沒定,之前提過一嘴,說要七千兩。”


    秦禛無話可說,隻能告辭。


    老掌櫃與她也算熟識,送她出來,說道:“姑娘不妨去西城看看,那裏的買賣更好做。”


    秦禛點點頭,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史員外為何非要賣呢?”


    老掌櫃的目光看向街對麵,“為何,還不是為了個小賤人,虧空太大了,回家沒法交代嗎?”


    秦禛也往街對麵看了過去,幽幽說道:“可以了,看來這樁案子破了。”


    第13章 舉人


    老掌櫃沒聽清,湊近兩分,“秦姑娘剛說了啥?”


    秦禛問道:“聽周伍長說,盜竊是鋪子內部人所為,就沒查查她嗎?”


    老掌櫃道:“嗐,她一個孤女有啥可查的。再說了,也沒必要啊,我們東家在她身上沒搭兩千,也有一千五了,金銀首飾更是要什麽給什麽。”


    他抹一把嘴角,“還有,鋪子失竊那會兒,我們東家就在她的屋子裏頭呢。”


    不簡單呢,時間證人都準備好了!


    難怪第一次見到史員外時,有那麽大的酒氣,大概率故意為之。


    這可真是家賊難防啊。


    秦禛思忖著,用餘光觀察街對麵,美人沒急著走,左顧右盼,引來好幾隻狂蜂浪蝶,她似乎也在觀察他們。


    這是做賊心虛,在偷偷關注案件進展吧。


    她說道:“這鋪子的位置這麽好,賣了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老掌櫃搖搖頭,“老朽也勸過了,勸不動啊,除非衙門能把那些金銀找回來。”


    秦禛自信地笑了笑,看來這鋪子還是租得成的。


    告辭老掌櫃,秦禛和琉璃乘車往順天府去了。


    然而,周智不在順天府,她們撲了個空。


    這就沒法子了,這個時代沒有聯絡工具,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幸運的是,琉璃打聽到,周智辦的還是玉福銀樓的案子,所以,他可能就在三彩街附近。


    無奈之下,主仆倆又返了回去。


    馬車停在三彩街往順天府的必經之路上。


    主仆倆一人守著一扇車窗,守株待兔。


    一等就是一個半時辰,十一點的鍾聲不知從哪裏響起時,四個捕快打扮的人從南邊胡同鑽出來,穿過街道,朝斜對麵的小胡同去了。


    走在中間的就是周智。


    琉璃道:“姑娘,他們可能去餃子館了。”


    小胡同裏有個小餃子館,味道很不錯,秦禛帶著琉璃去嚐過。


    二人下了車,也去了餃子館,由琉璃進去把人叫了出來。


    周智在一片起哄聲中推門出來,他有些無措地抓著下巴上的短須,幹巴巴地解釋道:“秦二姑娘,兄弟們開玩笑開慣了,真對不住。”


    秦禛不接這個話茬,說道:“我大概知道賊人是誰了,你有興趣嗎?”


    “啊?”周智嚇了一跳,“當真?”他忙了這麽久,始終沒有頭緒,她上兩回街就知道了?


    琉璃反問:“騙你我家姑娘有什麽好處嗎?”


    “那倒沒有。”周智又抓了抓胡子,拱手道,“請秦二姑娘賜教。”


    秦禛道:“賊人應該是史員外的外室。”


    “啊?”周智的手又停在了下巴上,“這怎麽可能?那麽嬌弱的一個小女子。”


    秦禛笑了笑,“周伍長不是說史員外隻帶了一個大兒子過來嗎?”


    “嘿嘿。”周智憨憨地笑兩聲,“那不是史員外不讓說嘛。”他轉了話題,“秦二姑娘為何以為是她?”


    秦禛道:“因為就是她。”


    “喲!這麽肯定呐。”周智的一個夥伴出來了,靠在門框上,乜了秦禛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大慶第一神捕呢,咱們衙門辦事是你一個婦人家能摻和的嗎?”


    琉璃怒道:“我家姑娘跟你說話呢嗎?”


    周智出了一腦門子汗,趕緊把那男子往屋裏推,“張兄別鬧,瞎起什麽哄啊。”


    那男子又“喲”了一聲,“還……”


    周智一把捂住他的嘴,怒道:“張兄,你若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他強行把人推了進去。


    秦禛知道,周智之所以沒把她的身份告訴其同伴,應該不是想居功,隻是不想讓坊間議論她。


    這是個老實厚道的人。


    她說道:“我剛剛在茶樓時,親眼瞧見她和一個男子私會,那男子穿儒衫,丹鳳眼,左眼角和下巴上各有一顆小黑痦子,看起來斯文俊秀,完全符合我們之前關於賊人的推斷。”


    說到這裏,她在琉璃的左眼眼尾和下巴上比劃了一下,“就是這兩處有痦子。如果周伍長想抓住他,不妨多往鋪子走兩趟,肯定會有新發現。信不信在周伍長,我言盡於此,告辭。”


    秦禛一拉琉璃,轉身就走。


    琉璃朝周智做了個鬼臉,“狗咬呂洞賓。”


    周智送出來幾步,揚聲道:“對不住了啊。”


    “行啦,還瞧不夠咋地?”張兄又出來了,“趕緊的,餃子上來了。”


    周智快步進屋,“兄弟們,趕緊吃,吃完好幹活兒。”


    張兄看著像張飛,五短身材,膚色紅黑,但他有個文質彬彬的名字,張文才。


    他一拍周智的肩膀,“咋的,你還當真了不成?”


    周智道:“張兄夠了啊,這姑娘有大來頭,我不說她是誰就是不想惹麻煩,知道不?”


    張文才道:“拉倒吧,哪有大家閨秀管這檔子事的,你嚇唬誰呢?”


    周智見說不動他,也就不說了,蹙著眉頭開始幹飯。


    張文才見他真來氣了,這才閉上了臭嘴,也吃了起來。


    說歸說,笑歸笑,活兒還得幹。


    十件案子總得破個三四件,所以,但凡有一絲可能,他們就得往死裏查。


    一幹人呼嚕呼嚕吃完餃子,兵分兩路,一路去玉福銀樓,一路去盯史員外的外室。


    這一盯就是一下午,兩邊人馬一無所獲。


    在回家的路上,周智被張文才埋汰了好久。


    第二天,張文才撂了挑子,拉著他那一伍去查慣偷一案了。


    周智猶豫好一會兒,還是把其餘四人拉到了三彩街。


    周智獨自去玉福銀樓,其他人埋伏在周圍觀察行人。


    大約一刻鍾後,周智聽見暗號告辭出來,進了一旁的胡同,與一個兄弟匯合,“大趙,怎麽樣,有發現嗎?”


    “周伍長,有門兒!”大趙興奮地迎上來,“他們跟上去了。”


    “哎呀!”周智一撫掌,“我就知道,走走走,我們也去。”


    那男子家在三彩街以北。


    胡同筆直,他很快就發現了周智等人,還大大方方地回頭看了兩次。


    神色鎮定,步履如常。


    大趙對周智說道:“痦子的地方是沒差,可這樣子不像啊。而且,此人與史員外的外室並沒有見麵。”


    周智道:“糟了,一旦真搞錯了,可能就打草驚蛇了。”他在短須上抓了兩把,“罷了罷了,錯有錯著,幹脆就衝吧,大不了挨頓說唄。”


    幾句話的功夫,那男子進了一座一進小院,裏麵傳來了說話聲。


    周智幾人在外麵聽了幾耳朵,聊天的人有三個,南腔北調,哪兒的人都有,不是讀書人,就是做小買賣的。


    大趙問道:“周伍長,咱們怎麽辦?”


    周智略一思索,“沒有退路了,進去吧。”


    五個人推開門,大喇喇闖了進去。


    院子裏站著三個男人,除了跟蹤而來的那人外,還有兩個略微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


    院心很小,種著幾樣蔬菜。


    正房和廂房外,堆著不少日用品,亂七八糟,一看就是單身男子住的地方。


    年輕男子驚訝地看著他們,“幾位跟了我一路,是找我的嗎?”


    周智道:“就是找你,你住哪個房間。”


    年輕男子比了比身後的西廂房,“這間,有何貴幹?”


    周智一擺手,“搜!”


    兩個中年男人嚇了一跳,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些的問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出什麽事了嗎?”


    年輕男子一臉無辜,“我也想問呢,我琢磨我也沒犯王法啊。”


    周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發現能藏東西的地方。


    西廂房裏傳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年輕男子眉頭緊皺,“我好歹也是個舉人,今日諸位若不給個說法,這事咱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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