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禕擺擺手,“你會就行了,不用告訴我,也不要告訴旁人。”


    秦禛點點頭,古代人雖然沒有知識產權意識,但對自家的秘方極為看重,秦禕有這個意識很好。


    第二天,秦簡言夫婦去廟裏求開張的日子,兄妹倆在家繼續做肥皂。


    二人又熬製兩鍋,然後把模子裏成型的肥皂脫出來,一塊塊放在小幾上,長方形的,梅花型的,橢圓形的,每一塊都很漂亮,且每塊肥皂底部都印有“依依”二字。


    依依香坊,是程氏根據“禛、禕”的衣部取的店鋪名。


    一連七天,秦禕兄妹在東廂房裏紮了根,不但做出上百塊熱製皂,還儲備了相當多的冷製皂和各式香皂。


    第八天,第一批熱製皂可以用了。


    秦禛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將一出門,就見那三口人已經到了東廂房門口。


    “妹妹醒啦,快來!”秦禕朝她招招手,“我們去瞧瞧成品!”他異常興奮,像個第一次春遊的小學生。


    程氏在他後背上輕拍一下,“等真成了,再高興也不遲。”


    秦禕嬉皮笑臉:“兒子先高興著,不成了再哭。”


    秦禛喜歡秦禕這性子:偶有跳脫,總體開朗樂觀。


    一家人進了東廂,秦禕請兩位長輩在椅子上坐下,他親自去架子上取來幾塊陰幹的肥皂。


    肥皂表麵沒有裂痕,黃亮油潤,樣貌和品質都相當不錯。


    秦禛很滿意。


    然而,這個時候的澡豆盒精致好看,單從外觀看比肥皂好看多了。


    程氏略有失望,蹙著眉頭對陳媽媽說道:“陳媽媽,你來試試。”


    第20章 婚前


    陳媽媽準備了皂莢和兩塊髒帕子。


    一個丫頭用肥皂洗,一個丫頭用皂莢洗。


    皂莢和肥皂的功效差不多,但皂莢在使用上要麻煩得多,首先要用溫水揉碎,其次攪出泡沫來,第三步才是洗。


    這個過程用時著實不短,乃至於小丫頭的皂莢還沒揉好,使肥皂的小丫頭已經把帕子洗完了。


    程氏檢查了一下,帕子洗得幹幹淨淨,又快又好。


    秦禛解釋道:“洗臉還是澡豆精致一些,但若是洗衣,肥皂的優點就很明顯了。”


    秦簡言抓起一塊橢圓形的肥皂在手裏把玩,“我算了一下成本,肥皂物美價廉,的確是好東西。”


    秦禕笑道:“依我看,單靠這肥皂和香皂,咱們鋪子就能穩賺不賠了。”


    程氏臉上有了笑容,“老爺,廿五就開業了,不如請安時跟老太爺言語一聲?”


    秦簡言點點頭,“好,言語一聲。”


    秦家是武將家庭,規矩不重,分了家更是如此。


    老夫人規定,三天一請安,時辰在七點以後。


    一家四口一起用過早飯,就往正院去了。


    一進起居室,秦禛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秦老夫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明顯對他們二房不滿。


    秦越山咳嗽一聲,笑道:“默聲來啦。”默聲是秦簡言的字。


    秦簡言打了一躬,“給父親母親請安。”


    程氏帶著兩個孩子也行了禮。


    秦越山頷首,“好,坐吧。”他指了指身邊的太師椅,“聽說你最近很忙?”


    秦簡言道:“正要和父親說呢,兒子和程氏開了個鋪子,再過幾日就要開業了,屆時還請父親掌掌眼。”


    秦老夫人把茶杯磕在小幾上,“聽說開的還是脂粉鋪,你覺得我們將軍府像是賣脂粉的人家嗎?”


    秦簡言的額頭有汗水滲了出來。


    程氏也沉默著。


    秦禛和秦禕對視一眼,秦禛搖了搖頭,示意秦禕不要說話。


    這是他們二房的買賣,跟老夫人沒關係,老夫人之所以發作,不過是覺得他們二房沒及時報備,沒把她放在眼裏罷了。


    不搭理她,冷處理就好。


    秦越山略過老夫人的質問,“都籌劃好了嗎?”


    秦簡言擦了把汗,“好了,都好了,隻等開業了。”


    秦越山欣慰地笑笑,“這是你成家立業後獨立做成的第一件事,老夫很欣慰,好好幹。”


    “是!”秦簡言如釋重負,熱淚盈眶,“謝謝父親,兒子一定好好幹。”


    秦老夫人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用餘光瞟了秦越山兩眼,到底沒敢駁他的麵子。


    秦簡行道:“若是絲綢小弟還能幫點忙,這脂粉生意實在不懂。”


    秦簡言的聲音大了一些,“謝謝三弟,你二嫂和珍珍懂一些,問題不大。”


    “那就好。”秦簡行點點頭,“做生意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像脂粉這玩意,隻要找到幾個效果不錯的古方,行情就差不了。”


    秦簡言道:“是啊是啊,珍珍說隻要真材實料,這買賣就能做得。”


    他隻說用料,不提古方。


    秦禛在心裏點點頭,盡管隻有不到一個月,但這位老實巴交的父親有長進了,知道藏著掖著了。


    “老太爺、老夫人,禮部來人了!”一個管事婆子小跑著進了屋。


    秦簡言站了起來,“父親,是不是日子定下來了?”


    秦越山道:“你隨老夫一起去。”


    “是。”秦簡言與程氏交換一個眼神,和秦簡行一起,跟在秦越山身後出去了。


    秦老夫人思忖片刻,說道:“欽天監合完八字,就該定日子了,昭王年紀不小,估計婚期不會很晚。”


    秦雯抱住她的手臂,小聲道:“祖母,會不會八字不合?”


    秦老夫人在她額頭上戳了戳,“傻丫頭,這可是皇上賜婚,哪個敢說不合?”


    秦溪道:“那要是真不合,二姐豈不是……”


    “溪溪!”林氏輕叱一聲,趕緊向程氏解釋道,“二嫂,童言無忌,珍珍能有賜婚這等天大的福分,八字自然是好的。”


    “不要緊。”程氏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家珍珍有頭腦、有運氣,八字也絕不會差。”


    秦禕對秦禛說道:“以前隻覺得你脾氣古怪,不愛聯絡姐妹,如今看來……還是古怪點好。”


    林氏紅了臉,垂著頭,把玩著茶杯把,不再說話。


    禮部確實定了婚期,就在八月初六。


    現下是五月廿日,滿打滿算還有兩個半月。


    秦老夫人總算有了一絲慈母心腸,問程氏:“被子、衣裳、見麵禮什麽的還有哪些需要幫忙?我給針線房交代下去。”


    她矢口不提嫁妝一事。


    程氏也不指望,“老夫人放心,都已經有著落了。”


    秦越山看了秦老夫人一眼,眼神極其涼薄。


    秦老夫人有些訕訕,“你放心,老身這邊也已經備下了一些,一定讓珍珍風光大嫁,絕不會墮了將軍府的名頭。”


    秦禛想了想,“祖父,關於嫁妝我有話要說。”


    秦越山道:“你說。”


    秦禛道:“家裏既然分了家,孫女的嫁妝就不該讓祖父操心,量力而行即可,昭王不可能指著孫女的嫁妝過日子,孫女也不會靠著這點嫁妝過一輩子。‘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著嫁時衣’,孫女別的沒有,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哈哈哈……”秦越山大笑起來,“好,有誌氣,那祖父就不給你添置了,日後你們二房的耳根子也能清靜些。”


    秦禛眼裏有了一絲笑意,和明白人說話就是痛快。


    秦老夫人一幹人通通紅了臉。


    五月二十五,依依香坊開業。


    二房沒什麽人脈,隻有秦越山和秦簡行去捧了捧場——程氏對程家人有戒心,並未告知他們此事。


    秦越山親自操刀揭匾,左右店鋪的掌櫃過來道賀一番,下人們再放幾串鞭炮,就算走完了過場。


    秦越山裏裏外外走一遍,偶爾還在櫃子上摸一把,看看有沒有灰塵,像極了檢查小學生作業的老師。


    鋪子是秦禛親自布置的,衛生無虞,絕對窗明幾淨。


    窗台下還擺了兩張待客小圓桌,桌麵上有小花瓶,瓶裏插著一支時下的鮮花,格外雅致。


    鋪子外麵還放了兩張帶靠背的長木椅,供走累的行人休息。


    庫房的架子上基本是空的,牆角堆著兩個木箱子,剩下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秦越山看完後眉頭微蹙,但也沒說什麽。


    秦簡行也是如此,說幾句吉祥話,陪著秦越山回家去了。


    回到家,秦老夫人見秦越山滿臉不喜,沒敢多問,等他走了,才跟秦簡行細細打聽了一下。


    “母親,不是兒子不幫二哥,而是二哥沒提前打招呼啊。”秦簡行遺憾地搖搖頭,“他們什麽都沒準備,先把鋪子租下了,貨品不充足,哪哪都倉促,這怎麽能做好買賣呢?唉,二哥還是沉不住氣啊!”


    秦老夫人道:“估計要賠不少錢吧。”


    秦簡行嘴角下彎,搖了搖頭,“目前看來,至少一千二百兩。”


    小孟氏道:“三彩街的鋪子可不便宜,二叔找了個好地兒練手。”


    林氏點點頭,“想不到二叔這麽有魄力。”


    “哈!”小孟氏輕笑一聲。


    秦老夫人生氣地說道:“話說得好聽,還不是得了便宜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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