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歸一向不信命,她死死地護在謝長淵身前,她舉起槍支:“你是誰?”


    小孩將黑沉沉的目光由曉歸的臉上轉移到了她手上的槍支上,他歪了歪頭。


    他的唇角勾起弧度:“原來是你。”


    曉歸抿著嘴唇,一步不退。


    小孩伸出手指向曉歸探去,曉歸看到小孩如玉的手指邊,空氣都在扭曲。


    曉歸無瑕多想,扣動扳機,子彈射出,卻穿過了小孩的身體,沒有對他造成一絲傷害。


    怎麽回事?


    難道這個小孩和方才在地宮裏看到的玄武虛影一樣?是幻境中的一縷意識?


    一息之間,小孩的手指已經點在了曉歸的身上。


    想象中的傷害並沒有發生。


    “你不該在這裏。”小孩說道,“走吧,或許以後,我們還會再見。”


    曉歸來不及細想小孩的意思,從小孩的指尖出現了一個光點,慢慢變大,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能量。


    曉歸眼中白茫茫一片,印象中的最後,她回身抱緊了失去意識的謝長淵。


    ***


    春風吹拂過幔帳,曉歸睜開了眼睛。


    她坐起來,側頭向周圍看去。


    謝長淵坐在房間裏,側臉在陽光的映射下微微發光,斂目看著手裏的書冊。


    似乎有很多次,曉歸醒過來的時候,謝長淵都坐在她的身邊看書。


    在瀛洲山、在妖宮、在歸陽的宅子……許許多多個身影交疊重合,變為了曉歸麵前的這個眉目清冽,氣質出塵的謝長淵。


    “長淵。”


    謝長淵放下手中的《天極導引法》,走到曉歸塌邊,語氣溫和:“你醒了。”


    “我們這是在哪兒?是已經出了仙魔戰場嗎?”


    “嗯,這裏是妖宮。”謝長淵見她神色困惑,“我醒來時,你就在我身邊,當時我們已經身處妖界,所以,那天在那個黑潭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黑潭?曉歸剛醒,記憶有些模糊,她努力地回想,才想起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


    她告訴了謝長淵失去意識之後,那個白淨透明的小孩的事。


    但謝長淵對那個小孩的身份也沒有頭緒,隻能猜測是某個守護一方水土的上古大能。


    “我睡了多久?”


    “兩日。”謝長淵的指尖替曉歸撩開額發,“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曉歸想起那日謝長淵身上都是冰霜,就連眉上都結了一層霜雪,她抬手撫過謝長淵的長眉,心頭一緊,主動投入了他的懷中。


    “我當時真的很怕……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曉歸將臉埋在謝長淵柔軟的衣襟裏,悶聲說道。


    謝長淵順勢摟住了她,他揉著她的發梢腰身:“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當初那種孤獨無依的恐懼仍然停留在曉歸的心底,她這具身體死在仙魔戰場,大不了意識回到瀛洲山,可謝長淵若是有個萬一……她不敢再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長淵身上清冽苦澀的味道湧入鼻尖。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醒來之後,好像可以聞到氣味了,她伸出手腕一看,之前手上的那一道裂痕竟然也消失了。


    曉歸驚愕地看著謝長淵:“我……這具身體?”


    謝長淵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用了那本秘籍中的方法,你的行動不用再受限製了,你這具身體應當已經與普通凡人無異。”


    曉歸不敢置信地翻轉手掌,她現在身處妖宮,身體卻精力充沛。


    “那本秘籍真的有用?是怎樣的秘法,才能將做到這種程度?”曉歸眼神清亮,她終於可以控製自己的表情,忍不住眼眶發紅,嘴邊卻全是笑意。


    謝長淵不回答她,隻是將她再一次摟進懷中,像抱著稀世珍寶。


    曉歸從他懷中起身,注視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告訴我?”


    謝長淵眸光瀲灩,窗外陽光正好,灑在他的麵容上,他慢慢說道:“我不會瞞你,這秘法需要我渡你大量修為……還有部分性命。”


    曉歸立馬坐直了身體:“什麽?!性命?”


    謝長淵垂眸繼續道:“而且,這秘法,隻能將你這具身體至多維持三年。”


    曉歸喃喃道:“三年?竟然隻有三年……”


    謝長淵覆上曉歸的手,聲線輕柔溫和:“我已煉虛修為,分你幾年性命並沒有什麽問題,至於這三年……我想,三年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曉歸聽懂了他的意思,沉默了許久,才冷靜下來:“三年,夠嗎?”


    謝長淵點點頭:“你我在一處,就一定能想到辦法。”


    曉歸望著謝長淵的眉眼,原文中陰鬱偏執的妖皇,和她麵前這個清貴理智的謝長淵,已經沒有半分關係。


    既然謝長淵替她爭到了三年的自由時光,她定會好好珍惜,扭轉最後的結局。


    “你之前給我做過的牛肉麵,能再做給我吃一次嗎?”曉歸笑意清淺。


    清風將窗外的梔子花香吹進房中帳內,曉歸與謝長淵雙目相對,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心意已然相通。


    “好。”


    第五十八章


    一連幾日,曉歸都在屋子裏盡可能詳細地回憶並寫下那本《絕世女修逆襲之路》的情節,尤其是謝長淵身死的部分。


    杏仁酪、釀山藥、燕窩、如意糕……這些小甜點總是會隔幾個時辰就翻著花樣出現在曉歸的桌上一次。


    一開始曉歸還以為是妖宮裏哪位大廚的作品,直到某日,謝長淵支著頭問她,桌上的玫瑰酥怎麽沒怎麽動,是不是口味有哪裏需要他改進。


    怪不得謝長淵一天之中總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原來是去洗手作羹湯了。


    曉歸理完劇情,將要點整理成一張清單給了謝長淵。


    “你的意思是,我原本是會死於阿姐劍下的?”謝長淵拿著那張清單,表情古怪,“什麽叫反派妖皇深愛賽欺霜?”


    曉歸心想你還好意思說。


    “你之前對你阿姐沒有什麽想法嗎?”曉歸斜著眼睛看他。


    “……沒有,我對阿姐一直隻有感激之情。”謝長淵頓了頓,“非要說的話,隻能算是親情。”


    原文中,謝長淵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賽欺霜感情的時候,是夜裏宿在賽欺霜屋子裏,血脈湧動所導致的情動。


    可那次因為曉歸的出現,謝長淵住在了她的屋子裏。


    謝長淵又指著清單上的一條,皺著眉說:“你的死因是,紅綃給阿姐下了毒,白清池為了解毒,將你入食入藥?”


    曉歸沉痛地點點頭。


    謝長淵坐在曉歸身旁將那張清單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額發垂下,盯著手中的紙張,眼中認真:“最主要的問題還在這護山大陣上,隻要護山大陣一破,你就可以出瀛洲了。”


    曉歸將他的頭發繞在手裏:“這護山大陣我是嚐試過威力的,非同小可,原本劇情裏你攻上瀛洲山的時候,就是在護山大陣上吃了不少的虧。”


    謝長淵沉吟片刻:“護山大陣終究也是一個陣法,那就必然有破陣之法。”


    “你莫不是還會破陣?”曉歸眼中燃起希望。


    “我不會。”謝長淵將清單折疊,放進衣袖,“但我知道,有個人會。”


    ***


    巨大的虎口有數十丈高,虎口中燭火星星點點,深不見底。


    曉歸站在虎口前,顯得格外渺小。


    “……虎族的大門,還真是別具一格。”曉歸愣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話。


    “擎武的個人品味而已。”謝長淵和曉歸的手隱在寬大的衣袖下交握。


    虎族門口的侍衛見到妖皇駕臨,稀裏嘩啦地跪在地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侍衛急急忙忙地跑進去通報。


    不多時,擎武赤膊著上身小跑出來。


    曉歸:……


    擎武大刀闊斧地向謝長淵行了禮,身上還在淌著汗。


    謝長淵似乎已經習慣了擎武這個樣子:“又在舞刀給你夫人看?”


    擎武道了聲“是”,這才看到謝長淵身邊站著曉歸。


    擎武的眼神在曉歸和謝長淵身上來回反複地看了幾遍,回想起之前夫人吩咐的話,終究還是咽下了情緒:“殿下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們不是來找你的。”謝長淵繞過擎武,向虎口門內走去,這一走動,曉歸和謝長淵相扣著的手就袖口中劃出來,“是來找你夫人的。”


    擎武視線無法離開他們二人交疊的雙手,心裏想的是,自己夫人什麽時候才能讓他在外麵堂而皇之地牽著手啊……


    走進虎口門那條幽深的隧道,大約數百步,豁然開朗,明明還不是盛夏,院落的水池中卻全是荷花。


    芙蕖在大片玉盤似的荷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顏妍。


    虎族內裏的陳設簡直就是現實版“美女與野獸”、“淡雅與狂野”的碰撞。


    一邊是小橋流水,一邊是粗糲潦草。


    華芝夫人靠在雅致的亭中,百無聊賴地朝著池中撒魚食。


    一看到夫人,擎武也不顧什麽禮數了,快步奔到華芝身邊:“夫人,殿下來了。”


    華芝夫人淡然地站起來見禮,嘴上始終擎著端莊合適的笑容。


    “夫人,上次我身子不適,沒能見你,一直有遺憾。今日我央了殿下登門來訪,不知夫人可否移步至室內小聚?”曉歸的來意,越少人知道越好。


    華芝夫人何其聰明,笑盈盈地就帶著曉歸去了內室。


    擎武被謝長淵攔在了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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