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


    別說,還真不疼了。


    除了腦袋外,她的手腕和腳腕上也各自纏了一圈紗布。紗布纏得很厚實,打著一個很可愛的結。


    徐徒然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可愛結,想想又問了句:“他們來了很多人嗎?這時候上山做什麽?”


    如果隻是一個人的話,沒必要打麵包車。


    “嗯,來了五六個人呢。衣服挺統一的。至於來做什麽……這我不清楚。他說是和朋友約好去玩的。當時那裏還停著另一輛車,上麵有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子……應該就是他們的朋友吧。”顧筱雅不太確定道。


    前座的顧晨風轉過頭來:“我問過了,說是公司團建,去山裏拍鳥的。車子沒法繼續往山裏開,所以才停在民宿周圍。”


    因為擔心無辜群眾誤入鬧鬼民宿,他離開前特意多問了兩句。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看看自己的手腕,不知想到什麽,麵露沉吟:“醫生?他真這麽說?”


    “嗯。說是腦科。”顧筱雅點頭,“看著也是挺像的。”


    徐徒然:?


    “就……很有那種氣質啊,很溫和、有禮貌,手法也成熟,給人一種嚴謹又幹淨的感覺。”顧筱雅一本正經,“就很像電視裏那種醫生。還隨身帶著急救箱呢。哦對了,他還給了你一張名片,說你後麵要還不舒服,就打電話找他。我塞你口袋了哈。”


    徐徒然:……


    “你直接說他帥不就好了?還‘像電視裏的人’。”顧晨風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換來顧筱雅的怒目而視。夾在兩人座位之中的徐徒然卻垂下眼眸,再次看向手上的紗布。


    悄悄地挪到角落,她將手垂到下方,趁著無人注意,飛快地扯開了手上的繃帶。


    隻見繃帶下的皮膚,平整光潔,已完全不見半點紅腫。


    徐徒然微微挑了挑眉。


    醫生?


    不管那家夥究竟是不是醫生,這治療效果,都未免好得太過頭了。


    徐徒然抿了抿唇,將手伸進口袋,果然摸到了一張陌生的紙片。


    那張名片排版十分簡單,沒有印單位和職業,隻有一串簡簡單單的號碼,和一個名字。


    楊不棄……養不起?


    徐徒然很成功地被自己想到的諧音梗冷到,略一思索,又將名片塞回了口袋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楊不棄:今天開始等電話【認真】


    ————————————————


    *12/22修改內容:修正了對女主技能的描述


    為幫助小可愛理解,這裏放一下目前可以公開的等級:


    可憎物:螢 燭 燈 爟 輝 辰


    能力者:螢 燭 燈 炬 輝 辰


    01/8修改內容:調整了徐徒然的能力表格,修複了之前關於等級表達不清的問題。


    第十五章


    另一邊,民宿內。


    學生們臨走時關上的大門又被推開,身著紅衣的少女探頭探腦地走進來,手上抱著一盒桌遊。


    這桌遊是她不久前從離開的學生們手裏截下來的。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在離開前強忍著恐懼將這盒東西收了起來,打算帶到外麵去燒掉,正巧被她瞧見。她就過去和對方“聊了聊”,用一盒巧克力,換回了這盒桌遊。


    “你應該知道,對普通人使用能力屬於違規操作吧?”緊隨其後進入民宿的一個男子冷淡開口。正是之前和她一起守在民宿外觀察的司機。


    “吹毛求疵。那你剛才怎麽不出手?”少女嗤了一聲,“再說,我也沒做什麽啊。隻是稍微‘蠱惑’了一下而已。”


    而且你有膽子說我,怎麽不說楊不棄?


    紅衣少女不服氣地想著,她隻是對著人小姑娘稍加引導,人家可是直接上手幫人治傷了呢,就楊不棄那“治療”水平,人家察覺不出問題才是有鬼。


    不過她這話也就敢心裏說說。一來楊不棄算她上司,而且生性冷淡,他倆並沒有好到能互開玩笑的地步;二來,他人這會兒也跟著進了屋——正主可就在後頭呢。


    少女暗暗咋舌,轉頭往後看去,正見一高個青年走進門來。後者身形挺拔,麵容清俊端正,一雙琥珀色眼睛熠熠有神,隻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透出了幾分疲倦。


    也難怪。從昨天算起,他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了。


    楊不棄本來外地進行著其他事務的調查。調查到一半,得知這邊出現了緊急情況,匆匆找人接手後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據說這次有數個人類被困在了高等"域"中。雖說生還希望渺茫,但他還是希望能救一個是一個。


    然而在趕到後,現場的情況卻讓他完全看不懂了。


    他過來時那些學生正一窩蜂地往外趕。每個人都全須全尾的,腦子也都挺清楚——起碼能夠有邏輯地應付他的問話,嘴都還很嚴,他想打聽下他們在"域"中的遭遇都沒問出來。


    當然,如果他真想撬話的話,他們也瞞不住就是了。


    楊不棄想著他們剛脫離險境,受不起刺激,也沒多折騰,隻簡單試過身份就讓他們離開了。唯一讓他在意的隻有那個陷入昏迷的女生——她身上帶著一些明顯是從域中帶出的傷痕。


    這傷本身其實不怎麽要緊。域中除死無大事,造成的傷口在現實中都會被極大弱化,基本養兩天就好了。


    然而在逃出域後,反而陷入昏迷。這事就有些反常了。網絡延遲也不是這麽個遲法。


    楊不棄有心想要進一步了解,偏偏正主還在昏睡,其他人也一問三不知,他隻能留個聯係方式,等待日後接觸。為了能給對方留個深刻印象,還特意將對方身上幾個傷口都給抹了。


    至於域中的情況……這倒不急。他們自有了解的辦法。


    楊不棄的目光落到了紅衣少女帶著的桌遊上,後者心領神會地打開桌遊盒子,將東西全倒到了桌上。


    楊不棄的身後,還有兩名同事也跟了進來。他們這次一共趕來六個人,其餘人都在外麵守著,一方麵是為了查線索,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應付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民宿老板。


    那兩名同事在大廳裏四下轉著,其中一人開口:“你們說的那個域,就是以這房子為中心展開的?”


    “對的。不過我們來時已經太晚了,不知道房子裏麵發生了什麽。”紅衣少女拿出之前做的記錄遞了過去,“那些學生準備處理掉這盒桌遊。麵對它的態度也非常不自然。所以我懷疑,生成那個域的可憎物,很可能和它有關係。”


    "是遊戲牌?"司機望著一桌子的卡牌,皺了皺眉,"莫非是躲在紙牌裏了?"


    "有可能。"旁邊人立刻點頭,"我以前處理過一次事故,那個可憎物就是藏在了麻將牌裏。隻要有人胡牌就算完成一次儀式,打個幾圈就不知不覺人帶進''域''裏去了……你們說,這得多坑啊。"


    其他人代入想了一下,臉上具露出"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怪"的憤慨。唯有楊不棄,沒什麽反應地掃了一眼記錄冊,又走到桌邊,隨手撥了撥桌上的東西。


    “錯了。”他低聲道,“不在牌裏。”


    同事:……誒?


    “那個可憎物,不在卡裏,在這裏。”楊不棄將滾到桌沿的小手電拿了起來,“狂蹈之影。這是它的代號。我看過它的資料。”


    他回憶著自己閱讀過的內容,麵上露出幾分思索:“狂蹈之影,‘混沌-爟級’可憎物。寄生於光中。一年前被仁心院捕捉,後交到了我們手裏。我們派出了三個‘秩序-炬級’以上的能力者,對它施加規則,進行約束。這盒桌遊,就是它在被規則約束之後,形成的新形態……


    楊不棄蹙起了眉:“沒記錯的話,在約束完成後,這東西又被送回仁心院進行收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事問也白問,要是知道他們也不至於巴巴地大老遠跑來。一名同事走過來翻了下卡牌,突然叫出了聲:


    "草,這不是鍾斯嘉嗎?他怎麽在這兒?"


    其他人湊過去一看,隻見他手中正拿著一張卡牌。卡牌上是一幅駭人圖像——一個男人仰躺在地上,眥目欲裂,神情驚恐,身上布滿被抓咬撕扯過的傷口,慘不忍睹。


    "我認得他。他是仁心院的能力者。素質是石烏賊,野獸傾向。”那人飛快道,“他三年前就進仁心院了,是那裏年紀最小的能力者,一年就升到了燭,挺有天賦的。本來還說今年打算衝擊一下''燈''級,怎麽突然就……"


    他望著卡牌上慘死的男人,一時沒了聲音。楊不棄接過卡牌細細看了眼,點了點鍾斯嘉的身體。


    "看到這些圓形的痕跡沒有?"他道,"這是觸手的斷裂麵——人類至死是人類。他會以這個形態死去,說明他當時已經失控了。"


    至於是臨死前為了反抗而失控,還是在之前就已經跨過了人類與怪物的邊界,這就無法確定了。


    但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本該被收容的可憎物流落在外,還造成了不止一起惡性事件,這事和鍾斯嘉絕對脫不了幹係。


    能力者本就是一隻腳跨進非人領域的異類,知道得越多,有時就越容易受蠱惑。負責看守可憎物的能力者被引誘哄騙,監守自盜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


    至於鍾斯嘉如此行事的目的,以及他死去的原因……這就需要進一步查證了。


    "行了,這就動手吧。"楊不棄朝著旁邊人點了點頭。後者立刻從隨身攜帶的郵差包裏掏出了一個方盒子,放在了桌上。


    那盒子看著像路由器,隻是更小一些。被放平後,其頂上立刻彈出一個攝像頭,三百六十度自動旋轉起來,一邊旋轉,一邊散發出變幻的光。


    如果細細觀察那攝像頭的話,就會發現,藏在那透鏡之後的,並不是什麽傳感器,而是一隻顫動的眼球。


    隻過片刻,淡彩的光線便鋪滿了整個大廳,又仿佛有生命般,自行沿著樓梯向上流淌,轉眼便充滿了整棟民宿。


    淺淡且不斷變化的光芒中,一個個半透明的人影逐漸浮現,如雕塑般靜靜佇立——隻見大廳內,一群青少年正麵對著突兀出現的鐵皮櫃,瑟瑟發抖,唯有站在角落的一個女孩,神情淡定,手中還拿著一包彩虹糖;而在大廳的另一側,桌子的旁邊,相同的人群又再次出現,那神情淡定的女孩站在桌前,指著兩張卡牌,正對其他人說些什麽。


    樓梯上亦有人影浮現,是那個女孩正獨自往樓上走的身影。樓梯的下方則多出了一架電梯,電梯門大開,女孩又出現在了電梯中,旁邊站著另一個男孩,前者態度自若,後者神情猶疑……


    所有的人影都是靜止的。然而那表情、動作,全都清晰可辨。


    紅衣少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東西,忍不住推了推自己的司機同伴:"這是什麽?好神奇!"


    "回溯之眼。用來回放域內情況的。使用之後,域內的時間軸就會被打亂成碎片呈現……我聽說是這樣。"司機小聲道,"據說是我們組織獨有的東西,人家想用還得過來借呢。"


    "借?"聽到他的話,另一人卻毫不客氣地哧了一聲,“也得借的到。這可是爟級物品,本部調用都受限……”


    "安靜。"楊不棄開口,那人立刻聽話地消聲。楊不棄也沒管他,自顧自往旁邊走去,伸手在一個人影上拍了拍。


    他所拍打的,正是那出現頻率最高的、女孩的身影。楊不棄記得她——就是先前被同伴們從民宿裏抬出來的那個。


    沒記錯的話,她的同伴好像叫她……徐徒然。


    徒然徒然,聽著就有點喪的樣子。


    和昏迷時不同。女孩睜開的雙眼倒是半點不喪,還挺有神。在被楊不棄拍打過後,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影突然活了起來,隻見她一手點在桌上,抬頭看向其他人,說出的話清晰可聞:


    "……這就是在逼著大家分裂,自相殘殺。"


    "對此,我有一個建議……"


    "指定一個比較能扛的人,專門擔任''挑戰者''的角色……我從小就能看見這種東西,比較耐受……直接交給我,能減少你們的試錯成本……"


    "這對我確實沒有直接好處。但從長遠來看,這能更大地保證生存率……還不明白嗎?這遊戲既然想要我們分裂,就能說明這個結果對它而言是有益的。反過來說,就是它不希望我們團結……"


    ……


    來自過往的聲音碎片在大廳內清晰回蕩,因為播放效果,甚至還帶點混響。


    靠。


    絕了。


    紅衣少女不知道別人聽到這話是什麽感覺,反正她是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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