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校規,是最初的秩序能力者創下的‘定律’。”副班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中泛起一絲懷念,旋即又變得堅定,“這是這個域中最基礎最根本的規則之一。就像蘋果一定會往下掉一樣,在這學校裏,學生就是不能殺害學生。”


    撐死就像班長它們那樣,互毆。但嚴重的傷害會自動無效化——這個域的域主實際是戰爭混亂雙傾向,在能力者介入之前,就沒少在學校裏興風作浪,煽動學生們互相傷害。因此從一開始,那位秩序能力者就將這條規則給定死了。


    但當時她估計也沒想到,之後會出現能力者全員成為學生的糟糕局麵。


    雖然這條規則本質是對他們有利的,但從某個角度來說,確實也束手束腳了。


    副班說到這兒,眉眼間不由流露出幾分疲憊,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旁邊徐徒然略一思索,卻是微微挑眉,跟著衝著副班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副班長,來。”她取出紙巾擦了擦手,取下了自己的背包,“給你看點好東西。”


    副班:“……?”


    她左右望了下,不解地靠了過去:“什麽?”


    徐徒然招呼著她在走廊蹲下,拉開背包拉鏈,又撥開了一團銀色色紙。


    “這個泰迪熊,是我從薑老頭那兒買的。好貨。”徐徒然壓低聲音,“燈級,能打。看到這把刀了嗎?燈級以下,見誰削誰,肚子破了還能自己給縫上。你隻要保證,能在晚上把它偷偷放進班長的寢室,明天你就是整個樓裏唯一能當班長的崽……”


    副班長:“……”


    雖然但是,你為什麽要一副反派搞事的語氣?沒記錯的話我們才是正義的一方吧?而且為什麽你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不過這法子……似乎也不是不行?


    副班小心地將那個泰迪熊拿了出來,仔細研究了一下,剛要說什麽,忽聽“砰”的一聲——


    兩人愕然轉頭,卻見走廊上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不,等等……不對。


    徐徒然猛地站起了身:“是化學實驗室!”


    她先前路過化學實驗室時,曾大致進去看了看。出來時並沒有帶上門。


    然而此刻,那扇門分明是關著的。


    徐徒然與副班對視一眼,立刻將泰迪熊又包好揣上。副班搶先一步,率先衝到了化學實驗室門口,隻往裏看了一眼,立刻抿起了唇。


    “徐徒然。”她衝旁邊人招了招手,“你……剛才看到的實驗室,是這樣的嗎?”


    徐徒然踮起腳,透過門上的小窗往裏看去,微微蹙眉。


    隻見化學實驗室內部,此時像是剛發生了凶案一般,到處都是刺目的紅色。桌上、架子上,被糊得整片都是,就連擺在外麵的試管和燒杯上,都沾著不少血跡。


    地板上則多了大片焦黑的拖行痕跡,看上去像是某種軟體動物,在其中蜿蜒爬過。


    徐徒然抿抿唇,用力推了推麵前的門,眉頭皺得更緊:“這門打不開?”


    這門的門鎖明明是壞的,怎麽會打不開?


    一旁的副班詫異看她一眼:“你還想打開?別管它了,跟我……”


    她話未說完,又聽“砰”一聲響。一個血手印突兀地拍在兩人跟前的小窗上。


    副班神情更是嚴肅,拖著徐徒然就往外跑去。徐徒然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有些古怪,懵懵懂懂地被副班拖著跑了幾步,猛一轉頭,微微瞪大了眼。


    隻見身後的走廊上,不知何時,多出來兩道人影——兩道焦黑的人影。


    那兩個人影看上去很高,身上穿著白襯衫與格子裙,軀體卻是黑乎乎,仿佛被碳烤過。它們的旁邊,是一扇開著的門,正是徐徒然之前怎麽都打不開的化學實驗室後門。


    徐徒然:“……”


    她眸光微轉,忽然掙開副班的手:“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


    說完不顧副班的阻攔,轉身朝著那兩個焦黑人影衝了過去——尚未靠近,她便悄悄轉動手指。被拖過的地麵上濕痕未幹,立刻泛起薄薄的冰霜,以驚人的速度朝著那兩道黑影蔓去。


    那兩道人影卻是動也不動,依舊安安靜靜站在那兒。徐徒然心中更感古怪,正好路過之前用過水桶,順手伸手往裏一掏——經過幾次升級,她對“七號冰”的操控已經到了可以控製形狀的地步。不過轉眼,就從桶裏拎出來一柄尖銳的冰錐,對著黑影就紮了下去!


    副班遠遠看著,微微張大了嘴。然而眼看冰錐就要刺下,徐徒然卻像是被什麽控住一般,動作凝滯了兩秒。緊接著,就見她驀地收手,轉而抬腳,衝著黑影之一用力踢了一下,拎起水桶和拖把,轉身快步衝了回來。


    副班一把揪住她,快速掃了眼她的身體,確認沒有受傷,方拽著她沿著走廊一通小跑,上了樓梯後才停下。


    “你剛幹嘛?”副班忍不住道,“不說了快走嗎?”


    “我想著先把水桶和拖把拿回來嘛。”徐徒然抬了抬手,“順便也試試那兩個東西的深淺……”


    副班:“……試出來的結果呢?”


    “古怪。”徐徒然如實說道,放下水桶,摸了摸自己的尾戒,“說強不強,說弱不弱……”


    重點是,不論她靠近還是挑釁,居然都沒有漲作死值。


    徐徒然沉吟著看向副班長:“你之前也遇到過它們嗎?”


    “隻有幾次有。那些東西殺不死,打又打不退,別和它們浪費時間。”副班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想了想,又翻出徐徒然的照片,對著她的臉看起來。


    徐徒然:“……?”


    確認完畢,副班收好手機,見徐徒然一臉“???”,主動解釋道:“你剛才踢人的動作有點怪。所以我想驗證一下。”


    徐徒然:“……”


    “那是我的習慣動作。”她悶悶道,語氣有點無奈。


    雖然“不幸兔腿”升級後,已經發展到可以隨便踹人以發動了。但因為一開始指定的動作隻有“正踢”,徐徒然也就有些習慣這個動作了,隻要是麵對麵的場合,總會來一記正踢……


    “算了,不用管了。”徐徒然揉了揉額頭,“話說我們為什麽要上樓啊?”


    “樓上有安全區。異常已經開始了。未免事態進一步惡化,我們得采取些措施。”副班認真說著,轉身快步往上走去。


    *


    同一時間。


    “快快快,去樓上。”衛生委員一邊催促著,一邊沿著另一道樓梯往上走,走了幾步,回過身來,“誒,你沒事吧?”


    “……嗯,沒事。”楊不棄一手捂著下巴,含糊說著,手掌中發出淡淡白光。


    衛生委員一言難盡地看他一眼:“我剛才就說了走。你非不動,非要等那隻兔子衝到你跟前來……”


    “我隻是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楊不棄結束自愈,摸了摸完好的下巴,呼出口氣,“那兩個兔頭人,感覺不像是一般的怪物……你之前遇到過它們嗎?”


    “沒。我之前隻見過牛頭人。”衛生委員老實道,“不過本質應該差不多。”


    殺不死,打不退。每次出現,還都會伴隨嚴重的幻覺。


    像這回也是。


    他們這次負責打掃的是化學實驗室。楊不棄一心快點弄完好騰出時間去找同伴,他們就稍微提早了一些過來,結果才進大樓,就聽到了某種含糊的囈語,從大堂一直跟到走廊。衛生委員獨自去衛生間拿打掃工具,剛把抹布和拖把放進桶裏,不過轉頭說個話的工夫,全都沒了。


    他隻好另外拿了抹布和拖把上樓,帶著楊不棄去了化學實驗室。進去沒多久,就見化學實驗室的前門被風吹動般晃來晃去,壞掉的門鎖旁,莫名出現了幾個血指印。


    “不慌、不慌。常規異常,常規異常。”他很有經驗地告訴楊不棄,楊不棄也很上道,隻當看不到,低頭認真將實驗室的桌子擦了一遍,地拖了一遍,就連架子和擺在外麵的試管燒杯,都給認真抹過。


    因為他們沒有水桶,洗抹布隻能用實驗室自帶的水龍頭。然而洗著洗著,水龍頭裏的水忽然都變成了紅色。他隻能默默關水,準備去外麵找衛生間洗。


    結果剛出門,就見外麵原本幹幹淨淨的地麵和瓷磚上,都覆上了大片大片刺目的紅,走廊上多出了一個圓圓的腦袋,烏黑的長發在地上鋪開;旁邊則是一團意味不明的肉塊,下方蔓開一片血跡。


    “……”饒是衛生委員見多識廣,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由陷入沉默。他想了想,若無其事地往外走,沒走兩步,忽然被楊不棄大力拖了回來。


    “外麵有東西!”他蹙眉道,順手砰地關上門,又用背脊用力堵上,“有可憎物的氣息!”


    衛生委員微怔。他在感應方麵不是很靈敏,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楊不棄說得沒錯——走廊上確實有可憎物。


    不過並沒有很強的壓迫感……應該隻有燈級?而且不知為何,氣息稍縱即逝……


    “應該沒事了?”他默默想著,抬頭往前看去,整個人瞬間頓住。


    隻見實驗室前門的小窗外,不知何時,多了兩個腦袋。


    兩個兔子頭,正擠在小窗外麵,冷冷地往裏看過來。


    紅色的眼睛,看向他們的目光像是在看兩個死物。


    ……一瞬間,衛生委員竟是有種在被獵食者參觀的惶恐感。


    他閉了閉眼,竭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另一邊,楊不棄卻已割破手指,轉身按到門上。


    “喂!”衛生委員慌忙道,“你做什麽?”


    “防禦。”楊不棄頭也不回地說著,抬手在門上畫起符文。才畫一半,門口的兩隻兔頭忽然消失——仿佛他們看見的不過是幻覺。


    ……楊不棄與衛生委員對視一眼,默默治療起手上的傷口。衛生委員喉頭滾動一下,指了指後門:“前門不安全。我們從後門走。”


    化學實驗室的後門是可以從內部打開的。他們開門出去,隻見走廊上仍是血刺呼啦一片,那個腦袋和肉塊安靜地放在地上,沉默注視著他們。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最好裝作什麽都看不見。快速完成清潔後將工具放回,就算結束了。”衛生委員控製著自己的目光,低聲對楊不棄道,“但如果異常嚴重到一定程度,就得去三樓暫時躲避……”


    楊不棄微微挑眉:“什麽叫,嚴重到一定程度?”


    “就是看到幻覺變為動態。或是那些東西對你做出攻擊——!”


    衛生委員話未說完,忽然驚訝地瞪大眼。楊不棄跟著往地上一掃,臉色同樣一變——隻見鋪在地上的血跡,忽然如同活物般扭曲起來,無數細小的手臂從中伸出,直朝著他們小腿抓來!


    不僅如此——先前看到的兔頭人憑空再度出現,楊不棄眼睜睜地看著它伸手在那個肉塊裏一掏,掏出一團內髒般的東西,用力朝著自己錘了下來。


    ……它這是想幹嘛?


    想用這團東西悶死自己嗎?


    楊不棄陷入了困惑,緊接著,更令他困惑的事情發生了——眼看那團血肉就要按到自己的脖子上,兔頭人卻像感應到了什麽一樣,忽然一動不動了。


    再下一秒,就見它倏然收回了手,轉而抬起一腳,穩住狠地踢上了楊不棄的下巴。


    楊不棄:“……!!”


    他嗷了一聲,伸手捂住下巴。再看那兔頭人,已經撿起地上的肉塊和人頭,蹦蹦跳跳地走了。


    身影眨眼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楊不棄:……


    他怔怔望著那兔頭人消失的方向,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還沒等他思考清楚,就被衛生委員拽住胳膊,用力拖上了一旁的樓梯間。


    得去樓上——衛生委員再次強調。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異常隻會越來越嚴重,好在三樓有一個安全區……


    “接下去,我們倆無論如何不能分開。如果分開的話,再次見麵千萬記得確認身份。你拍過我的照片了嗎?到時候一定要拿出來核對,不要依賴胸牌,它們可能會把這東西藏起來……”


    衛生委員熟門熟路地帶著楊不棄開門進入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拿起桌上的保溫杯開始擰蓋子。發現楊不棄仍是一臉沉思的表情,忍不住道:“你還在想那隻兔子啊?”


    “……嗯。”楊不棄摸著下巴,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它踢人的動作有點怪……”


    一般來說,要用腿攻擊人的話,踹肯定是最方便的動作。然而那個兔頭人,卻是從下往上直接繃著踢上來……


    從當時兩人的距離和位置來看,這個攻擊方式實在很別扭。然而別扭之中,卻又讓他感到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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