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嬌娘隻覺得有什麽事不對,但是又想不出是什麽,再去看江敦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一時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不會是……


    李保怕是齊衍意氣用事說道,“齊公子,他們是有些欺人太甚,但是您又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功夫,突然看到李茂生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他後麵跟著李茂生的哥哥,李茂生看到李保就哭著過來抱住他的腿說道,“祖父,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意氣用事,不然也不會惹來這麽多禍端,你把我交給那老家夥吧。”


    其實李茂生早就看李富田不順眼了,每次都來欺負他們家,這一次隻是導火線而已,但是他沒想到,李富田居然這般狠,要打死他!


    李保本來準備送走孫子,再去勸走齊衍等人,等下李富田來了能拿他如何?還真能打死人不成?他兒子隻是個師爺,又不是縣太爺,就算是縣太爺也要守王法不是?


    結果一看,齊衍也不肯走,李茂生也自己跑了過來,村長難受的不行,也跟著孫子一道哭了起來。


    看爺孫倆這般模樣,倒是讓吳嬌娘心裏也不好受。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時候不過一個小事情,但是有的人不講理就能把你逼死,一個師爺的祖父就可以在村裏這般為所欲為。


    不過一會兒就看到李富田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過來,吳嬌娘提著一顆心,結果看人群裏有個非常醒目的男子,雖然不是最高的,但是那衣著神態就和李富田等人完全不同,吳嬌娘也具體說不上來什麽,前世的時候,每次蘇春和回來的時候,那種神態舉止,就會顯得和祁陽縣的人不同。


    倒是和蘇春和很相似,他們是京裏來的吧?果然是來接齊衍的?


    李富田活了一輩子,在李家村這地方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但是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體麵過,縣太爺和京中來的大人都是讓他來領路,指認那個齊公子。


    他就說那個齊衍有些不對勁兒,倒是讓他誤打誤撞的猜對了。


    李富田到了門口,指著齊衍說道,“大人,就是他!”


    齊衍離宮的時候還是孩子,這會兒長大了,蔡忠自然認不得,但是他認識護著齊衍的護衛江敦,這個人可是個人物,那時候宮裏還沒這般誰也不服誰,東廠和錦衣衛之間也是客客氣氣的,因為有個江敦坐鎮,但是十年前他突然就消失了,原來是去看護太子去了。


    皇帝當初雖然喜新厭舊,但到底沒有糊塗到底,還知道護著大皇子。


    蔡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齊衍身旁的江敦,他還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似乎人畜無害,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狠厲起來有多可怖。


    傳聞皇後娘娘一直在找齊衍,也怪不得找不到,有江敦在自然有齊衍的安穩。


    蔡忠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在門口柵欄旁邊跪了下來,地上都是泥,而且還有小石子,肯定很不舒服,他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李富田一下子就懵了,這個京中來的蔡大人不是厲害的官?怎麽就突然跪在那個齊衍前麵?


    蔡忠一跪,跟著蔡忠來的一行人也都跪了下來,好家夥門口那一條小路都被塞滿了,別說李富田,就是縣令和師爺也都懵了。


    師爺畢竟是個機靈的,馬上就預感到了自己可能做了錯誤的猜測,果然又聽蔡忠說道,“殿下,微臣來遲,讓殿下受苦了。”


    縣令聽到這裏臉一下子就白了,師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李富田忙是慌張的問道,“聰兒,他為什麽喊那個匪…… 為殿下?”李富田原本想要說匪徒,但是這場景太過詭異,加上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看不清形式的地步,還是沒敢說出來。


    蔡忠之前是為了找到齊衍,又怕是這些人對齊衍不利,這才順著他們的話跟來,但其實早就不耐煩了,聽到李富田的這話大聲說道,“大膽!”


    蔡忠是什麽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正是酷吏,不知道刑訊過多少人,不是什麽好人,說句難聽的話,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這一聲喊的威壓十足,李富田何曾見過?


    李富田嚇的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帶著顫音問道,“大人,您這是……”隨即求助一般的看向自己的孫子,“聰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聰硬著頭皮說道,“大人,這中間肯定是有誤會。”


    “什麽誤會?把大皇子誤會成匪徒?好大的膽子!”蔡忠正是想要在齊衍前麵表現,自然是十分的賣力,說道,“來人,把這個刁民拿下,還有這個李師爺,你們祖孫倆平時沒少禍害鄉裏吧?”


    有那護衛上來壓住了李富田,又有人上前拽住了師爺李聰,一踢腿他就直直的跪了下來,縣令在一旁話都不敢說了,額頭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一般。


    李聰疼的呲牙咧嘴的,卻是不敢喊疼,努力辯解道,“請大人明察,我祖父和我一直都是勤勤懇懇的,特別是我祖父為人樂善好施,更是仗義疏財,村裏誰有個什麽事,都願意找他幫忙,是個好人,今日肯定是誤會了!”


    一旁李保都懵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情況一下子就變了?但是看到李富田這般模樣,心裏自然是痛快的。


    李茂生從李保懷裏抬頭,見蔡忠對齊衍十分敬重,還替他把李聰爺倆給抓了起來,頓時就來了底氣,他就說這個齊公子不一般,一下子就活過來了,用力擦掉了眼淚,脆生生的喊道,“才不是這樣,大人,這個李聰在撒謊,李富田當村長的時候就經常多加收一份稅銀,其實都被他自己私吞了,不僅如此,經常欺負村民,誰家要是有個好東西不孝敬他一份,保準讓他孫子李聰過來找借口收拾一番,這一次就是因為我們收了齊…… 殿下的借宿銀子,他眼紅,這才故意找茬!”


    蔡忠見這孩子還小,但是卻口齒伶俐,反應機敏來,生出幾分好感,再去看齊衍,見他神色緩和了許多,就知道應該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殿下,您看這兩個人要如此處置。”


    齊衍起身,道,“這等惡霸,自然是不能輕饒。”隨即看了眼縣令,縣令嚇的撲通跪了下來,隨後拚命的磕頭,磕的額頭上都冒出血水了。


    “李縣令縱容李富田父子,也是難辭其咎。”齊衍不是個好脾氣,毫不心軟的說道。


    蔡忠聽了忙是說道,“微臣一定嚴查!”


    齊衍冷酷的說道,“不,都殺了。”


    蔡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並不是因為怕殺人,而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太子恐怕不是個好脾氣,甚至相當戾氣。


    第三十七章


    師爺李聰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沒想到這位皇子居然這般狠厲…… 而李富田則是嚇的魂都沒了。


    既然齊衍發了話,蔡忠沒有不從的道理,叫人綁了李富田和師爺李聰來到村子的路口處, 這事驚動了整個村子裏的人來圍觀。


    蔡忠常年審案看人, 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李富田可不止是犯了一件事,藏著的事情肯定還不少。


    果然, 一開始還有人帶著幾分試探詢問, 等著知道是要處置李富田祖孫倆,甚至還把家中其他人都綁了過來, 頓時就激動了起來。


    有人朝著李富田吐口水,還有人暗暗的踹了他好幾腳, 見官爺都隻當沒看到,一時膽子大了起來, 也不知道誰往他臉上到了一盆尿。


    李富田罵道,“是誰給我潑的尿?一群狗東西!這村子裏誰沒受過的我救濟?”


    “救濟?老東西好大的臉!那縣上放利子錢的也不過五分利,你卻是十分,我二叔一家子被你逼的賣了田地…… 你也終於有今日了?”說著朝著他吐了一口吐沫還不解氣,又拿了一旁的石子砸他。


    有人開了頭, 馬上就有人跟上來,也用石頭砸他, 李聰扭過頭想幫著祖父擋下,結果自己也被砸中了。


    不過片刻,兩個人就被砸的鮮血淋淋。


    村子裏的人像是瘋了一樣,爭先恐後的去打,可見這倆人平時禍害鄉裏也不淺。


    蔡忠押著李富田走後, 院子裏的村長李保直接呆住了, 倒是孫子李茂生先反映了過來, 他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眼淚,走到了齊衍跟前,猶豫了下就學著蔡忠跪了下來,帶著幾分崇拜和不確信,問道,“齊公子,您真的是皇子嗎?”


    齊衍目光裏有了幾分暖意,點了點頭。


    李茂生和齊衍的對話終於讓李保回過神裏,他想要走過去,走過去也跟著李茂生一般跪了下來,“這可真是…… 可真是太好了!”


    李保說著就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般,沒有一點這個年紀該有的體麵。


    吳嬌娘看了也心酸,想起自己的前世來,官大一級壓死人,蘇春和不過就是一個進士老爺,卻是可以隨意的悔婚,讓她委身做妾,很多時候看起來不過一個小事情,但是這小小的事情卻是可以讓尋常百姓生死不如。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李保帶著李茂生磕頭謝恩,嘴裏反反複複的說著感激的話,這才去看熱鬧了,蔡忠又請了齊衍過去,那李富田身上居然還藏著命案。


    吳嬌娘回到屋裏開收拾行囊,吩咐如意把慣常用的東西都收起來,枕頭被褥,齊衍喜歡蓋寬一點的被子,所以要比平常的被子要大一些,疊起來也麻煩。


    還有一路上看的書,有幾本書他尤其喜歡,沒事的時候會反複的去看,千萬不能丟了。


    齊衍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吳嬌娘叫如意擺了晚膳,齊衍很喜歡吃鹵鵪鶉蛋,吳嬌娘就讓如意又做了一些。


    食不言寢不語,兩個人一時默默的吃飯。


    等著用過晚膳喝茶的時候,吳嬌娘就一直都覺得齊衍在看她,忍不住問道,“大爺這是在看什麽?”


    “明日啟程回京去。”


    吳嬌娘應了一聲,給齊衍重新續了茶水,“都準備好了。”


    齊衍順勢把吳嬌娘拉入了懷裏,說道,“要見到父皇了……”齊衍吻著吳嬌娘的發絲,這才悶悶的說道。


    吳嬌娘見他一直都十分沉穩,還當是十分的平靜,這會兒見他這般才知道,其實心裏是很激動的。


    她也是糊塗了,十年在外的漂泊生涯,隱姓埋名不說,還要避開追殺,雖然活著總有希望,但是那時候又何曾想過可以回宮去?


    吳嬌娘用力的抱住了齊衍的腰身。


    這一天夜裏齊衍顯得格外激動,動作也是很急躁,吳嬌娘胸上,腿上都是紅痕,有好幾次她都以為兩個人要成事了,但是又偏偏錯過了。


    最憋屈的是,她還不能說,畢竟她也是頭一回不是?


    臨睡覺前,她渾渾噩噩的想著,雖然難以啟齒,但這般下去也不是事兒,還是去買一本春宮圖吧。


    第二天吳嬌娘很早就起來了,畢竟要趕路,村長李保又送了一些小銀魚來,這一次如意做成了雞子羹,倒也十分鮮美。


    吃過了早膳,收拾了一番就坐上了馬車,這一次除了那二十多個護衛還多了蔡忠和他帶來的錦衣衛,倒是浩浩蕩蕩的,十分醒目。


    吳嬌娘往外看了一眼卻是愣住了,外麵跪著一群村民,為首的就是李保和李茂生,吳嬌娘倒是很喜歡李茂生,朝著他揮了揮手。


    李茂生頓時就激動了起來,要不是被家人拉著,真就要追著馬車跑了。


    齊衍跟著看了過來,說道,“我給他留了個玉佩。”


    吳嬌娘知道這是信物了,算是齊衍給李茂生的一個承諾,這就能看出來齊衍其實也很喜歡李茂生,他是不是也想好當爹了?


    原本想去秦嶺那邊看海,但這計劃還是沒變化快,這一世倒是比前世早入京了。


    前幾日還挽著袖子在李家村的河水裏玩,這一轉眼就冷了起來,別說碰水了,就是外麵的風都是冷的,吳嬌娘換上了夾棉的衣裳,窩在馬車裏都不愛出去了,她發現自己現在是真的不行了,以前這麽冷的天還要出去幹活兒,現在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卻不如以往抗凍了。


    趕路的日子雖然枯燥,好在齊衍陪著她,吳嬌娘從一開始什麽都不懂,到後麵喜歡上了圍棋,有時候運氣好,十次裏能贏一次,倒是把她高興壞了。


    但是這天氣越來越冷了,畢竟已經入冬了。


    也不知道吃的什麽,又或者是水土不符,吳嬌娘開始上吐下瀉,一開始倒也不嚴重,請了郎中過來開了藥劑,但是又過了幾日吳嬌娘就開始發燒了。


    早上齊衍摸了下她的頭,滾燙滾燙的,馬上就喊了萬姑姑進來。


    萬姑姑又去喊了郎中,等著診完脈就說是得了風寒了,加上之前的腹瀉又沒好,可不能在趕路了,還是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下養好了在上路。


    第三十八章


    下第一場小雪的時候, 吳嬌娘正病著,誰都沒想到一個風寒居然這般嚴重,燒了三四日才退下去, 後麵倒是好了一些, 但是又咳嗽不斷,不能見涼風。


    隻是齊衍的日程卻不能拖下去了, 皇帝已經連著發了幾次的急信來詢問, 吳嬌娘卻是要靜養一段時間,看來勢必暫時分開一陣子了。


    吳嬌娘倒也沒在意, 不過一個風寒,至多十天半個月就可以相見了。


    齊衍放心不下吳嬌娘讓萬姑姑留在這裏照顧, 萬姑姑其實有些不樂意,她是伺候齊衍的, 並不是吳嬌娘的隨從,但她畢竟是一個仆婦,既然齊衍發了話她也不能不從。


    吳嬌娘畢竟要養病,總住在驛站不合適,就在平定府找了個住處。


    天氣越來越冷, 好在屋裏有火龍,暖烘烘的倒也十分的舒服, 就是吳嬌娘以為風寒很快就會治愈,結果卻是拖了許久,主要是這個咳嗽總是不見好。


    稍微見一點冷風就馬上咳嗽了起來,但是整日的呆在屋子裏又十分的無聊,她就讓如意給她找了幾本下棋的書開始看了起來。


    一來二去的, 慢慢的看入了迷, 下棋自然不能一個人, 如意是不會,讓她沒想到的是萬姑姑倒是個高手,還會幫著她分析棋局,這有事做了,日子也就不難熬了,要是還有空就做做女紅,給齊衍做貼身的小衣,雖然知道齊衍不會缺了衣裳,但是和她做的總是不一樣。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開始吳嬌娘也是著急的,但是拖了一個月都沒好的時候,她也就徹底死了心,先治好病要緊。


    齊衍回京中後給她送來了禦醫,這個禦醫倒是有幾分本事,早中晚的給她診脈,每天開的藥方都不同,慢慢給她調理,最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就是不要急,還給吳嬌娘開了個偏方吃,是冰糖燉梨,早中晚的吃一次,這咳嗽就慢慢的就有了起色。


    等著街道邊上的叫賣聲從賣糖葫蘆變成了賣年糕的時候,吳嬌娘突然意識到好像是快過小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這一日早上,吳嬌娘起來後頭一次沒有咳嗽,以往她每天起來都會劇烈的咳嗽,咳的幾乎要把整個肺都要吐出來一般,難受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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