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不是假哭,是真的傷心,眼淚跟不要錢一樣一滴一滴往下掉。


    遊封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不知為何,沒辦法做到用法術將她的聲音封住,也沒辦法抬腿就走。


    不可否認,美人兒哭起來會格外惹人憐惜。


    縱使遊封知道,她不過是仙界用來試探魔界態度的一枚棋子,也許後期就會被設局之人丟棄不用,但終究是與他有了牽扯。


    遊封是個怕麻煩的人,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後,他半蹲下與白湫對視,“莫哭了,要怎麽樣才能消氣?”


    再去買十碟八碟回來都行,隻要她不哭了。


    白湫抬手抹了抹眼淚,眼睛哭紅了一圈,看上去楚楚可憐,她抽噎著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坐你的搖搖椅。”


    第9章


    遊封本就做好了她會提要求的準備,一個“行”字張口就說了出來。


    等白湫起身朝他的搖椅走去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麽……


    昨日她才用過自己的浴桶,今日又要坐他的搖椅。


    這些都是從來沒人碰過的東西,他雖沒有潔癖,但這樣總感覺怪怪的。


    遊封垂下眼眸,原本魔君在與他說聯姻之事時,沒給拒絕的機會,他也以為,不過是帶個人回來,然後各過各的,等一段時間後,那女子大約就會被魔尊找個時機暗地裏控製或者處理了。


    但,事實好像和他預想的有些偏差。


    這女子……怎麽會看上他的搖椅?!!


    遊封轉身朝白湫看去,白湫已然窩到了搖椅上頭,一晃一晃的,愜意悠然。


    “你這椅子好舒服,哪裏來的?”白湫不想鳩占鵲巢,所以也想給自己整一把。


    遊封不語,三界最有名的機關巧匠,被他抓來做搖椅的時候,自己似乎並沒有想過未來有一天,還會需要另一張。


    在白湫渴望的眼神下,遊封道:“路邊隨手買的。”


    “哪個路邊?下回我也去。”白湫用腳尖點了一下地麵,她躺上來,上頭的法術便沒了,需要自己搖晃。


    遊封接著道:“魔族有個暗市,下次有機會帶你去。”


    白湫點頭應下,摸著搖椅的把手,也不知道是什麽木材做的,觸手一點兒都不粗糙,甚至比玉還要細膩一些,人躺在上頭舒適度很強,再配個小毯子,她能一天都窩在這上頭。


    那隻討厭的鸚鵡大約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這會子躲了起來,半根毛都看不見。


    白湫雖然生氣,但也不打算和寵物計較,於是眯起眼睛,搖搖晃晃,沒一會兒就有了睡意。


    這一覺睡醒,天完全黑了,屋裏有著暗淡的燈光,白湫伸個懶腰,腹中又餓了。


    她走到屋裏頭,名義上的夫君躺在床上,背對著門口,似乎已經睡著。


    穿到書裏頭,白湫對時間也沒什麽概念,不知道這會兒到了睡覺的時候沒有,反正她是一點都不困。


    精神奕奕的白湫找了把椅子坐下,順便盤點盤點從青丘帶來的嫁妝。


    除了那一箱子的靈石外,其他幾個箱子裏的東西她還沒好好看過呢。


    用法術打開所有箱子裏最大的那個,白湫臉上浮起失望來。


    一箱子的綢緞,她要這麽多穿的作甚!


    還不如多給點兒吃的呢。


    白湫撇撇嘴,打開下一個,一箱子亂七八糟的器皿,拿起一個來看看,還是銅的,壓根不值什麽錢。


    好家夥,原來是用這些東西在湊數啊……


    開箱猶如開盲盒,白湫把所有箱子開完,感覺自己妥妥的非洲人。


    除了那箱子靈石能給她買吃的外,其餘的要麽是破銅爛鐵,要麽是筆墨紙硯,反正沒有一樣值錢的,甚至還有一箱子裏頭給她放了幾株幼苗。


    幼苗白湫也查過,就是最普通的靈植,仙界遍地都是,也不知道把它放進嫁妝裏算幾個意思。


    白湫無語地將東西歸整好,幾個箱子一直擺在這兒也礙事,但遊封的院子實在太小,總共就倆房間,一個臥房,還有一個就是隔壁放浴桶的屋子。


    她現在所在的臥房裏放著這幾個箱子便沒辦法走人,於是白湫隻能將這些都挪到隔壁去。


    這堆嫁妝,不光沒用還占地方,遲早得找收廢品的人來賣了才行。


    幹了會兒活,白湫餓得更厲害了,想起白天被鸚鵡吃掉的兩塊糕點她就心疼。


    要不然現在還能吃點兒墊墊肚子。


    白湫膽兒小,不敢輕易一個人出去,更不想去使喚那個昂貴的跑腿,於是便想著忍忍,等明日遊封醒了,再同他商量商量吃飯的事兒。


    秉著睡著就不會感覺到餓的理念,白湫趴在桌子上強迫自己入睡。


    要說為何不到床上去……


    她怕啊!


    昨晚她饑不擇食朝遊封嘴上啃的時候,她就猜到是濃情散惹的禍,今夜自然不敢再靠近錯誤的根源。


    因此白湫選擇趴在桌子上睡。


    魔界入了夜後還挺安靜,比他們青丘動不動就有蟲鳴聲來的靜謐許多。


    白湫白日裏剛補過覺,晚上不是很睡得著,她醞釀了許久沒有困意,便先去隔壁洗了個澡,回來後繼續趴著睡,這回算是順利進入夢鄉。


    她呼吸剛變得平穩,床上的遊封便坐了起來。


    看著白湫圓圓的發旋,遊封低聲歎了口氣,把她坐在屁股底下的坐墊給抽了出來,然後轉身返回床上。


    吹了蠟燭,遊封閉上眼睛,一層濃黑的魔氣罩將這個坐落在魔界角落的小院給罩住,黑鷹也到近處為他護法。


    對於趴在桌上睡著的白湫,黑鷹選擇視而不見,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


    白湫這個晚上睡得並不舒服,因為趴著的緣故,早晨醒來的時候她兩隻手臂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


    等慢慢能夠站起來活動筋骨,她看見自己睡過的桌子上有一灘可疑的水漬……


    用了0.03秒意識到那是什麽之後,她抬起袖子用力地開始抹桌子,恨不得把那塊擦出一個洞來。


    遊封進來的時候,正巧就看見白湫摧殘他千年柳曲目桌,為了防止她把上頭一層好不容易才凝結出來的保護膜給破壞,遊封不得不開口叫她。


    “白湫,別擦了。”


    白湫尷尬地笑了,以為他看見自己留在上頭的口水,不好意思地說,“不小心弄髒了,我擦擦。”


    遊封點頭,隻要她別繼續就行,“你餓了嗎?外頭送了些吃的來。”


    吃的!


    白湫眼睛瞬間亮了,忙不迭跑出去,等看見遊封口中的吃的是什麽之後,一張小臉垮了下來,“就吃這個啊……”


    白粥饅頭,還有一碟小菜。


    她不是喝露水的仙女,她要吃肉!吃肉!


    遊封似乎已經習慣,修長的手指端著碗沿,他喝的是一碗濃黑色的湯藥。


    藥的苦味就是站得老遠的白湫都能聞見,遊封麵色絲毫不動,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便把藥給喝了個幹淨。


    而剩下的少量粥和饅頭,顯然不是為兩個人準備的。


    白湫看了眼那孤零零的一個饅頭,拿起來塞到遊封手裏,“吃口這個,就不苦了。”


    可憐見的,為了裝病弱還得每天喝藥,換了她早就裝不下去了。


    遊封叫這意料之外的舉動弄得愣住,手掌心裏的饅頭還有餘溫,圓圓的,軟軟的,叫人很想咬上一口。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吃,而是把饅頭放回了盤子中,“我不餓。”


    他們魔族不用進食,不像青丘族,與人類一樣需要食物來維持生命。


    白湫餓得很,就不和他假客氣。


    一碗全是湯水的粥,她根本吃不飽,再加個饅頭才勉強可以算吃過了。


    吃完早飯,白湫實在受不了沒有肉的日子,聽遊封說下一頓若是想吃,就得自己花錢。


    想到一碟一萬靈石的糕點,白湫瞬間覺得自己太窮,窮到連飯都吃不起。


    “魔族有沒有那種,類似於野外的地方?”白湫閑下來後就開始想歪心思。


    話說她來魔界之後,還沒正兒八經出去逛過。


    第一天看到的血池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使得她對逛魔界提不起興趣來。


    遊封的這處小院舒服是舒服,唯一的缺點就是沒什麽吃的。


    在過了三天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後,白湫打算采取行動,看看能不能弄來點兒不花錢的吃食。


    遊封聽了搖頭道:“魔界隻有魔物,便是殺了也不能吃肉。”


    也是,那些怪物,白湫看了就惡心,更別說吃了。


    “那我們能不能離開魔界,聽說人間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最主要的是物價便宜,她一枚靈石不知能換來多少銀子呢。


    遊封繼續搖頭,“沒有魔君允許,不得擅自離開魔界。”


    自從與仙界簽訂和平協議後,他們更不能隨便到人間去。


    白湫垂下腦袋,整個人蔫了吧唧的,見遊封又窩在搖椅裏不動彈,整個人將“鹹魚”二字貫徹到底,她又長長地歎出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這位反派到底是偽裝得太好,還是真的沒有事業心,就她來的這幾天,遊封除了躺著還是躺著,甚至有時連話都懶得說。


    而那個黑鷹,就真用法術把這位祖宗伺候得好好的,能不動就不動,簡直懶出了新境界,白湫是自歎不如。


    若這是個世外桃源,想這樣悠閑自在的日子她是求之不得,然而關鍵是,現在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她活生生餓瘦了一圈,怎麽能不發愁?


    不能出魔界,又不想去亂逛把自己惡心死,白湫就隻能在小院裏想辦法,首先就是把屋後頭那塊地給開墾出來。


    誰能料到,穿到了書裏,她還得種地?


    好在這個世界可以用法術,除了精神上稍微累一些,身體上倒還吃得消。


    在把從嫁妝裏搜羅出來的一株仙果苗種下去之後,白湫算是每日有了盼頭。


    至於晚上睡覺,她與遊封還是都睡在了床上,不過各蓋一條被子,幾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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