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吧你!”白湫受不了遊貉嘴裏的汙言穢語,想也不想地施法朝黑霧進攻而去。


    黑霧看上去無形,薄薄一層,但油紙傘擊打的時候便仿佛碰上了一堵鋼牆,兩者相碰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遊貉的修為說不上低,即便如此,白湫也沒有讓黑霧近身。


    遊貉挑了挑眉,優哉遊哉,像是在逗弄小動物一樣,被白湫擋了幾下後還誇了幾句,“擋得不錯,再來。”


    白湫使出渾身解數,她能感覺到,近來的修為是有所提升,否則她在遊貉手底下根本過不了幾招。


    隻是有提升歸有提升,要想擊敗遊貉也是天方夜譚。


    她試著拖延時間,但很快意識到這樣是行不通的。


    遊貉專挑黑鷹遊封不在的時候找上門來,肯定就不怕她拖。


    看遊貉那甕中捉鱉的模樣,估計算妥了一時半會兒遊封他們回不來。


    白湫想通這一點後,很快便改變策略,既然遊封回不來,那她就去找他。


    找著了,或者說是鬧出點動靜,遊封總有辦法救她,反正幽坵山離這兒也不遠。


    白湫打定主意後,且戰且退,看準時機便往幽坵山的方向跑。


    遊貉一時不察,竟當真被她給跑了出去,他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一瞬,認真起來。


    那股黑霧像是影子一樣黏在白湫身後,在她走進獸場,黑霧已經追了上來,並且散作幾道,將人圍在中間。


    白湫前不得進,後不得退,眼看遊貉就快要到跟前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手上的油紙傘散出一道紅芒,硬生生將黑霧包圍的圈給捅出了個空隙來。


    遲了一步的遊貉眼睜睜看著獵物從手掌下逃走,麵色相當難看,不過很快,他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原因無他,白湫方才急急匆匆跑去的方向壓根不是通往幽坵山的,而是另外一處。


    再者這獸場裏的各類魔獸,有的他都不一定是對手,白湫那小身板未必能活。


    雖然還沒嚐到這位嬌滴滴的小狐狸是什麽滋味,但隻要想到白湫死在那個地方,被撕咬成碎片,這樣可以成功膈應到遊封,他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遊貉哼了哼,喚回飄散在空中的魔氣,確定白湫是真的跑到了密林深處去,這才回頭,並未追上去。


    白湫腳腕上生疼,不知是被地上尖銳的荊棘劃破還是方才被遊貉的魔氣傷到,她跑得跌跌撞撞,扭頭看去未見遊貉的身影,剛想鬆口氣,腳下便踩了個空。


    她短促的尖叫聲激起了獸場中的幾隻飛鳥,很快便歸於靜謐。


    順著斜坡一直往下滾,四周的荊棘無比紮手,白湫好不容易才落到實處,停下的時候,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天空一下子就變暗了,光線幾不可查,白湫休息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除了屁股還有後背有些疼之外,沒有旁的不適後,這才慢慢坐了起來。


    她用油紙傘做支撐,緩緩站了起來,想循著掉下來的路返回,卻不曾想,身後並沒有什麽斜坡,反倒變成了黑洞洞的一塊闊地。


    再抬頭看看,廣闊的天空中懸掛著一輪紅月。


    這是……哪兒啊!


    救命!


    白湫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失足跌落的不遠處,繁茂的荊棘叢中豎著一塊破破爛爛的木牌,上書三個不甚清晰的大字——萬骨枯。


    第26章


    白湫不知道,就在她失足的不遠處的荊棘叢中豎著一塊破破爛爛的木牌,上書三個不甚清晰的大字——萬骨枯。


    與此同時,在幽坵山的遊封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他似乎聽到了白湫的聲音,但院子的結界又未被破壞,應當不會出什麽事情才對。


    許是因為心裏的那一點點不安,遊封稍微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回去。


    推開院門,他才發現,屋裏空無一人。


    閉上眼,空氣中有那麽一絲魔氣若有若無的飄散,即使來者處理地很幹淨、很小心,終究是漏了這麽一縷。


    遊封多情的桃花眼變得如同兩汪寒潭,多看一眼都叫人心悸。


    安逸日子過得久了,他差點兒忘了魔界總是有這麽些不安分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抬手間,他變成了黑鷹的模樣消失在原地。


    幾裏外的遊貉停下輕快的腳步,在麵對危險時,人的感官總會變得格外敏銳,他莫名嗅到了一股殺氣,瞬間汗毛倒豎,沒等他找到這股氣息的來源,就便被一股強大到堪稱霸道的力量給狠狠地踩在地上。


    *


    另一邊。


    白湫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太安靜了。


    她不知道自己掉到了哪裏,前不知往哪兒去,後不知往哪兒退,四周安靜到隻剩她的呼吸和心跳聲。


    這樣過分的安靜顯然有些詭異,白湫握著油紙傘的掌心全是汗水,她總覺得在這片黑暗當中有看不見的怪物正死死地盯著她,隻要她一動,便將她拆吞入腹。


    白湫僵硬的扭動了一下脖子,筋骨連動,發出了很輕微的嘎巴聲。


    身後沒有人,也沒有想象中的怪物,她緊繃的後背略略鬆弛了些許。


    這個地方給白湫的感覺太危險了,得想辦法盡快出去才行。


    循著身前唯一一條路,她走得相當小心。


    適應了黑暗後,看東西便沒有那麽困難,眼前像是一條幽暗的岩洞,並不知道延伸出去多遠。


    她一步步試探著往前,背後的汗因為心情的跌宕此時有點兒涼颼颼的。


    白湫不敢鬆開手中唯一的武器,也不敢施法點火,若是火光引來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有得麻煩。


    但這麽走了一段路後,白湫眉頭鎖得愈緊,她停下步子來,耳邊唰的飛過個什麽東西,若不是躲得快,差點兒直挺挺地撞在她臉上。


    “什麽玩意兒。”


    白湫扭頭一看,瞬間犯了密恐,雞皮疙瘩直掉。


    方才差點撞到她的是一隻蝙蝠,隻不過這玩意和尋常的蝙蝠不一樣,它渾身長滿了眼睛,連翅膀上都有,在幽暗的洞穴裏頭散發著叫人毛骨悚然的綠光。


    這隻渾身是眼睛的蝙蝠在岩壁上扒了一會兒,重新朝著白湫俯衝而來。


    魔界的玩意兒當真是惡心,白湫穩住心神,將手中的油紙傘打開,念了個攻擊性的法訣,蝙蝠樣的東西撞在上頭“咚”的一聲,便被滅了。


    白湫也沒想到這玩意兒看上去很強的樣子,結果卻這麽不堪一擊,心裏鬆了口氣兒。


    她沒眼看地上掉著的惡心東西,一個勁兒悶頭往前走,走著走著,旁邊多出了好幾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洞,每個都長的一模一樣,她閉上眼睛,散開神識,卻不想受到禁錮,不光神識在此處無用,就連儲物袋裏白瓊留給她的那些通訊的工具也都成了擺設。


    “這什麽地方,竟連姑姑的聯絡符都用不了。”


    白湫的心徹底涼了,急躁加上恐懼讓她手上不停的在出汗。


    魔界奇奇怪怪的地方特別多,白湫在嫁來之前也多多少少聽白瓊說過一些。


    白瓊當時對她的告誡比較多,她就記住了一句話:其他地方倒都還好,但你可千萬別作死去萬骨枯,那兒就是姑姑都沒辦法保證能活著出來。


    所以,她的運氣應該沒有這麽差。


    這兒隻要不是萬骨枯,那就一定有辦法出去。


    白湫在心裏給自己不斷地打氣,她吐出一口濁氣,選了左手邊的第二個岩洞走了進去。


    這岩洞裏頭和迷宮差不多,白湫一路上又碰到了幾隻長滿眼睛的蝙蝠,都被她的油紙傘擊殺。


    雖說這些惡心東西的攻擊力不強,但隨著她不斷往前走,反倒出現得越來越多,攻擊也越來越頻繁。


    到後頭對付一大群的時候,白湫便明顯有些吃力。


    她停下腳步,在原地歇了歇,覺著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而且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縱然換過好幾個方向,但最後似乎都在朝著某個固定的地方前行。


    白湫鎖著眉,轉身想走回頭路,腳腕忽然一緊,都沒給她反應時間,那巨大的力道便將她給拖了出去。


    在短暫的愣神後,她的身體崩成了一條直線,


    因為懷孕的緣故,白湫的修為漲了不少,手中的油紙傘尖端頓時光芒大盛,宛若一柄利劍。


    她用力地劈斬著那根環在她腳腕上的繩子,第一下沒有斬斷,第二下更用力了一些,那繩子與油紙傘尖摩擦出了火光。


    可即便如此,白湫還是未能從中掙脫。


    那道堅韌無比的繩子將白湫拉到空中,將人在岩洞中拖拽著,快速的穿梭,白湫時不時在岩壁上撞幾下,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等她終於被拉到一塊空地的時候,鼻尖濃鬱的血味與腥味混雜在一起,叫人幾欲作嘔。


    但是,等看到將她拖拽過來的東西時,白湫真的一下幹嘔出聲。


    在大約五步遠的地方,有一個兩層樓房這麽高的蛛網,蛛網上,掛著一隻身形巨大的八腳蜘蛛,與之前襲擊她的蝙蝠一樣,這蜘蛛身上也長滿了眼睛,而且它的眼睛更為惡心,都是會轉動的複眼。


    白湫捂著嘴巴轉過頭,沒有勇氣看第二眼。


    這隻巨型蜘蛛應當是在進食,很快,從蛛網上掉下一個殘肢來,被啃得血肉模糊。


    殘肢好巧不巧就掉在白湫腳邊,白湫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悄悄往旁邊縮了縮,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這會兒才注意到腳腕上拽著她的壓根不是什麽繩子,而是蛛絲。


    白湫做了一番心裏建設後,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張蛛網看去,蛛網上的大蜘蛛沒了,變成個穿著黑綠色拚接的衣衫的男子。


    男子雖說乍一看和人類沒有太大差別,若是細瞧的話,便會注意到他的腦後也長著一對眼睛,白湫毫不懷疑,他若是將袖子撈上去,那手臂上定然也全是眼睛。


    不光手臂,全身都是如此……


    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樣一副畫麵,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密恐的人簡直想就地自殺,還好她不算嚴重,能勉強活著。


    男子用手指剔著牙,將牙縫中的血絲弄出來幾根,然後朝著白湫看去,複眼中綠光更甚。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鼻子一下下的嗅著,滿臉享受,最後慢慢咧開了嘴。


    “好香啊,多少年沒有能修成人形的食物下來了,今日運氣成是不賴,我要將你的骨頭都嚼碎吃下去,好好嚐嚐滋味。”


    離得近了,白湫才發現,男子瞳孔中竟然有兩個眼球,怪異的很。


    她撇開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抗拒,像是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


    男子口中散發的腥臭味就在鼻尖,他顯然也不是個會廢話的主,捏住白湫的手臂便想撕下來先嚐嚐味道。


    白湫感覺到他的手如鐵鉗一般握住了自己的肩膀,心中一涼,就聽那怪物低聲呢喃了一句,“你身上怎麽會有……”


    後麵的話白湫沒聽清,因為她將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裏麵,早就準備好的油紙傘用力地朝怪物刺了過去。


    這樣近的距離,白湫已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但這怪物顯然不是普通魔物,反應極快,後仰躲過了白湫這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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