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上輩子沒上過幼兒園,他八歲那年才被福利院安排去上小學,是班上的大齡兒童,那會兒上學的經曆,現在想來還是挺輕鬆的,八點鍾上課,提前十分鍾到教室即可,課堂上氛圍輕鬆,老師就算體罰學生,也不過是罰站、罰蹲馬步,不像上書房一樣動輒就要打哈哈珠子板子,作業也少得很。


    相比上輩子的求學經曆,這輩子就慘多了,除了五弟,皇阿瑪對所有的皇子采取的都是高壓政策,以至於個個都早熟。


    太子就不用說了,就算是脾氣不太好的大阿哥,也遠比同齡人要有成算。


    胤祉雖然有著上輩子的記憶,但還真不敢小瞧了這幾個小孩兒,好在他們之間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皇阿瑪屁股下麵那張金燦燦的龍椅,他可一點都不向往。


    可惜,皇阿瑪聽不到他這條鹹魚想要混吃等死的心聲,有了大哥和太子在蒙古人麵前秀肌肉還不夠,還要把他也推出去。


    給胤祉做特訓的師傅是皇阿瑪身邊的一等侍衛富察穆克登,鑲黃旗人,身手極佳,頗得皇阿瑪看著,才二十一歲就已經是一等侍衛了,正三品的天子近臣,絕對的年少有為。


    被安排來教導胤祉這個八歲的小孩狩獵,在胤祉看來是大材小用,但在穆克登本人看來,卻是皇上對他的信重。


    這位八旗子弟中有名的巴圖魯,抱著十二萬分的忠心和信心前來。


    “臣聽皇上說,殿下騎術弓箭極有天分,不輸當年的皇長子殿下,如今已經能騎在馬背上自如射箭了。臣認為,訓練的重點應該放在實踐上,接下來這段時間,臣會帶著殿下去附近的山上練習狩獵。”


    胤祉:“……”


    皇阿瑪故意的吧,這要是讓大哥聽見,舊仇未解,又添一筆新仇。


    胤祉不光沒來得及好好逛逛承德,他連避暑山莊都沒怎麽逛,便被穆克登拉著一腦袋紮進了大山裏。


    十個侍衛,七日的幹糧、酒水,牛皮大帳,還備了燒烤用的佐料,儼然一副要在深山中連住幾日的樣子。


    胤祉:行吧,被一個三品大員保護著野營,這待遇也是獨一份兒了。


    野營頭一日,胤祉被一隻野鹿溜了半個時辰,連著射出十幾支箭,沒射中一支,七八隻兔子在眼前逃竄,硬是一隻都射不中。


    夥食倒是不錯,胤祉射不中獵物,穆克登卻是箭無虛發,中午烤雞,晚上吃兔子。


    野營第二日,胤祉的馬被侍衛看管著,本人則是步行跟著穆克登在林子裏亂竄,一天下來,倒是僥幸射中了一隻大肥雞。


    ……


    狩獵特訓一個半月,胤祉從一個白白嫩嫩還帶了些許嬰兒肥的小阿哥,硬生生被練成了虎頭虎腦的小糙孩,膚色黑了不止一個度不說,手上又多了幾個繭子,雙腳也磨出了繭子,他還順便學了一門燒烤的手藝。


    對此,胤祉隻能說,皇阿瑪夠狠,他這具身體夠抗造,還有穆克登,這人可比演武場上的師傅們狠多了,訓練過程中那叫一個冷麵無情。


    康熙看著麵前的一大一小,以拳掩唇輕咳了幾聲,他知曉老三的性子有幾分憊懶,偏又機靈,很會鑽空子,所以在把任務交待給穆克登時,額外多囑咐了幾句,無外乎是讓穆克登教導老三時要嚴厲,不要手下留情。


    哪成想,穆克登還真沒手下留情,把老三訓成這樣,等回京,榮妃見到兒子怕是要哭了吧。


    連他看了都覺得有幾分心疼,心疼的同時還有幾分好笑,連騎馬都要避著日頭的老三,不過一個多月,就被曬成這樣。


    捏了捏小家夥的胳膊,又拍了拍肩膀,康熙滿意的點了點頭:“比從前壯實多了,下個月木蘭圍獵時,朕等著你大顯身手。”


    轉身又對著穆克登道:“愛卿辛苦了。”


    能把老三訓練成這樣也不容易,他給老三安排的那幾個師傅和諳達都沒做到的事情,穆克登卻做到了,不愧是他看好的武將之才。


    “三阿哥天資聰穎,堅毅果敢,能教授三阿哥狩獵是臣的福氣。”穆克登畢恭畢敬的道。


    他也是第一次教人狩獵,沒什麽經驗,三阿哥年紀雖小,又是皇室貴胄,但卻是個極好相處的,從不借著身份壓人,也不會隨意衝著下人撒氣。


    如果說一開始他隻是奉旨教三阿哥狩獵,那後來便是真心實意把三阿哥當做徒弟來教了,可惜三阿哥身份貴重,他再眼饞,也收不了這個徒弟。


    沒人會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兒子,尤其是康熙這個‘兒控’,一高興便賞賜了許多東西下去,有穆克登的,也有胤祉的。


    一個月多月的苦訓過後,胤祉終於成了真正的失學兒童,沒老師管著,也沒有功課要做,讓杜成海拿上一荷包碎銀子、一荷包銅錢,帶上兩個便裝的侍衛,承德的鬧市鋪子走起!


    第10章


    物價比胤祉想象中要低,隻是這商品也比他想象中要少得多。


    一升大米也不過七八文,一斤豬肉才三十三文,一個生雞蛋不過兩文錢,普通的棉布,每尺隻需要十七文……


    如此算來,生活成本並不高,一個人一年十兩銀子就夠用,他現在可是攢了足足兩千兩銀子了,不過等他出宮開府後,太監、宮女的支出也要從他的賬本裏出了,林林總總加起來要養不少人呢。


    不過皇阿瑪給的也多,除了出宮開府時會分的莊子鋪子,一個貝子每年的俸銀就高達一千三百兩,若是貝勒,那就有兩千五百兩俸銀,郡王再翻一倍,親王又比郡王多一倍。


    他現在是光頭阿哥,沒有俸銀這一說,不過等他出宮開府後,再不濟,皇阿瑪也會給他一個貝勒的爵位吧。


    若要日子好過些,也不是不能經商,旗人不被允許經商,但皇阿哥又不能算作旗人。


    胤祉隻花了兩天的時間便逛遍了承德的商鋪,花一百兩給額娘買了個玉鐲,花一百八十五兩給二姐姐買了一副頭麵,又買了一套小貓木雕,瞧著很有幾分巧思,還花十兩銀子給老四買了一個小狗筆洗,樣子和老四養的那隻叫福壽的小京巴很像。


    至於承德的特產嘛,山楂、柿餅、榛子這些本地產的吃食還是等到禦駕回京時再采買更為合適。


    宮裏頭不缺金玉瓷器,也不缺綾羅綢緞,且遠比宮外要好得多,胤祉逛了兩天也隻買這麽幾份禮物,他本人倒是相中了西洋商行裏的一套玻璃茶具,奈何價格實在高昂。


    五個茶杯,一個茶壺,造型也中規中矩,算不上出彩,可西洋商行裏要價兩千兩。


    就算它是漂洋過海的舶來品,就算現在的玻璃工藝還沒有那麽的普遍和發達,但兩千兩委實也太誇張了吧,一個貝子一年的俸銀都買不了一套玻璃茶具。


    這分明是在搶錢。


    這錢讓西洋人賺了,不如讓他來賺,在本地加工生產玻璃製品,還能帶動一部分就業不是。


    胤祉大學學的專業雖然和做玻璃無關,但高中化學課上學的知識好歹在他腦子裏還有些殘留。


    做玻璃的原料:純堿、石灰石、石英,至於具體的材料和配方,他大可以慢慢試驗,隻要皇阿瑪能多給他留點時間,別那麽狠,動不動就讓上書房的先生們加碼。


    胤祉的發財大計才剛剛開始籌謀,康熙則是迫不及待的帶著眾人去了木蘭圍場。


    與往年不同,今年康熙不打算親自下場了,他帶了三個兒子過來,足以代表他了,尤其是太子。


    不親自下場,但是卻拿出了當年第一次在木蘭圍獵時所用的弓箭作為彩頭。


    胤祉頭一次下場,才知道皇家圍獵是這麽玩兒的,諾大的木蘭圍場,提前先給每個人劃分好區域,各在各的地盤裏狩獵,以免發生爭搶獵物的情況,而且打獵也不是孤身一人去打,胤祉身後還跟了八名侍衛。


    侍衛的作用自然不是打了獵物記在主子名下,而是負責保護主子、圍剿獵物,所謂的圍剿獵物,就是把主子看中的獵物圍剿到一個位置,方便主子射殺。


    木蘭圍場裏的獵物,和穆克登帶他去大山裏打的獵物不同,這些獵物不光是被養的沒有野性了,他懷疑甚至可能被人刻意餓了幾天,以至於跑得不快,精神還很萎靡。


    重重安排下,胤祉第一天就來了個大豐收——一鹿一狐兩兔,其中那隻狐狸還是隻白毛狐狸,一點雜色都沒有。


    挺好玩的,也不知道是誰玩誰。


    胤祉隻能排第三,排在前頭的是大阿哥和太子。


    大阿哥的獵物——一熊三雁四兔六雞。


    太子的獵物——一虎一孢三鹿。


    論數量大阿哥勝出,論質量太子勝出,胤祉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隻能排在第三。


    那把康熙用過的弓箭,到底是給了太子。


    這邊胤祉玩著‘過家家’,那邊阿哥所裏卻是水深火熱,原因無它,六阿哥又病了,在搬到阿哥所之後,這已經是六阿哥第三次生病了。


    上次還沒好利索,便強撐著上課,這才過了沒多久,就又倒下了,直接倒在了演武場上。


    四阿哥忙著讓人去請太醫,忙著把弟弟抬回阿哥所,還得安排人去告知額娘。


    額娘多次囑咐讓他好好照看六弟,可六弟又病倒了。


    永和宮裏,德妃心急如焚,可宮妃也不允許去阿哥所,偏偏皇上不在,太皇太後也不在,皇太後向來是不管事兒,她現在連求恩典都不知道去哪求。


    隻能把身邊得用的宮女、嬤嬤、太監全都派過去,小六身子骨本來就弱,怎麽能經得起這一場又一場的病,上次太醫就再三囑咐了要讓小六好好保重身體,這才過了多久又病倒了。


    德妃急,給六阿哥看診的太醫更急。


    六阿哥體弱,在永和宮養著時還好,搬到阿哥所來,每日寅時就要去上書房上課,課程安排的又多又緊,六阿哥這身子骨怎麽能扛得住。


    偏這又是個要強的,一堂課都不肯落下,今日在演武場上馬,那小馬沒走幾步,人便僵著身子直愣愣的往下倒,得虧是一旁的侍衛接住了,這要是沒接住,指不定摔出個什麽好歹來呢。


    可就算是沒摔在地上,六阿哥這身體,他也委實不敢做什麽擔保,好好養著,還有希望,若再這麽折騰下去,他怕是也要跟著遭殃了。


    一介太醫怎麽能管主子,診了脈,開了藥,下了醫囑,至於人家聽不聽,他沒法管。


    一旁主持大局的四阿哥,眉頭緊緊皺著,太醫的意思他明白,他也勸過六弟,可六弟若是聽勸,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病倒了。


    換做他是六弟,可能也不會按照醫囑行事,都是皇阿哥,誰比誰差呢,若是從阿哥所就開始認輸了,那將來又該怎麽辦。


    小六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臉頰上瘦得都沒什麽肉了,本來小六的眉眼是像極了皇阿瑪的,但這會兒瞧著,竟也看不出相像了。


    既然他勸沒用,那還是額娘來勸吧。


    德妃是宮女出身,連字都不認識,想要寫封信勸告都不能,向來和皇貴妃不睦的她,為了去阿哥所看小六,也去承乾宮求了皇貴妃一回。


    皇上和太皇太後不在,這宮裏能做主的也就是位分最高的皇貴妃了。


    說起德妃和皇貴妃之間的恩怨,那可就長了,德妃曾是皇貴妃身邊的宮女,被皇貴妃抬舉借腹生了四阿哥,四阿哥放到皇貴妃膝下養著,而德妃也從那時候起便是皇上的寵妃了。


    一個是四阿哥的生母,一個是四阿哥的養母,又同為皇上的寵妃,結怨自然深。


    德妃也是豁出去了,親自求到承乾宮門下,對著昔日的舊主、今日的仇敵叩首相求。


    皇貴妃倒也大方,不光準了德妃去阿哥所探望,還把太醫院的院首也安排過去給六阿哥診治。


    德妃抱著六阿哥哭泣時,忙活了大半天的四阿哥卻是悄悄退了出去,心情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知曉六弟在額娘心中的地位要比他高,畢竟他並非額娘養大的,可真正看見這一幕,還是很難受。


    額娘和皇額娘曾經針尖對麥芒,有時甚至逼迫著他在兩者之間作出選擇,但到了六弟這兒,額娘卻是向皇額娘低下了頭,還低得這樣徹底,四妃之一的德妃跪在承乾宮門下。


    母愛還真是厚重。


    第11章


    在德妃的勸說下,六阿哥答應要好好養病,也答應了要量力而行,在阿哥所裏養了十多天才重新回到上書房念書。


    彼時禦駕已經臨近京城,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在木蘭圍場的英姿也已經傳遍了紫禁城,就連皇上當時誇讚這三位阿哥的話,也都一字不差的傳遍了。


    鍾粹宮裏喜氣洋洋,榮妃一早便讓膳房準備了兒子喜歡吃的飯菜,二公主也早早的來了母妃這裏,而且還抱來了身材愈發圓潤的‘大老虎’。


    二公主的波斯貓都肥了不少,更遑論是榮妃的橘貓了,養貓人的共識——十橘九胖,榮妃的小橘子胃口極佳,一天能睡上十個時辰,不變成胖貓才奇怪呢。


    榮妃母女倆夏日都不缺冰用,又得了養貓的樂趣,關鍵是心寬,在這個夏天非但沒有苦夏變得消瘦,反而比春日圓潤了幾分,氣色也是好的不得了。


    尤其是榮妃,冬日裏她喜歡坐在廊下曬太陽,夏日可就不愛出門了,以至於人還養得白了幾分,如今她雖然不上妝,可皮膚卻是白裏透紅,人都比往日顯年輕了。


    茉雅奇今年十四周歲,原本就是在花一樣的年紀,且長相似母,小小年紀便已經出落得很水靈了,粉撲撲的一張臉,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而被穆克登特訓了一個半月的胤祉,不光黑了糙了,也高了瘦了。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榮妃再見自己兒子,瞧著居然有幾分陌生,一張臉瘦得棱角分明,雖然黑了不少,可人卻看上去比往日更精神了,也更像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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