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親王的爵位已經封無可封,但在這一波爵位大放送中並沒有被落下,榮妃晉位榮貴妃,成為宮裏唯二的貴妃,雖然是最晚被冊封的貴妃,可因為有封號,地位比鈕鈷祿貴妃還要高一頭,僅次於皇貴妃,成為後宮的第二人。


    空出來的妃位,則是被佟嬪補上了,佟嬪晉位佟妃。


    萬歲爺一天之內連發數道聖旨,腥風血雨中又夾雜著許多人的歡欣,讓不少人都看懵了圈,但這些人裏也沒有納蘭明珠。


    早在萬歲爺放任群臣為太子求情之時,他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出。


    萬歲爺平衡局勢向來是一打一壓,這手段在太子爺和大阿哥剛入朝堂時便用過不少次,隻是沒有如今這麽明顯。


    萬歲爺如今感受到了太子的威脅,肯定是要往下壓一壓的,朝堂上不能隻有太子黨的聲音,而縱觀萬歲爺的這些兒子們,如今也就隻有誠親王敢對上太子,大阿哥這次沒冒頭,讓萬歲爺失望了,但也終於解脫了。


    一切都在納蘭明珠的意料之中,萬歲爺的疑心不是那麽好消的,太子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借助八阿哥來拉太子下馬,隻要讓萬歲爺感受到太子的威脅,讓太子那邊多幾個像溫保、索額圖那樣的蠢貨,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在明珠看來,太子雖然還是太子,可勝利的天平已經偏向誠親王了。


    太子和萬歲爺太像了,這可能是萬歲爺最想要的繼承人,但卻會讓萬歲爺感受到威脅,太子當的時間越久,便越會如此。


    但誠親王不一樣,在大清有著‘活閻王’之名的誠親王,永遠不會像太子一樣得人心,反而會反襯出萬歲爺的仁慈。


    而且康熙二十九年時,萬歲爺病重,太子和誠親王當時的表現,他也是有所耳聞的,以他對萬歲爺的了解,他敢打保票,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七年了,但一定還是萬歲爺心裏頭的一根刺,一根紮向太子的刺。


    納蘭明珠以頭疾發作為由,請了半日的假,回到府裏頭小酌了幾杯,這一次,他和索額圖位置調換了。


    納蘭明珠隻是小酌幾杯,阿哥所都快高興瘋了,毓慶宮的腥風血雨壓根影響不到阿哥所的歡樂氣氛,雖說是杖斃了二十多人,可杖斃的都是太子身邊的侍人,見都沒見過幾麵,同他們有什麽關係。


    大阿哥恨不得現在就跑到乾清宮去問問皇阿瑪,直郡王府建在何處,何時開始建,何人來督建,如果可以的話,他自己就能督建。


    五阿哥可沒膽子再去乾清宮求皇阿瑪了,原以為會是個貝子,到手卻是貝勒,這麽多兄弟當中,也隻有大哥和三哥比他強,就連兢兢業業跟著太子的老四都和他一樣的爵位。


    五阿哥隻覺他的人生現在就已經到達了頂峰,貝勒一年兩千五百兩的俸祿,等兒子被立為世子後,又可以能領上一千五百兩的俸祿,加起來便是四千兩銀子,瓜爾佳氏作為貝勒側福晉,俸祿雖然少了些,可也是貨真價實的銀子。


    這也就是三哥不在京城,三哥若在,那就還是照著老規矩來,他們倆輪流去內務府當差,一人一半的時間。


    七阿哥後院無人分享他的喜悅,畢竟這樣的事情他不會說與侍妾去聽,隻能到後宮去尋額娘,三哥能讓榮妃娘娘晉位為榮貴妃,有朝一日他也要讓額娘行一次冊封禮,由沒有品級的庶妃到貴人,乃至嬪位。


    八阿哥作為此次冊封年紀最小的皇阿哥,十六歲的貝勒,可謂是出足了風頭,可在他前頭有一個十五歲就被封為鐵帽子親王的三哥,額娘因他被封為良嬪,三哥也讓榮妃娘娘變成了榮貴妃,兩兩相比,到底是落了下乘。


    歡喜是哥哥們的,與小阿哥們無關,但這次被冊封的皇阿哥裏也有失意之人。


    四貝勒沒能被封為郡王,多少和他站隊太子有關,他倒並非是怨怪太子,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都是失意之人,何苦怨怪呢,更不要說這條路還是他自己選的,隻是如今他有些後悔了。


    當初若是他和三哥一樣不站隊,踏踏實實的為皇阿瑪辦差,初時或許艱難,但應該不會有如今這麽多的煩惱。


    不過,封了爵位便可以出宮開府了,總算是可以搬離這逼仄的小院子,也勉強算是喜事一件。


    宮裏這會兒真正淒風冷雨的隻有毓慶宮,宗人府和刑部查了一個多月,太子沒被問責,身邊的侍人卻被換了大半,梁九功親自監督,實施刑罰的地方就在毓慶宮內。


    太子一邊看著梁九功送來的卷宗,一邊聽著屋外傳來的慘叫聲。


    在這份卷宗裏頭,溫保扯著他的虎皮做大旗,在山西犯下累累罪行,而他一個太子與朝廷爭利,手下的人不止竊取了戶部的方子,還私做生意,借助手中的權力讓地方官員大開便利之門。


    皇阿瑪未將這份卷宗公之於眾,隻是杖斃二十幾個侍人,已經是對他格外‘仁慈’了。


    第97章 三更


    和皇子們比起來,萬歲爺的這幾道聖旨對後妃們的影響也是不低的。


    大阿哥是快高興瘋了,可不代表惠妃能平靜的接受這件事,她和榮妃同年進宮,她還是四妃之首,結果榮妃如今成了貴妃,榮妃兒子的爵位也比他兒子高一頭。


    就算是她知道老大已經沒有和太子相爭的心思了,還已經暗中投靠了老三,可就這麽被人踩下去,未免也太快太早了。


    可照眼下的情況來看,老大選擇投靠老三,的確是選對了人,榮妃都已經母以子貴成了貴妃,可見萬歲爺心裏頭還是看重老三的。


    惠妃是一半的憋屈,一半的歡欣,兩者中和,倒還可以坐得住。


    坐不住的是德妃,四妃當時冊封的順序是:惠宜德榮,她還排在榮妃的前麵,本以為後宮的格局不會再變,起碼萬歲爺在的時候不會變了,可哪曾想,年輕的時候拚萬歲爺的寵愛,拚肚子,如今到了拚兒子的時候。


    若她的小六還在,哪裏還輪得到誠親王和榮貴妃。


    德妃不指望老四,這雖是她生下的孩子,心卻是向著皇貴妃的,她指望的是十四,萬歲爺能看重誠親王,那便也能看重十四。


    一時的風光不算什麽,萬歲爺若是能再活上二十年,幼子可比長子有優勢多了。


    日後她早晚一炷香,求菩薩保佑萬歲爺長命百歲。


    宜妃是四妃裏頭最高興的一個,萬歲爺總算是沒有隻給老五一個貝子磕磣人,至於榮貴妃,她倒是樂見其成,誰讓老五已經偷偷追隨誠親王了呢,小九和十一也待誠親王親近,比起太子,她自然是更希望誠親王的謀劃能成。


    鈕鈷祿貴妃,雖然貴為貴妃,但存在感一直不強,一方麵是她沒怎麽受過寵,另一方麵她也的確不是張揚的性子,像宮裏又多了位貴妃這事兒,便接受良好,榮妃升上來總好過是旁人。


    皇貴妃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榮妃的性子恬靜淡泊,不是喜歡招惹是非的人,就喜歡關起門來清清靜靜的過日子,是妃位還是貴妃之位,都沒什麽影響。


    就像她的庶妹,頂著佟佳氏的名頭,在嬪位上就已經享有妃位的待遇,升上來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倒是前朝,萬歲爺一口氣封了一位郡王和四位貝勒,又加封了誠親王的母妃,這對太子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她了解阿瑪,若小妹遲遲生不出皇阿哥來,阿瑪一定會在旁人身上下注,尤其是在太子地位不那麽穩固的情況下,屆時她們在後宮也難以獨善其身。


    高位妃嬪的變動,對後宮中妃位以下的人影響不大,倒是讓幾個生了阿哥的庶妃瞧見了希望,在萬歲爺這兒,‘母以子貴’是行得通的,不求如榮貴妃這般,能像良嬪一樣就心滿意足了。


    榮妃人在宮中坐,喜從天上來。


    萬歲爺此次為有軍功的幾位阿哥封爵,但她的兒子已經封無可封了,所以這份功勞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老三遠征漠北的軍功換了她的一個貴妃之位,也不知這買賣合不合算。


    遠在山西的胤祉,還在致力於‘搞事情’,額娘晉位為貴妃和兄弟們被封爵的消息傳來時,他剛在太原府街頭作為監斬官處決了十數人,其中官位最高的是太原府的知府趙風昭,此人巧立稅規,在太原府任職的四年裏私吞了十七萬四千餘兩。


    民間有俗語,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位趙知府倒比民間俗語裏的知府更厲害,十七萬四千兩,足夠送趙知府去見真正的閻王爺了。


    兄弟們被封爵,胤祉並不奇怪,皇阿瑪早該封了,尤其是大哥,這些年瞧著是受寵,可皇阿瑪最該安排給大哥的卻沒給,入朝辦差那麽多年,一分錢的俸祿領不到,葛朗台也摳門不到這種程度,更何況皇阿瑪不是葛朗台,待臣下多寬容,若能早點狠下心來,山西的官場糜爛不到這種程度,也不至於逼得多地發生民變。


    隻是額娘被封為貴妃這事兒,著實有點玄乎,他在山西打老虎、拍蒼蠅,下手一點都不留情,還明著告了太子的狀,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群臣彈劾的準備,甚至想過皇阿瑪扛不住了會處罰於他,罰俸祿還是閉門思過,亦或者是打板子降爵位,他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反正他是豁出去了,不把這群老虎、蒼蠅處理幹淨,他心裏頭的這股火就消不下去,不抄這些人的家,他上哪搞錢去安置山西百姓,把拿了苦主的東西還回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隻是懲罰沒等來,先等到了額娘晉位的消息,也不知皇阿瑪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難不成真的要下定決心整飭吏治了,那倒是好事一樁。


    山西官場亂的不成樣子,豪強大族不守規矩,小民被欺壓,要整治的地方非常多,但其他省份也未必就比山西好多少。


    比如同樣發生民變的陝西和甘肅,可是這兩個地方民變的規模要比山西小,沒有到蒲州府十室九空的程度,有山西在前麵頂著,這兩個省份好像就沒那麽引人注意了。


    但胤祉來看,這兩個地方問題大了,皇阿瑪撤了這兩地的巡撫和布政使,其餘的一概未動,也包括川陝甘總督。


    川陝甘總督,顧名思義,就是管轄四川、陝西和甘肅的封疆大臣,正二品,也是大清九位品級最高的封疆大臣之一。


    這位總督管轄三省,其中兩個省都出現了民變,巡撫私自向省內百姓加派餉銀,川陝甘總督就一點都不知情嗎。


    甘肅和陝西的巡撫固然要負主要責任,可他們又不是自己挨家挨戶去收餉銀,這兩省的其他官員難道就不需要查了嗎。


    皇阿瑪若是有整飭吏治的決心,就不能隻拿山西開刀,甘肅和陝西也絕不能放過。


    旁人不願意去,他可以去,肅清山西他已經總結了一套經驗,手底下帶著的這些人也都曆練出來了,再去甘肅和陝西就可以事半功倍。


    胤祉難得有像現在這樣打了雞血一般的狀態,若是不知道、看不見也就算了,瞧見同胞們在受怎樣的苦,他若是還能穩得住,就對不住那些年受過的教育了。


    不過到時候最好是多帶些人,能帶著老四和老七來最好了,這倆一個剛正不阿,一個追求上進,年齡和身份也合適,等練出經驗,就可以放到別的省裏去了,內地十八省,多的是地方。


    倭倫可不知道誠親王還有這麽大的誌向,若非被誠親王抓了壯丁,他又得罪不起這位,他肯定能離誠親王多遠就走多遠了,哪怕被求情的官員堵在府裏頭出不來都成。


    得罪人算什麽,小命才是要緊的。


    他這段時間跟著誠親王暗殺遇到了七八次,有往膳食裏下藥的,有拿著刀劍硬拚的,最驚險的一次,是他們趕往平陽府的路上遭到了埋伏,射過來的箭是擦著他的右耳朵過去的,就差那麽一丁點兒,他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山西了。


    誠親王倒是莽,這麽多次的暗殺也沒能讓這位緩一緩步子,隻是出行更隱蔽了,火器營總統大臣穆克登帶著一隊人寸步不離的守著,防守是更嚴密了,可誠親王還是我行我素,該抓的抓,該斬的斬,不該管的也要管。


    到底是龍子鳳孫,這膽子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倭倫日盼夜盼,盼著萬歲爺將誠親王召回去,他後悔了,悔不該當初在密折上提及誠親王,不該想著借誠親王的手來肅清山西官場,他寧肯自己下手得罪太子,也不願意陪著這位活閻王玩命。


    倭倫沒能盼來萬歲爺召誠親王回京的旨意,倒是盼來了誠親王生母榮妃晉位為榮貴妃的消息。


    所以,萬歲爺對誠親王在山西的做為竟是滿意的嗎?


    去年遠征漠北時,誠親王才是諸多皇子阿哥中軍功最低的那個,大阿哥不必多說,功勞僅次於西路軍主將費揚古,其餘幾位阿哥雖然沒有大阿哥所立下的軍功高,但好歹都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跟敵人打過,五阿哥臉上還因此受了傷。


    但誠親王呢,隨皇上待在禦營中,最最安全的位置,根本沒有上戰場的機會。


    可再看看萬歲爺此次給的封賞,郡王的爵位也好,貝勒的爵位也罷,都比不上一個貴妃之位珍貴。


    這意味著從此之後,誠親王就是除太子外出身最尊貴的皇阿哥了,出身高了,什麽樣的爵位將來等不到,當然誠親王已經升無可升,再升就得太子讓位了。


    大清若是有誠親王這樣的一位儲君,倭倫搖了搖頭,於百姓而言或許是樁好事,但他年紀不輕了,到時候可熬不住,還是多活幾年為好。


    第98章 一更


    九月二十日,誠親王府上的小阿哥出生滿百日,在洗三禮和滿月酒都沒有大辦的情況下,按理,百日宴是應當大辦的,更何況前幾日小娃娃的祖母還由妃位升到了貴妃。


    隻是百日宴的規模卻出乎意料的小,小到許多備了禮的人卻再次送禮無門。


    納蘭明珠也隻得將準備好的禮物又暫時放回庫房,等到誠親王回京,他再私底下偷偷送,如此也好,萬歲爺心細,疑心又重,明麵上的來往還是盡量減少,免得讓萬歲爺懷疑。


    也得避著索額圖,這家夥以前是盯著他和大阿哥,如今則是盯著誠親王,這不,太子的人剛被罰了,索額圖就準備在誠親王身上找回場子了,抓著山西的事情,不斷讓人彈劾誠親王。


    還是這麽急切,一點不穩重,還不如婦道人家。


    他近來倒是又找到了一個誠親王的優勢,榮貴妃晉位不曾大辦喜宴,如今連誠親王福晉也這般沉得住氣。


    比起索額圖,榮貴妃和誠親王福晉多穩重、多低調。


    這就對了,在萬歲爺跟前,除了辦事的能力,其餘的越低調越好。


    事實上,寶音未曾將小家夥的百日宴大辦,並非是出於對眼下局勢的考慮,而是三哥在好幾封信上都提到了百日宴不宜大辦,至於原因,三哥說,是因為他告了太子的狀,太子一黨的人正等著揪他小辮子呢,此時不宜鋪張浪費。


    涉及到前朝,寶音自然是聽的,不止沒有將百日宴大辦,還按照信中所說,平日裏緊閉大門,恕不待客,連馬球場和莊子都不去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寶音不知道的是,王府的四個一等侍衛和餘國柱、科爾坤皆收到了來自誠親王的信件,讓他們務必保護好府裏的人,保護好福晉和小阿哥,以防有賊子作亂。


    胤祉走的時候因為帶了火器營的人,所以將絕大多數侍衛都留下了,隻帶了兩個一等侍衛。


    他作為鐵帽子親王,身邊配備了六名一等侍衛和十名二等侍衛、二十名三等侍衛,如今隻帶走了兩個,剩下的都留在府裏,再加上四十名護軍,這些人手在科爾坤的指揮下,足以讓誠親王府固若金湯。


    無論是餘國柱和科爾坤這樣的老狐狸,還是能夠做一等侍衛的幾個人,都能從誠親王的信中看到更多的問題。


    誠親王遠在山西卻擔心福晉和小阿哥的安全問題,擔心會有賊子作亂,這隻能說明誠親王在山西一定是遇到了賊人暗殺。


    且不說這幾位將一身榮辱都係於誠親王之身的人是如何擔心的,誠親王府小阿哥的百日宴,雖然沒有大辦,可宴會上一切正常,並未有宵小作亂,而且在百日宴上還等到了萬歲爺賜名的聖旨。


    弘晴,誠親王長子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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