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皖心事重重,直到天鼓樓儀式落幕,她都麵露愁容。


    索幸臉上佩戴麵紗,無人知曉她的不妥,不然隻怕又要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太子自儀式結束後,就急急鬆開手,視她好似洪水猛獸,隻怕沾染一點就會如何似的。


    蘇皖無語,她一個女兒家被輕易觸碰肌膚都未曾說什麽,他倒拿喬起來了,嗬。


    承帝忽然說身子不適,於是眾人自然以他為重,個個擁護著跟在後頭,陸陸續續離去。


    太子臨走前深深看了蘇皖一眼,臉臭得不成樣。


    蘇皖垂首裝傻,隻當看不見。


    她決定了,從今以後,她就當太子所言皆為犬吠。


    這樣一想,心裏頓時舒坦多了,她又何必同一頭犬斤斤計較。


    蘇元明走到她身側,“走吧,皖兒,今夜也算是波瀾,如今總算無恙結束了。”


    蘇皖抬頭,發現父親鎮定間,眼底仍瞞不住疲倦。


    她頓時心疼不已,父親為官數十載,清廉嚴苛,卻總為他們姐弟二人每每擔驚受怕。


    “父親,您辛苦了。”


    蘇元明一愣,定神看著身側的女兒,終於抿唇展露一絲笑意。


    他擺擺手。


    “走吧。”


    蘇皖掃視一圈,“父親,重朗呢?”


    蘇元明頓時臉色臭了回去,“哼,這小子今夜闖了不少禍,他哪裏夠格登天鼓樓,縱然陛下不怪罪,我卻也不容他共享聖恩。”


    “父親,所以重朗呢?”


    蘇皖早就習慣了蘇元明對弟弟的態度,她對他說蘇重朗那些嘮叨同樣左耳進右耳出。


    蘇元明激動不已,蘇皖卻隻是淡定地再次詢問。


    蘇元明這才鈍鈍說:


    “那小子被我早早攆回府了。為父令他滾回去抄書,好過再待在這裏,還不知道要惹下什麽禍事牽連闔府上下。”


    蘇皖無言,挽著蘇父慢慢走下天鼓樓。


    父女倆背影漸行漸遠,漫步在雪地裏,朝著自家轎輦走去。


    “父親,阿弟大了,不要再似小時候一般對他如此嚴厲,男兒郎的在外也好麵子。”


    “皖兒,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在你離席後……”


    “好啦,我省得,我都省得……”


    “哼!”


    *


    天上的煙花一朵朵炸開,盛華雪夜下,蘇重朗在雪地裏慢慢走著。


    蘇父看出他無心待在宴席上,等到承帝站起來攜眾臣準備登天鼓樓時,他就被蘇元明嗬斥回府。


    蘇元明也是怕,怕他再和太子待在同一片天地下,又要忍不住口出狂言。


    雖然承帝英明,太子狂悖有錯在先,但到底是臣子,怎能容忍蘇重朗再三冒犯?


    為了不讓闔府上下陪著蘇重朗的衝動送命,蘇元明冷冷撂下一句,滾回府抄書,就緊跟在登樓大隊身後,匆匆離去。


    蘇重朗抬手搓了搓鼻尖,無所謂地嗤了一聲,轉身離去。


    此時天鼓樓已傳出第一下擊鼓聲,也不知道阿姐回去了沒。


    不過這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雖然被勒令回府,蘇重朗眼下獨身一人卻不緊不慢,他一邊欣賞著漫天飛雪,一邊背手慢行,端得一個風流倜儻,很是自在。


    然而走著走著,他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身後不遠處,總有一道腳步聲,盡管已努力放低聲息,卻還是逃不過蘇重朗的耳朵。


    沒辦法,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實在很難忽視。


    蘇重朗裝作不知,忽然加快腳步,隨即轉身拐入一道暗角,整個人立時消失不見。


    裴文月本也就無心這一切流程,若非今夜為再見蘇重朗,她是決計不會現於人前的。


    蘇父趕走蘇重朗時,故意隱於人後,原本沒誰注意到。


    無奈裴文月從頭到尾的目光都暗自追著蘇重朗不放,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裏。


    見蘇重朗轉身離去,裴文月屏退卿卿,捏住袖中他的暖玉,略微一想,隨即提著繁重的衣裙跟了上去。


    他在雪地裏不急不慌地走著,她小心翼翼踩著他留下的腳印跟在身後。


    自以為隱藏得很好,裴文月與他一前一後,翩翩公子瀟灑向前,嬌俏少女提裙緊隨。


    她行走間,麵上銀簾時不時相碰,發出細微的聲響。


    跟得入神,連被發現了都不知道,直到蘇重朗突然一轉身消失不見,裴文月頓時愣住了。


    隨即,她急忙小步跑上前,剛要跟進那拐角處,眼前紅磚暗道複又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裴文月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後退連連間眼見整個人向後倒去。


    蘇重朗本隻想瞧瞧是哪個家夥如此大膽,跟在他後麵也不知抱有什麽目的,這才整了這一出。


    未料到,等他跳出來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宴席上那個被太子刁難卻不敢反駁的柔弱公主。


    電光火石間,他毫不猶豫托住她的腰身,借力時不慎將裴文月整個人都帶入懷中。


    美人在懷,暖香陣陣,二人一瞬間皆是心悸無措。


    裴文月還未反應過來,擔驚受怕時,整個人已被蘇重朗牢牢抱在懷裏。


    她向來克製受禮,活到現在隻被眼前這個男人抱了兩次,當側臉貼著他的胸膛時,隔著衣料,似乎聽到了隱約的心跳聲。


    等反應過來,她羞得整個人不知所措,驚魂未定又加羞怯,叫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被他就這樣固定在懷抱裏。


    雪地裏,兩人遠遠看去身形重疊,頗為應景。


    蘇重朗雖然浪蕩,但於男女之事上其實從不出界,乍觸女子,縱隔衣物,仍麵紅耳赤,如燙手山芋。


    更何況,眼前此女乃是堂堂公主之軀。


    思及此,他連忙鬆手,後退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彎腰賠禮。


    “蘇重朗參見公主殿下,方才……一時情急,不知是殿下,多有冒犯,還請公主恕罪!”


    裴文月驟然從他懷中離去,心下有些空落落的。


    又見自己還未開口責怪,他已慌慌張張朝她賠禮道歉。


    盯著眼前男子將腰板彎下,連臉都不該抬起看她,露出的耳尖不知是被風吹得,還是其他原因,竟緋紅一片。


    她突然想起早前卿卿說他傳聞中很是不堪,可那種種風聲與眼前少年交錯重疊,竟是如此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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