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傅硯清便準備收拾了出門。


    傅施璟見狀,便迎上去。


    “父親,今日眾臣休沐,這一大早的,您是要上哪兒去?”


    傅硯清瞥了她一眼,“你倒管起為父的行蹤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最近你頻繁往辛家跑,這幾日事忙,沒空管你,待為父回來,好好盤問你。”


    傅施璟被他說的話狠狠一噎,隨即訕訕一笑,不再對著傅硯清問東問西。


    卻在這時,傅夫人走了出來,攔住傅硯清。


    “老爺這是要去哪裏?”


    傅硯清緊皺眉頭,“出去走走。”


    傅夫人卻直接眼含熱淚,一把拖住他。


    “老爺是不是要入宮去為蘇家說情?”


    至親至愛夫妻,傅夫人一語直接道破傅硯清此行目的,頓時叫傅硯清不知所措起來。


    “夫人既猜得出,便知道是攔不住我的。”


    說罷,傅硯清剛要擺脫她的束縛,卻被傅夫人一把用力拽緊臂彎。


    “老爺不能去!如今的陛下不比先帝,隻會認為忠言逆耳,他連蘇家都敢隨意開罪,更何況我們傅家。從前老爺作太子師時,便屢次與陛下意見相左,更間接害得他心心念念那名宮女被先帝處死,若我們此刻再不謹小慎微,隻怕會步蘇大人的後塵!”


    一番話自幾十年的枕邊人口中撕心裂肺喊出,震得傅硯清一身風骨獨自立於原地,是如此孤寂。


    兩袖清風,他自問從未有過不臣之心,傅硯清相信,蘇元明亦是如此。


    同朝為官幾十載,他實在不忍看到蘇元明一世風光,最後卻得不到一個好下場。


    傅硯清藏於袖中的手漸漸握拳,最終還是一語不發,未曾回頭。


    “老爺——!!!”


    傅夫人在身後的哭聲不曾叫他停下腳步。


    見狀,傅施璟亦是眼中有淚,她走過去,扶住傅夫人的身子。


    “母親,父親一生光明磊落,不畏強權。我們若執意阻攔他,定會叫他抱憾終生。倒不如相信父親。”


    傅夫人抬起手中絹帕,細細抹了抹眼淚。


    “璟兒,我怕他出事,更怕你出事。你能以此身軀入朝為官,是何等辛苦,步步為營,我這做母親的,日日都要為你提心吊膽。你父親這一進宮,我不知怎的,心裏當真是慌不擇路。”


    傅施璟連忙握緊她的手,笑著安慰道:


    “不會的不會的,母親不要杞人憂天……”


    *


    秦嶸皇宮。


    裴濟光看著麵前不卑不亢的傅硯清,便忍不住想笑。


    “從前老師就是如此剛正不阿,那時朕尚且是太子,老師都能屢次以下犯上。想不到,如今朕已是皇帝,老師仍是如此行事,真不知該說老師是不畏權勢,還是該說老師你……看不清局麵呢?”


    說罷,裴濟光忍不住挑釁般朝傅硯清得意地笑了。


    傅硯清深吸一口氣,忍耐道:“從前,老臣作為太子師,受先帝之旨,自然要盡心盡責教導陛下。老臣自問半生為官,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裴濟光忍不住變了臉色,揚聲質問,“那阮娘一事,老師你也是問心無愧嗎?!”


    傅硯清顫抖了一下眼皮,想了想,隨即甩開下擺,筆直地跪在地上。


    “當日,那宮女阮氏狐媚惑主,您與蘇女已有婚約,卻整日不務正業,與之呷戲於東宮,老臣為此,不得不作出決斷,陳情於先帝麵前!”


    裴濟光整張臉漸漸漲得通紅,氣得咬牙切齒。


    “老師若真如您說得那般偉大,是為了朕好,大可私下稟報父皇。可老師卻選擇在辛將軍班師回朝,全京都百姓眾目睽睽之下檢舉朕與阮娘。老師,自打阮娘死後,你所謂的問心無愧,朕一個字也不再信!”


    此話說完,傅硯清渾身狠狠一顫,隻覺心虛。


    當日,他確實是有一半緣由,為著裴懐……


    可裴懐那時深受太子欺壓,他怎可坐視不理?!


    隻是他沒想到,最終事情會演變成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亦或者,他早就預料到了,卻因著一腔孤勇,一意孤行。


    不管如何,做了就是做了,傅硯清無話可說。


    他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堅定道:


    “老臣知陛下心中有氣,怨恨我等當初拆散了您與那宮女阮氏,但蘇大人是一心忠君為國的,先帝崩逝還未三月,老臣懇請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兒上,赦免蘇大人,莫要將他圈禁府中。”


    裴濟光聽到這裏,冷笑一聲。


    “赦免他可以,可朕心中怒火尚未消除,不如就讓老師代為受過如何?”


    他說完這句話,卻刻意停頓片刻。


    “……亦或者,是叫老師的掌上明珠,替您盡盡孝道吧。”


    聞聽此言,傅硯清不敢置信,猛地抬眸,正巧與裴濟光四目相對。


    隻見裴濟光位居上首,笑得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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