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一村人再次啟程了。


    沈呦呦看著自己腳上的繡花鞋,都露出了大拇腳趾,腳底板也看了,磨了老些水泡,每走一步路都跟針紮似的。


    她就在心裏琢磨,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小美人魚上了岸,用雙腳走路的感覺。


    李靜舒早上是想讓閨女把鞋換了的,結果沈呦呦說先湊合穿著吧,走山路太費鞋了。


    她可不想在山路上穿草鞋,那走路更難。


    可是這段路是真崎嶇啊,正好是從一座山到另一座山的連接處。


    他們得先下山,然後走到相連的山穀處,再往山上爬。


    就算山坡不是很陡,但是拉著這麽多東西,真心不好走。


    這不沈知秋走著走著,突然朗誦道: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捫參曆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


    聲音富有磁性,朗誦的還很悅耳,尤其是在這有回音的山穀中,


    眾人都聽的入迷了。


    沈呦呦:老爹可以啊,這是繼承了個好身體,上輩子這首詩他爹肯定是背不出來的。


    李靜舒:突然有些不認識老沈了,咋這會兒看著這麽有魅力呢?


    沈老爹花老太:你們瞅瞅他三兒那念的啥,雖然聽不懂,但是咋聽都好聽,一看他們就沒白供兒子讀書。


    沈知春,沈知夏,沈知冬也可自豪了,感覺這山風吹的弟弟身上,不倫不類的短袖大褲衩子,都有了幾分瀟灑。


    沒錯,這邊看沒有死屍了,沈知秋第一時間就開始脫衣服,裏麵就是他的大褲衩子大背心。


    其他的村民,雖然聽不懂,但是感覺可以再來一遍。


    不過這詩也算應景,他們這會兒是真的是下山難,上山也難,難於上青天!


    一個上午,走的都麻木了,感覺這路走的比昨日還艱辛。


    女人們一旦背著東西,還給漢子們扶著點推車。


    男人們更別說,腮幫子都咬出血了,下山的時候是怕太快,推車和水翻下去,


    上山的時候是咬著牙推車,脖子青筋各個蹦的老明顯了,臉紅脖子粗的,


    沈知秋雖然沒推車,但是他憂心啊,一上午,就是到了最低的山窪處,都沒找到長片的綠草。


    愁的都開始背詩了。


    等終於到了另一座山處,天都漸黑了。這翌日沈呦呦感覺他們又能破世界紀錄了。


    如果是現代,他們這荒野生存,肯定能大火。


    又一個時辰後,前麵探路小隊回來了,滿頭大汗的,但是低頭耷腦。


    原本眾人滿懷希冀的眼神,瞬間暗淡。


    不用問了又沒找到水。


    他們沒問,但是二虎這次沒啥眼色,老老實實的告訴:“別說水了,綠草都沒多少。”


    “路上看見山洞沒?”沈知秋出聲詢問。


    大姐夫王福喜表示:小山洞,住不開咱們這些人。


    沈知秋無奈,讓孩子們在山洞裏睡,咱們搭架子,走吧。


    實在是沒心氣兒走了今天,太累太沮喪,就連樂觀的他閨女,下午都沉默了很多。


    下山是危險,上山它是真累啊!


    今日休息算是早的,可是隊伍氣氛低沉。


    還是沈呦呦偷偷告訴沈知秋:“爹,這座山雖然我搞不清叫啥名字,但是這座山和下一座山的中間應該是長江吧。”


    沈知秋一尋思,好像確實三峽就是修建在這一片吧,雖然現在沒三峽,但是長江應該有吧。


    這個想法就像是一個強心劑,讓父女兩個有了點希望。


    但是暫時沒有和大家說,因為他們也不確定長江有沒有水,如果長江有水的話,這些湖北的難民不能在這山裏渴死。


    不過他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感覺古代人都不出啥遠門,可能剛死的那一撥人,和他們碰上的那 一波人,都不知道這邊有長江吧。


    可是父女二人誰也沒有和大家夥說這事兒,因為心裏太沒底。


    接下來的幾天,那真的: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山路崎嶇,越走越幹涸,父女兩個心裏也越沒底。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


    尋思,得是多大的災情,長江才能幹旱,


    沈知秋內心非常焦慮,因為他們的水快沒了,今日就沒有給牛馬再喂水了。


    而他們也又在走下坡路,隻希望下去了,就能看見奔騰的長江水,即便不是奔騰的黃河水,有點水也成。


    沈太爺也眉頭緊皺,最發愁的就是上山和下山的路了,他這老胳膊老腿的也得腿著走。


    “好幾日沒碰見活人了,難道都死了?”


    旁邊的其他老爺子也是心情沉重,這看見人了緊張,看不見人了更恐慌。


    兩個時辰後,前麵探路的人回來了,沈知秋驚喜的望去,就想聽聽前麵是不是能看見黃河。


    連忙迎上去:“前麵有河沒。”


    他姐夫王福喜沉重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給沈知秋急的啊,你點頭又搖頭的是啥意思?


    王福喜喘著氣,滿頭大汗:“有河道,但是整個河道都是幹枯的,別說水了,就是那地麵都幹枯的皸裂了。老三,咱怎辦?”


    咋辦,涼拌吧!這會不隻沈知秋,沈呦呦,所有人內心都是哇涼哇涼的啊!


    沈知秋都內心罵娘了,黃河河道都能幹枯,這事兒起碼幾十年上百年都是難得一見的吧?


    竟然就讓他們碰上了,今日啟程到現在,就沒給牲口們喂水了,眼下所有的水加起來,這些人喝水做飯,最多能堅持兩天。


    沈老爹和沈太爺也對視一眼,看來得殺牲口了。


    如果牲口堅持不住,一起倒下,他們真的是這些東西都帶不了了。


    沈太爺一臉愁容:“小三子,先殺牛吧。”


    老爺子說出這句話,像瞬間老了好幾歲。


    這些牛都是他們族裏的寶貝,自從買家來,哪日不是好好的伺候著,生怕有個啥毛病,珍稀程度都快趕上老頭子他的命了。


    一開始沈知秋家兩頭牛,他二叔家,沈太爺家,高獵戶家,郭郎中家,沈麻子家各一頭,就是五頭,還有沈知秋給村裏買的三頭。


    一共十頭牛啊,這一直是沈太爺以及沈家村引以為傲的事情。


    前幾天狼咬死了三頭,還有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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