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咋來了?我沒事兒,可能晌午又吃涼的,又吃辣的,所以給傷著胃了。”


    江楚珊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在楊新雨跑去找人後,她又吐了一回,雖然還是沒有吐出什麽來,但是還是讓她渾身酸軟無力。


    “珊珊,你這個月來事兒過沒有?”


    王香苗可不管其他的原因,她隻想確定江楚珊懷孕了沒有,他兒子都二十三了,和他一般大的,除了江楚林和江楚森,哪個沒當爹,有那速度快的,都倆孩子了呢,她和當家的看別人家的孫子別提多眼紅了。


    而江楚珊愣了愣,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閃現,但是她又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小時候那場事故,讓她本來就不康健的身體受了大虧,盡管這些年事事注意,可是生育艱難這事兒,哪裏說好就能好的,再說她跟楊新洲就一晚上而已,懷孕的幾率實在太低了。


    而王香苗見她不說話,急得打算再問的時候,江楚珊說話了:“我這個月的例假倒是沒來,不過我這事兒一向不準的。”


    聽到她這樣說,王香苗高興了,兒媳婦兒懷孕的可能有九成九了,不過沒有確診,她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


    “小雨,去地裏頭叫上你爹,讓他跟大隊上借騾子車,咱們帶你嫂子去公社衛生所。”


    這可是關係到她孫子的大事,再加上這個月她和當家的,還有加上家裏倆孩子一起串了兩掛草珠子簾子,再加上麥秸稈編織的錢,一共賺了二十五塊錢,都抵得上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有錢了,花錢就大方了,特別是給大孫子花錢,那眼都不帶眨的。


    “珊珊,你是不是亂吃東西了?”


    楊新雨剛跑去找人,李美玲就跑過來了,她正在地裏上工,就聽人說老楊家的小閨女,慌裏慌張地把她娘給叫走了,說什麽,她嫂子吃壞肚子了,一直惡心想吐。


    她哪裏還能呆住,放下手裏的活兒就跑過來了,她倒是沒有往她閨女懷孕的方麵想,畢竟她閨女的身子她當娘的清楚,一般身體壯實的媳婦兒還不能進門就懷上呢,何況她閨女,所以她更傾向於她閨女亂吃東西了。


    心裏頭忍不住擔心,但是嘴裏卻數落道:“你這孩子多大了,還管不住嘴,難受了,怪誰!”


    江楚珊也委屈啊,她自九歲那年吃壞肚子,又是打針,又是吃藥,還在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教訓太深刻,後麵的幾年,她都很自律,而今天中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紅燦燦的辣椒油就忍不住想吃,而她發誓就加了一點點,而且還是用筷子沾了一點的那麽一點,哪裏知道就不舒服了呢,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親家,珊珊這個月沒來事兒。”


    王香苗心累地看著這對母女,閨女年輕沒有生養過不知道還情有可原,當娘的怎麽也不知道。


    李美玲自然知道親家母的心思,雖然也有些心動,但是為妨親家母希望太大,萬一失望對閨女有意見,還是說了句:“她那個一向不準時,晚個幾天也正常。”


    得,不指望這倆母女了,一個個的都沒個成算,於是說道:“親家母,咱們甭在這兒亂猜了,珊珊看著不舒服,得趕緊送公社所看看。”


    李美玲“哎”了一聲,過去和她一起攙扶閨女,而她們沒走幾步,就碰到了趕著騾子車來的江國平和楊栓福,楊栓福去大隊借騾子車,江國平正好在,一聽說閨女不舒服,他就趕忙跟著來了,這會兒看到閨女憔悴的樣子,趕緊馬鞭一扔,就要過去背閨女。


    江楚珊虛弱地擺手拒絕,她爹歲數大了,她又不是不能走,江國平被閨女拒絕了,心頭滑過一抹失落,小時候閨女不舒服,幾乎都是他背著或者抱著去看醫生的,唉,歲月不饒人啊。


    不過他也沒有閑著,往騾子車的車廂裏放了點幹草,這樣閨女坐上去就不會顛簸了,而楊栓福也不好幹站著,趕緊跟著親家公一起行動,邊往車上抱草,邊感歎,都說江支書家疼閨女,他們這一個月算是見識了。


    平常家裏頭做了啥好吃的,幾乎都會往家裏頭送一碗不說,就是她的哥哥每次放假回來,幾乎都會給她帶禮物,不是麥乳精,就是奶粉等金貴的營養品,就是他們一家也沾了光,比如楊新雨這小妮子的零嘴比以前多了不少。


    “當家的,你帶錢了沒有?”


    終於小心翼翼地把兒媳婦扶上車,王香苗問自己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楊栓福道,他們這慌裏慌張地到了公社衛生所,結果沒帶錢,那還看啥病。


    楊栓福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臉上浮上尷尬:“小雨一說,我就去借車了,沒有來得及回家。”


    王香苗氣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把老骨頭了,辦事兒還這麽沒有章程,這邊李美玲和江國平也都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全部都是空空如也,也是平常上工的時候,誰會帶錢啊,萬一掉地裏頭了,那還不得哭死。


    方才聽到閨女不舒服,他們隻顧著過來看閨女了,還真是沒有想到回家裏頭拿錢,他們老兩口也對著王香苗尷尬地笑了笑,王香苗可不能埋怨親家,還安慰了句:“誰上工還帶著錢,讓小雨跑著回去拿就是了。”


    說完對還呆在兒媳婦身邊的閨女斥道:“小雨,你還傻坐著幹啥,還不趕緊回去拿錢去,拿了錢就到村口,我們在村口等你。”


    “哎,我這就去。”


    楊新雨也是知事兒的,忙不迭地跳下車,撒腿就往家裏頭跑,可是剛沒跑沒幾步就回來了,氣喘籲籲地問她娘:“娘,我不知道咱家的錢放在哪兒?”


    王香苗直接說道:“小澤在家呢,他知道。”


    楊新雨小臉兒一垮,質問道:“娘,你偏心,憑啥告訴我哥錢放在哪兒,不告訴我。”


    王香苗白眼一番:“要是告訴你了,家裏頭的錢早就被你換成吃的了。”


    然後臉一沉:“還不趕緊去拿錢,想挨巴掌嗎?”


    楊新雨不敢再多說,也給她娘翻了一個大白眼兒,這才撒腿跑了,王香苗直搖頭:“都十歲了,還這麽沒心沒肺的,以後哪個婆家敢要啊。”


    李美玲不讚同了:“我看著小雨就很好,勤快又懂禮貌,就是有些小孩子心性而已,珊珊都多大了,還貪嘴吃辣椒呢。”


    江楚珊真是躺著也中槍,撅著嘴不願意:“娘,我隻不過嚐嚐辣椒味兒而已,哪裏是貪嘴了。”


    李美玲再不像以前由著她撒嬌:“都嫁人了,還撒嬌,也不怕人笑話。”


    江楚珊不樂意了:“憑什麽嫁人了,就不能撒嬌了。”


    李美玲尷尬地看向王香苗,就怕王香苗這個婆婆覺得自己閨女不穩重,王香苗笑嗬嗬地說道:“珊珊這性子就很好,我倆閨女沒一個會撒嬌的,氣起人來,倒是一個比一個強,說實話,我還羨慕你們母女感情的。”


    作為一個母親,誰不想要一個嬌軟的貼心小棉襖,軟軟地跟自己撒嬌,可她倆閨女,大閨女不說也罷,小閨女沒心沒肺的,也不能指望。


    “娘,您不用羨慕我娘,我現在也是您閨女。”


    江楚珊趕緊又軟軟地跟王香苗撒嬌,王香苗頓時笑道:“好好好。”


    反正這個兒媳婦,她目前非常滿意,也願意把她當閨女看待,而李美玲見狀也鬆了口氣,養閨女就是這般不好,好容易養大了,就得把人嫁出去,自閨女出嫁後,她的心每天都是懸著的,就怕閨女在婆家被磋磨,現在閨女婆媳之間的相處,她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娘,我把錢拿來了。”


    楊新雨回來的很快,遠遠地看見人就揮著手喊,結果沒注意,腳下一絆就摔了一個狗吃屎,王香苗眼睛直抽抽,既心疼她,又生氣,這倒黴孩子走路就不能當心點,還有手裏拿著錢,亂嚷嚷啥,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餘錢啊。


    不過她就算心疼,也沒有打算下車去扶閨女,農村孩子都皮實,誰小時候沒有摔過幾跤,不過楊新雨還是被人給扶了起來,扶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小哥楊新澤。


    作為家裏被大哥委以重任,照顧好嫂嫂的他,聽說嫂嫂不舒服,自然要來看看的,隻不過沒有想到剛到地方,小妹就摔跤了,他無奈地教育妹妹:“小雨,跟你說多少次了,走路看著腳底下,你膝蓋上的傷不疼了?”


    楊新雨吐了吐口中的泥巴,然後可憐巴巴地說道:“疼!”


    楊新澤無情地說了倆字:“活該!”


    楊新雨撇嘴,她最討厭二哥了,對,是二哥,不是小哥,對著他皺了皺小鼻子,哼了一聲,而楊新澤不搭理她,反而接過她手裏的錢,快步走到了車子那邊,關心地問道:“嫂嫂,你現在感覺怎樣?”


    江楚珊對於這個聰慧穩重的小叔子還是非常欣賞的,對著他笑道:“感覺還好,辛苦你了。”


    楊新澤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是說話中氣還足,提著的心也放下了些,等楊新雨上了車之後,江國平便甩起鞭子,趕著騾子車出發去了公社,車上楊新雨免不了又被自己親娘一通數落,小腦袋低垂著,蔫蔫的,一路上幾乎沒再說話。


    反而江楚珊問了起來:“小澤,小雨經常摔跤嗎?”


    楊新澤看了眼蔫巴的妹妹,回道:“也不是經常,她愛跳皮筋,蹦高蹦低的,自然容易摔跤。”


    而江楚珊則想著,小姑子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容易缺鈣,缺鈣了腿軟,可不就容易摔跤嗎,看來回頭她得好好地想辦法給這倆小的補一補鈣了,這倆小兄妹一直對她非常照顧,她投桃報李地也要為他們的健康多想想。


    “醫生,我兒媳婦兒這是咋了?”


    到了公社衛生所,找了一個老中醫給江楚珊把脈,可是老中醫一搭脈就閉上了眼睛,好大會兒都沒有睜開,好似睡著了一般,這一大幫過來等著的人,怎麽能夠不著急,特別是王香苗,她現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兒媳婦兒到底懷孕了沒有。


    結果這醫生好似不知道他們著急一樣,睜開眼睛後,又淡定地說了一聲:“換手!”


    這下無論江家人,還是楊家人,心都提了起來,王香苗也是懷過孩子的,雖然也就懷大閨女的時候看醫生,但是那時候醫生一搭脈就診出來她懷身子了,可沒有像現在這樣換手,她的手不由握緊,手心還有了粘膩的汗水,隻期望兒媳婦好好的,懷孕啥的,也被她放在腦後了。


    而醫生好像終於知道了兩家的人著急,這次把脈倒是沒用多長的時間,他收回手,然後老神在在地在兩家人的注視下,說道:“病人懷孕一個多月了,不過身體比較弱,懷孕前期要少勞動,多休養,保證心情愉快,多吃有營養的食物……”


    醫生吧啦吧啦地說著注意事項,江楚珊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此刻腦海裏全是“我竟然懷孕了”的彈幕,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她不是因為小時候受了大寒,所以生育艱難嗎?


    “醫生,我真的懷孕了?”


    她猶自不相信地再次問了一遍,而這個時候江楊兩家的人,也都從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中回過神來,幾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醫生,期望能從他嘴裏聽到他們想要聽的好消息。


    老中醫被質疑不樂意了:“一個滑脈,我還不至於把不出來。”


    李美玲顧不得高興,趕緊跟醫生解釋:“醫生同誌,您別介意,我閨女小時候受了大寒,好多醫生都說生育艱難,所以才有點不相信。”


    醫生表示理解:“生育艱難,又不是不能生,觀小同誌的脈相,顯然她平時很注意保養,所以懷孕並不稀奇。”


    王香苗也回過神來,趕忙說道:“醫生同誌,麻煩您再給我們說說注意事項。”


    李美玲也跟著附:“是啊,醫生同誌,麻煩您再辛苦說一遍。”


    醫生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麵,知道家裏頭對孕婦很重視,他心裏頭也高興,便事無巨細地又把注意事項說了一遍,李美玲和王香苗兩人就跟小學生似的記,而沒人注意,楊新澤竟然借了紙和筆,在一旁一字一句地記下醫生的話。


    “小哥,我當姑姑了,哈哈……”


    出來衛生所之後,楊新雨高興地喊著,就差蹦起來了,楊新澤則笑眯眯地看著她,顯然他的心情也非常好,不僅僅他們,楊栓福和江國平這倆平時沉默的大男人,也是滿臉的喜色。


    “親家,等等,咱們去供銷社買點肉,再買點麥乳精和奶粉。”


    相比於這些人的純高興,作為母親的兩個女人考慮的更多,這不,王香苗也不節儉了,主動要求買這年代的金貴吃食。


    “對,要供銷社買。”


    李美玲也跟著附和,江楚珊趕忙攔著她們:“我哥買的麥乳精和奶粉,我還沒有喝完呢,等喝完了再買,買得多喝不動,過期了沒有營養不算,還對身體不好。”


    這倆人沒聽說還有這麽一說,但是還是堅持去供銷社,不買麥乳精和奶粉,肉總要買的,江楚珊潑她們涼水:“您們有票嗎?”


    兩人頓時尷尬了,他們隻帶了錢,還真沒有帶肉票,而且家裏頭也沒有肉票,無奈隻能打道回府,不過決定了,回去就跟人換票去,有票了她們再來買。


    “喲,這都去幹啥了?”


    一行人喜氣洋洋地剛回村,就碰到了大隊的社員,見兩家人齊整整地從外麵回來,便好奇地問道。


    李美玲的下巴一抬,跟個驕傲的大公雞一樣,高聲道:“珊珊這不是剛懷上,去給她看看身子。”


    她的嗓門故意放的很大,就怕別人聽不清楚,大隊一直有她閨女不能生的閑話,她這回終於揚眉吐氣了,哈哈,她真想瞅瞅那些人震驚的嘴臉。


    接著又遇到了幾個人,就是別人不問,李美玲和王香苗也要跟別人說一聲,她們的閨女(兒媳婦)懷孕了,李美玲揚眉吐氣,王香苗又何嚐不是,他們長舌婦瞎咧咧她兒子娶兒媳婦要絕後了,哼,她兒媳婦進門就是坐床喜,問問村裏的小媳婦兒,誰有她兒媳婦能幹。


    江楚珊摸著自己的肚子,對於親娘和婆婆的行為,並沒有阻止,婆婆還算了,親娘這幾年因為這些流言蜚語不知道受了多少氣,傷了多少神,也該讓她吐吐心裏的鬱氣了。


    而他們回到家裏的時候,石橋村大隊已經炸鍋了,大家紛紛傳著江楚珊懷孕的消息,紛紛不可置信,她不是不能生嗎,咋就懷孕了,還是坐床喜,這豈止是不能生啊,簡直不要太好孕。


    本來看著老楊家因為娶了江楚珊日子好過不少,眼紅的人不少,不過他們還有些心理安慰,畢竟江楚珊不能生,日子再好過又怎樣,他們大兒子還不是照樣斷子絕孫。


    可是現在江楚珊竟然懷孕了,一些家裏頭有和江楚珊同齡小夥子的人家,跺腳捶胸,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時光倒流,他們一定去江家提親。


    特別是成子家的劉海琴,更是氣她大哥,當初江楚珊說親困難,他雖然是二婚,可是也有機會的,他竟然還嫌棄人家不能生,竟然相中了一個帶孩子的寡婦,哼,回娘家的時候,看她不臊他的臉,看他後悔不?


    別人怎樣,江楚珊不清楚,她此刻手正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還處在一種如夢如幻的境界,她竟然有寶寶了,現在就在她的肚子裏,好神奇。


    雖然先前她因為自己生育艱難,對於孩子抱著一種隨緣的態度,但是孩子真的來了,還是給了她很大的驚喜。


    “珊珊,趕緊進屋躺炕上歇會兒,你餓不餓?想吃啥?娘給你做。”


    王香苗一進門就趕緊詢問兒媳婦,江楚珊這會兒還真有點累了,於是說道:“娘,我回屋歇歇,我還不餓,吃飯不用特地做。”


    “那咋成,醫生說了,要注意營養,你就甭管了,我心裏有數。”


    說完拍了拍腦門子,對著楊栓福說道:“當家的,你趕緊去郵局給新洲發個電報去,讓他高興高興,真是的,也沒人提醒下,給他這個當爸的去個信兒。”


    江楚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婆婆不說,她還真是忘了寶寶的爸爸呢,不過也不知道他現在哪兒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楊新洲此刻正站在一處懸崖處,後路被堵,前進一步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他抱了抱手中的絕密文件,再朝著家鄉的地方看了看,文件絕對不能落入敵人的手裏,否則國家會損失慘重,腦海裏閃現著父母和弟妹的容顏,最後定格在初見媳婦兒的樣子,他無比慶幸,他們之間沒有孩子,珊珊她改嫁也容易。


    第24章 ??劫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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