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珊見倆人的神情都很鎮重,便有些忐忑起來,難道這事兒不能成。


    顧老將軍終於說話了:“你就不怕開了個體戶後,國家又突然不讓開了,然後頭上扣上帽子?還有不怕出去的時候,被人指指點點,甚至你的孩子出門後,都會因為你挨白眼。”


    江楚珊也沒有瞞著老爺子,坦誠道:“怕,所以我打算把個體戶經營執照記在朋友的名下,他沒有家人,而且還是退伍軍人,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顧老將軍眯眼看著她:“你就不怕他背叛你?或者說憑什麽讓人替你承擔風險?”


    江楚珊坦然一笑:“我不怕背叛,就算他背叛我,能夠拿走的,不過一個經營執照,還有就是店裏的貨,這個成本我還能付得起。


    而我也白白讓他幫忙的,除了必要的工資外,我會分給他三成的利潤。”


    顧老將軍聽了後,沒有說過,緊盯著江楚珊,就在她快要維持不住表情的時候,這才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果然是個奸商。”


    見顧老將軍笑了,江楚珊和楊新洲均是鬆了一口氣,老爺子的表現,說明這事兒有門。


    江楚珊大著膽子,再次問:“首長,您看我這個體戶經營執照,到底能不能開?”


    顧老將軍這次沒有再問別的,爽快道:“能啊,怎麽不能!”


    見對麵的江楚珊兩口子眉眼間都染上了喜色,他眉頭一動,故意問楊新洲:“你媳婦兒幹個體戶,你就不怕她影響你的前程?”


    楊新洲立馬立正站好,很嚴肅地說道:“報告首長,不怕,我愛人她是響應國家政策,怕啥。”


    顧老將軍這才滿意頷首,對著江楚珊說道:“你們夫妻倒是齊心。”


    江楚珊抿嘴一笑:“過日子,可不就得心齊,勁兒往一處使嗎?”


    顧老將軍看著江楚珊,再次可惜她已經嫁人了,要不然倒是一個不錯的孫媳婦人選,然後又瞪了眼自己去孫子,過了年又大了一歲,還是光棍一條,沒出息的,連個媳婦兒都娶不回來。


    江楚珊雖然不知道顧老將軍瞪顧教官幹啥,但是不妨礙她解圍:“首長,咱們繼續下棋,這次該您先請。”


    顧老將軍的注意力立馬轉移過來,拿著象棋又開始了棋盤上的廝殺。


    下棋的時候,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不知覺間就到了中午,顧老將軍想要留江楚珊他們兩口子吃飯,但是兩個人以孩子還在家的借口推脫了。


    見老爺子滿臉的不情願,江楚珊承諾道:“首長,我明天再過來陪您下棋。”


    顧老將軍這才滿意,當然還不忘叮囑她,讓她把倆孩子也帶過來,讓他瞧一瞧,江楚珊這次沒有推脫。


    可惜最後沒有成行,因為兩個小孩兒感冒了,這兩天他們跟著小叔叔和小姑姑,滿京城地跑,在外麵玩耍不注意,就著涼感冒了。


    這邊中午他們回去還沒有事兒,在家裏吃過飯之後,就由著楊新澤騎著家裏的自行車,帶著楊新雨還有兩個小孩又出門了。


    江楚珊跟楊新洲說道:“等著吧,等小澤和小雨開學回老家,平平肯定哭鼻子。”


    楊新洲也能夠想象到那個場景,家裏頭他和媳婦兒都忙,經常不著家,孩子姥姥年紀也大了,根本沒有精力陪著他們瘋玩兒,好容易來了兩個能夠陪著他們瘋玩兒的人,他們能舍得才怪。


    不過想起丈母娘要回來了,不免樂觀道:“媽和嫂子也該回來了吧,到時候說不定哥也會來,到時候也能夠分散下兩個小孩兒的注意力。”


    江楚珊回道:“但願吧。”


    然後又看了眼楊新洲:“你下午有事沒?如果沒事跟我去見一見小鄭,咱們把開店的事兒合計下。”


    楊新洲現在還在假期,能有什麽事兒,不過去之前,他還是把身上的軍裝換了,換了一身的中山裝,這是江楚珊特地給他做的,是改良版立領的,穿上特別顯精神。


    不過看著楊新洲粗糙的臉,江楚珊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入手光滑細膩。


    她便去拿了自己的雅霜,讓楊新洲去洗把臉然後抹上,楊新洲立馬嫌棄道:“我是個男人,抹這幹啥,娘們唧唧的。”


    江楚珊拿出一麵鏡子給他:“看看你的臉,再看看我的臉,如果你再不注意保養,不出幾年,咱們出門的時候說不得就要被人誤認成父女了。”


    楊新洲瞅著鏡子裏自己粗糙的臉,特別是眼角都有了皺紋,再看看媳婦兒的臉,白嫩幹淨,時光好像格外眷顧她,讓她依然青春美麗,一點也看不出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出門去說是二十歲,還真有人信。


    所以媳婦兒說的,他們出去被誤認為父女的概率,他認為很大,那個畫麵太美了,他不敢想象。


    於是拿過媳婦兒手裏的雅霜:“我突然感覺臉有點幹,是該抹點東西緩解緩解。”


    江楚珊看著他落荒而的背影,--------------/依一y?華/心裏暗自偷笑,不過也不知道他塗雪花膏的習慣能夠保持多久。


    等楊新洲再回來,臉上的神情很不自然,問江楚珊:“你瞅著我抹勻了沒有?”


    江楚珊忍笑:“抹勻了,你要是不說還真是看不出來,你抹了雪花膏。”


    楊新洲這才鬆了口氣,然後走進媳婦兒,問她:“你有沒有覺得我身上味道怪怪的?”


    江楚珊搖頭:“放心吧,雅霜的味道不重,不注意聞是聞不出來的。”


    那就是還能夠聞出來了嘍,楊新洲聽了立馬想要去洗掉,被江楚珊給攬住了。


    “走吧,咱們趕緊去,別讓小鄭出門了。”


    因為家裏的自行車被楊新澤他們給騎走了,他們要出去隻能夠坐公交車了,公交車上人不多,他們倆找了後排的座位坐下。


    坐在座位上楊新洲不再像以前那麽不動如山,別別扭扭的,總感覺別人看他的眼光奇怪,而他的大手時不時地摸摸自己的臉,總感覺不舒服。


    江楚珊實在受不了他,便跟他說道:“你不動別人還注意不到你,你一動,別人的目光就被吸引過來了。”


    楊新洲這才說道:“下次再也不抹雪花膏了,別扭。”


    江楚珊翻白眼:“那你就等著當我爸爸吧。”


    楊新洲的臉立馬黑了,不過瞬間就恢複了,他咬牙道:“再老也是你男人。”


    江楚珊回了句:“隨你高興。”


    好在他們很快就到了小鄭目前住的地方,他沒有像在陽城那樣住在六哥那兒一樣住在小爺那兒,而是自己租了一間房子住,就住在離火車站不遠的一個大雜院裏。


    “楊營長,嫂子,你們來了,趕緊進屋。”


    進來後,看著小鄭的房間,很簡單,除了炕上的一個炕桌,還有一個放衣裳的炕櫃,以及煤爐子,再沒有了多餘的家具了,不過房間收拾地挺幹淨整潔的。


    待眼睛看到了炕桌上的書本,她問道:“這是在學習?”


    小鄭趕緊把倆人讓到炕上坐下,把書本一收,給他們遞了兩杯熱水,這才說道:“托嫂子的福,我也能學習大學生們學的內容,我腦子笨,隻能多看看,不是有句話叫做,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江楚珊拿起他放一邊的書本看了看,油墨印刷的書本,一挨就沾一手的黑,不過江楚珊不在意這些,繼續翻閱,見上麵幹幹淨淨的,不過書本的邊緣卻卷得厲害,便知道小鄭平常非常愛惜這些資料,雖然經常看,但是沒有舍得在上麵做筆記。


    江楚珊又拿起旁邊的筆記本,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日記,可見小鄭平常是非常用功的。


    她把筆記本合上,然後才對他說道:“學習上閉門造車是不成的,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寫下來交給我,我拿到學校找經濟係的同學或者老師,幫你問一問。”


    小鄭聽後眉眼一喜,趕緊拿出一張紙,上麵全是問題,他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問題有點太多了。”


    江楚珊回道:“學習,就是從不懂到懂的過程,所以有不懂的問題很正常,何況你自學,平常也沒有老師講,能有這麽多感悟就已經不錯了。”


    小鄭這才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看著那上麵的內容,隻能夠看懂一小部分,大部分看不懂的,所以隻能死記硬背,讓自己記在腦子裏,說不得啥時候就能弄懂了。


    而江楚珊看著小鄭寫的問題,就知道那些資料,小鄭學得頗吃力,想也是,在學校有老師的大學生還覺得吃力呢,更何況他全靠自己琢磨。


    她看著小鄭問道:“小鄭,你想不想上大學?專門學習經濟方麵的知識。”


    楊新洲也跟著說道:“現在京城有高考補習班,如果你想考,就報班學,其他的我來幫你搞定。”


    本來她以為小鄭會說想,可是誰想到他拒絕了,他摸了摸自己的殘腿,苦笑道:“楊營長,嫂子,謝謝你們,我不想上大學。”


    江楚珊自然也看到了他的自卑,勸道:“你的腿並不影響你上大學,你是英雄,這條殘腿是你的勳章,不應該成為負累。”


    小鄭還是拒絕了,他一個廢人,還是不要去浪費國家的教育資源了,他現在隻想好好地做一番事業出來。


    江楚珊沒有勉強他,隻是說道:“你如果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可以來找我或者楊新洲幫忙,上大學,並沒有你想象得難。”


    小鄭知道江楚珊是為他好,笑著應了一聲好,這才又拿起一張紙遞給江楚珊:“嫂子,這是我這幾天找的幾處臨街的店鋪,您有時間抽空去看看,看看哪一處合適。”


    江楚珊點頭,把紙條收了,這才跟他說了,她今天去拜訪顧老將軍的事兒,“等工商局上班之後,咱們就去注冊個體戶營業執照。”


    小鄭眼睛一亮,問道:“這事兒成了?”


    江楚珊點頭,小鄭笑咧了嘴,自從他腿殘了,又被自己親人嫌棄之後,他便對整個世界失去了信心,一度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是楊營長和嫂子拉他出了泥潭,讓他又重拾了生活的信心,他現在就想趕緊在商海裏做出一番成就來,他等待了幾年的機會就這麽來了,嫂子果然沒有騙他。


    江楚珊見小鄭高興,她也跟著高興,不過卻說道:“不過咱們得先把店鋪給找好。”


    小鄭立馬道:“嫂子,要不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江楚珊看了眼楊新洲,楊新洲隨口道:“宜早不宜遲,工商局後天上班,咱們還是趕緊把店鋪定下來為好。”


    江楚珊也是這個意思,趁著孩子有人帶,楊新洲也在,也能幫她參謀參謀,於是她站起來說道:“成,咱們這就出發,隻是咱們怎麽去啊?要跑好幾個地方,走路和坐公交都比較費時間,咱們總不能把時間都花在路上吧。”


    小鄭這邊倒是有一輛自行車,但是他們三個大人怎麽也不方便,最後小鄭提議道:“不如咱們租一輛三輪車吧,現在好些三輪車私底下拉活兒。”


    江楚珊覺得這個可行,她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於是一行人找了個三輪車看起來比較幹淨的,花了兩塊五毛錢,租了一下午。


    路上江楚珊問三輪車的師傅:“師傅,您這拉活兒生意還成?”


    師傅邊蹬車邊回道:“也就能顧住自己的嘴。”


    江楚珊卻笑道:“師傅,一看您就沒有說實話,看您這生意,我覺得比工人都強呢。”


    師傅笑著搖頭:“能當工人,端著鐵飯碗旱澇保收,誰願意出苦力,今天掙錢了,明兒說不得就開張不了呢。”


    江楚珊想起後世浩浩蕩蕩的考公大軍,不就是為了一份鐵飯碗嗎,而她曾經也想考呢,但是最後卻敗給了理想,她喜歡研究布料,更喜歡布料在她手裏變成一件件漂亮的衣裳,果斷地放棄了考公。


    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聽著小鄭和楊新洲倆人和師傅閑談,而她則看著路邊的風景。


    這個年代的京城,私家車並不多,幾乎就是自行車的天下,每個紅綠燈口都挺著至少十幾二十輛的自行車,再看看人們的穿著,在不是灰藍灰的天下,各種顏色鮮豔的衣裳出現在街頭,而她眼尖地發現了有好幾個女同誌,穿著她設計的衣裳,她微微一笑,對於自己的服裝店的前景又多了一份信心。


    小鄭的眼光不錯,找的幾個店鋪的位置都不錯,但是江楚珊唯獨心水百貨大樓那邊的,誰讓那邊人流量大呢。


    小鄭有些為難:“嫂子,咱們把店開到百貨大樓對麵,這不是跟百貨大樓打擂台嗎?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江楚珊卻非常滿意這邊,走到鋪子跟前看了看,說道:“怕啥,咱們又不偷又不搶,憑本事掙錢。”


    見小鄭還有在為難,便說道:“能咱們辦了營業執照,咱們就是國家認可的正經買賣人,不怕別人說。”


    楊新洲也跟著說道:“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你嫂子啥時候做過不靠譜的事兒。”


    小鄭見楊新洲也同意了,心才算徹底放鬆了下來,嫂子喜歡冒險,但是楊營長卻不會。


    江楚珊站在鋪子前麵,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問小鄭道:“你當初跟房東接觸的時候,他有沒有想賣店鋪的意向?”


    小鄭回想了回想,回道:“沒有看出來。”


    楊新洲問她:“怎麽想買鋪子?”


    江楚珊點頭:“自己的鋪子用著總歸放心些。”


    她沒說的是,商鋪比住宅更有投資價值,她手裏目前買房的錢,她想如果可以,先把鋪子給買下來,自己的鋪子得放心。


    小鄭沒有想到江楚珊這麽大手筆,竟然想要買鋪子,震驚過後,便提議道:“嫂子,咱們不如先去見見房東跟他談一談。”


    江楚珊也正有此意,索性這邊離著房東家並不遠,他們坐著三輪車很快便到了地方。


    路上三輪車師傅問他們:“你們這是要買鋪子做生意?”


    江楚珊沒有瞞著的意思,笑著回道:“是啊,這不是改革開放了嗎,咱這也算響應國家政策呢。”


    三輪車師傅自己也是拉私活的,倒是沒有瞧不起她開店做生意,隻是問他們:“這國家讓私人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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