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說李正路被廠裏修理的挺慘,這小子不會想要報複她吧?


    紅果瞥了眼他那不算魁梧的身板,不是她看不起他,就算他再健壯些,他也打不過她。


    之前看過的一本書裏,有人調侃,穿書秘訣最關鍵的要點就是“遠離男女主角”。


    算了,生存不易,她怕自己被對方的主角光環給照死了。


    誰知,她剛走到大院門口正要開門,門扇突然打開,當下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誰能想到自詡武力值高強的紅果就這樣倒下了。


    主角光環果然厲害。


    宗炎推門進來,門扇好像碰到了什麽,隨後是“噗通”一聲響,低頭一看地上躺著房東家那不太靈巧的女兒,再抬頭,隻見李正路氣勢洶洶走過來,宗炎當即頓住了腳步。


    李正路原本是來找曾玉寧的,但曾玉寧被她父母藏起來了,他撲了個空,剛想站在一旁等曾家的人回來好問清楚,卻冤家路窄遇到了李紅果。


    這個女人,最擅長偽裝。


    裝軟弱,裝自殺,裝鬱抑,害得他不止丟盡顏麵還丟了體麵工作和晉升機會。


    現在又裝暈倒,他恨不得過去踹上兩腳。


    可惜腳沒踹上,眼角瞥見有人進來了,李正路慫得連忙拐彎側身往外閃,走之前還不忘撇清。


    “她裝的。”她暈倒可跟他沒關係。


    宗炎站在院門口看著李正路逃也似的背影,再瞧瞧地上躺著的神態平和的女子。


    她裝的?


    他再一次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秋日下午四點的時光,整個封家大院靜悄悄的,隻有酸角樹上的蟲鳴聲。


    宗炎蹲身伸出手指放在紅果鼻子底下試探,氣息調勻,果然沒事。


    他輕聲提醒:“那人走了。”


    說完起身往裏走,走了幾步回頭看,紅果躺在原地依然一動不動,他又走了幾步,走到拐角處,忍不住又回頭看一眼,這女孩是怎麽回事?


    無奈折回,他記得女孩的名字,喚了一聲沒有回應,難道是真暈了?


    院子裏也沒其他人,宗炎沒辦法,隻好攔腰把女孩抱起。


    ……


    傍晚時分,李曉青一進家門就往紅果房間走,看見沒人,又走到廚房,紅果奶奶正在做飯。


    “李紅果人呢?”


    老太太詫異反問:“不是相看去了嗎?”


    “沒來!”李曉青把包扔到沙發上,埋怨道:“我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紅果是不是認識那個小劉?”


    “出狀況了?”


    “她不是答應了隻要對方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就行嗎?結果還真……紅果認識小劉?知道他是個瘸子?”


    “瘸子?”紅果奶奶放下手裏的鍋鏟,走前來問:“看照片不是挺正常的嗎?”


    “左腳瘸的,走路一瘸一拐像隻大鵝,嘴巴咧咧說一萬二的彩禮頂天了,別家也才幾百,我呸!”李曉青回想剛才的場麵就氣血上湧,“話都說不靈清,癩□□想吃天鵝肉。”


    紅果奶奶聽了後也很失望,“這就沒戲了?”


    "紅果恐怕不會願意。我也不忍心把她往火坑裏推,怕我哥埋怨我。"李曉青做賊心虛似的看著老媽,生怕老媽生氣指責她心軟,又輕聲補了一句,“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再說。”


    老太太聽出了女兒的言外之意,頗有些不高興,煤爐上的鋁鍋在燉土豆,煤氣灶上的鍋裏在熱飯,她“啪”一聲把煤氣關了。


    “誰又願意做惡人?我是那種賣自家孫女的人嗎?嘟嘟囔囔給誰看呢,有這能耐你把債給還了!”


    李曉青不敢說話了。


    紅果奶奶從餐櫃裏端出昨天吃剩的豬頭肉倒進土豆鍋裏。


    “剛才老吉來傳話,杜老板願意出一萬買我們的房子,柴草間給一千。”


    “杜老板要買了房不得從上到下都挖一遍重新裝修啊,去年他買下東跨院動靜就很大。”李曉青憂心忡忡地問:“媽今天紅果也不在,你跟我說個實話,你真的要賣房嗎?”


    紅果奶奶長歎一聲,“知道你擔心什麽。現在不是我想不想賣,是沒有別的路子,曉得吧?到時候要真出了事,我就去坐牢。我這把年紀,也活夠了。”


    ……


    半彎的月亮遙掛在樹梢上,宗炎踏著月色上樓,他手上拿著手電筒,但是沒打開,耳邊傳來房東家“當當當當當……”敲了十二下的鍾聲。


    上了二樓,站在房間門外,發現房門還和他走時一樣,虛掩著,他推門進房,不由伸手拉開電燈,果然李紅果還賴在床上沒走。


    他又往外看了一眼,黑黢黢的院子裏,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暗中盯著他。


    第5章


    下午紅果倒在大門口,宗炎本想送她回家就算盡了人道主義精神了,卻發現李家大門緊鎖,鄰居們好像都不在家,他無奈隻好把她抗到二樓自己的房間裏。


    當時宗炎是回家取東西,拿了東西就著急出門,突然多了一個燙手山芋不知如何處理。


    正為難之際,發現躺在床上的紅果手臂輕輕動了動,隨即聽到了她輕輕的歎息聲。


    宗炎想起李正路說她裝暈的話,他盯著她看了會兒,確定沒事,才虛掩房門離開。


    他以為她睡醒了會自己回家,不曾想竟然還在。


    不會腦震蕩出事了吧,他走前去,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體溫是正常的,給她把了脈搏,脈搏也正常。


    他輕喚了一聲:“哎,醒醒。”


    紅果眉頭緊蹙,嘴唇微抿,轉身往裏,她這是徹底進入深睡眠了。


    宗炎站在床前低頭看著眼前的女子,睡顏姣好,身材曼妙,嗯,還腦子不好,他不由得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紅果醒來時,喉嚨微癢,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連帶著太陽穴一陣疼痛。


    房間裏光線紮眼,她半睜著眼坐起來,手背貼在眼前,想緩緩再起床。


    昨晚睡得太好,竟一宿無夢。


    不對勁,她房間在底樓,早晨光線被樹蔭擋了比較昏暗,而現在陽光充足到讓她目眩。


    紅果撐開眼,發現身處所在果然是陌生環境。


    怎麽回事?眼滴溜一轉,驚見一男子半裸上身站在浴室鏡子前刮胡子。


    這是樓上的租客,紅果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怎麽在租客的床上?


    下意識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隻見胸前波光瀲灩,前開的連衣裙紐扣散開了三四個,紅果頓時血氣上湧,床邊有個手電筒,她正想抄家夥,耳邊卻傳來軟糯糯的興奮的聲音:“姐姐!”


    元寶小奶貓似的趴在窗外伸手想玩窗台上的熊貓小擺件,旁邊是正要拉走孫子結果偷瞄了一眼再一定睛後滿臉震驚的老祖母。


    紅果奶奶手裏端著洗好的衣服,正準備去晾曬,不曾想卻正好來了個“抓奸在床”。


    身上沒有痕跡,租客應該沒有猥褻她,她沒有這方麵的經驗,當著家人的麵,她也不能打人逼供。


    而租客隻把自己做的“好人好事”簡單描述了一遍,此外也沒多加辯解,自顧上班去了。


    紅果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麽會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原身的身體再弱,也不至於被門磕一下就暈倒吧?


    要說她真的被門磕了導致昏迷不醒,但額頭上別說淤青了,連個被磕傷的印子都沒有。


    事情實在詭異。


    而這租客也是怪異,如果他真的隻是單純救了她,為何她胸前的扣子散開了?說不清楚了。


    而她奶奶和姑姑的態度是堅決不相信宗炎的解釋,也不信紅果昏迷不知情,在她們的眼裏,這倆年輕人就是混賬、墮落、不知羞恥!


    李曉青還言之鑿鑿地說:“我聽他們說那天姓宗的還給紅果做什麽人工呼吸,我就知道他有歪心思。”


    而院子裏的人,被紅果奶奶和姑姑這麽一鬧,也都知道李紅果和李家的租客好上了。


    其實這事按常理,為了不影響紅果的聲譽,紅果奶奶應該低調處理才對,但她們還是選擇了——鬧。


    很快,紅果醒悟過來,奶奶和姑姑是看中了樓上租客,想要租客拿出大筆彩禮來娶她。


    起初紅果不理解她們看中租客什麽,後來從她們的言談中她才知道,這租客不止是個頂尖手藝人,還是歸國華僑,手裏有錢。


    當然,她們眼中的有錢也隻是說可以一次性毫不猶豫繳上一年房租的所謂有錢人,並不是說像東跨院杜老板那樣的土豪。


    麵對這樣一個條件遠高於身體健康四肢健全還疑似與她共度一夜良宵的男人,在家人的高壓之下,紅果還不好拒絕了,比日了狗還狗。拒絕的事,就交給租客吧。


    入夜了,李曉青手上打著毛衣,坐在家門口的石凳上守著,她在等宗炎下班,奶奶則在門後剝花生。


    紅果坐在房間窗前削一個破了皮的醜蘋果,隻聽姑姑輕聲說:“之前娟子介紹他來租房,就說他是大玉坊老板花大價錢從省城挖來的頂級玉雕師,每個月工資至少五六百,他家人還都在美國,錢呢這人是肯定有的。我們也不是要訛他,就是要他對紅果負責。”


    “他跟劉大耳朵家那種找不到老婆的男人不一樣,跟他談得要有技巧,我們要自抬身價,你憨處處去直接跟他談,談崩了以後沒得轉圜了。”紅果奶奶對閨女的談判能力沒有半點信心。


    李曉青也左右為難,“封家大院就娟子跟他熟,我本來想找娟子幫忙去說和的,結果那丫頭根本不理我。我今晚先去探探口風,如果他不答應,我就去大玉坊找他店老大。我不信……”


    正聊著,姑姑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後麵說的話,紅果聽不清了。


    紅果抬頭望向窗外,西跨院東屋桂奶奶家在院子裏擺了個小方桌子準備吃晚飯,對門安順夫妻倆不知為什麽事在吵架……


    一個人影從窗前匆匆走過,是她姑姑,隨後聽到了木質樓梯的咚咚聲。


    應該是姑姑看見租客回來,跟了上去。


    一塊蘋果皮掉到垃圾簍外麵,紅果彎腰去撿,順便撿起垃圾簍邊上的一塊酷似橡皮擦的東西,撿起來才發現這是一塊燃燒了半個角的蚊香片,湊到鼻子前聞了一聞,香味有些怪異。


    她可以確定,這是中午她迷迷糊糊中聞到的那個香味。


    是誰點的蚊香片?又是誰把蚊香片扔她房間裏了?她昏迷一晚上跟這個是不是有關係?


    “哎!”有人站在窗外跟她打招呼。


    是個年紀跟她一般大小的大男孩,留著時下最流行的中分頭,一雙大眼睛很精神。


    對方靠在窗邊遞了一個紅袋子進來,“我在木得買的,你和桂英一人一個。”


    這是桂也,桂奶奶的孫子,桂英的哥哥,跟紅果同院子長大的發小,他在鎮上最大的玉器店當學徒,月初跟師傅出去幹活,今天剛回來。


    紅果把蚊香片丟進了桌上的鐵盒裏,接過桂也遞來的紅袋子,袋子很輕,應該是一個小小的玉墜子,她沒有馬上拆開來看,隻聽桂也語氣非常老成地訓她:“別自暴自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


    他應該是從奶奶或者妹妹口中知道她最近發生的事,想勸她不要隨便找個男人就嫁了。


    李紅果聽見一個男子跟自己說“男人沒幾個好東西”,突然覺得很滑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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