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炎站在台階上俯視著他們,目光停留在紅果身旁的桂也身上,像上位者睥睨眾生,隨即收回目光先進去了。


    桂也被宗炎看了這麽一眼,甚是不爽,“不就一個工匠嗎?高高在上什麽呀!”


    紅果沒說話,她倒希望他隻是個工匠。


    接下來幾天紅果並沒給蔣伯回話。桂也比她著急生怕錯過這麽個絕佳的交易機會。


    每天下班回來桂也都第一時間找紅果,問她想清楚沒有。


    紅果耐住性子,她想如果蔣伯主動來找,那說明這塊石頭的價值遠高於3萬,如果蔣伯不再來找,那她再主動出擊,還個適合的價格。


    到了周末,桂也急匆匆跑回家找紅果,蔣伯讓她去一趟瑞喜齋。


    紅果去了,蔣伯跟她繞了半天,說她那塊石頭開出來可能也就值個兩萬的樣子,如果紅果不信,可以指名縣裏或鎮裏任何一位玉石協會的大佬來看玉,他負責去邀請。


    蔣伯說到後麵,又說他家老板刁喜想結交紅果這位朋友,知道她急用錢,所以願意虧本出2萬買下這塊翡翠玉石。


    哪位老板如此善心願意做虧本買賣?


    紅果心底並不相信,答應第二天給蔣伯答複。


    桂也知道蔣伯答應給2萬後,也疑惑了,難道這石頭真那麽值錢?


    “石頭沒切開就有風險,可惜我功夫還不到家,看不透。”桂也給她出主意,“你跟姓宗的關係不是還行嘛,要不你找他給你看看。”


    紅果是有這麽個打算,她想拿這塊石頭順便去試探試探他。


    回到家,她奶奶正在挑揀野生菌菇,這是桂英去後山撿回來送她們的。


    奶奶問她:“桂也今天又跑來找你做什麽?”


    紅果隨便找了個借口,“我之前讓他幫忙介紹看能不能去瑞喜齋做學徒,今天去見了他師父。”


    “成了嗎?”


    “他們不招女的。”


    紅果如今在大玉坊打雜,這工作不體麵也沒前途,孫女好歹也是個中專生,老太太也有自己的想法,“家裏還剩一千多,讓你姑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去她單位謀個職位,好賴也是個鐵飯碗,比去當什麽亂七八糟的學徒強。”


    姑姑在玉衡的國營玉雕廠當會計,玉雕廠幾年之後也將麵臨國企改製大潮,比米粉廠凋亡的更徹底,米粉廠改製後作為私企起碼能繼續維持經營,但玉雕廠則徹底退出曆史舞台。


    這個鐵飯碗並不鐵。


    “我去當學徒是想學設計以後做珠寶設計師。”


    珠寶設計師名字聽起來有點高大上,奶奶似懂非懂,這跟宗炎的工作有什麽不同?


    老太太指了指樓上:“讓他想想辦法,都說他厲害,帶自己老婆入行,應該不難吧?”


    紅果不可能去跟他學玉雕,避開他還來不及呢,等奶奶去了廚房,她才拿石頭上樓找宗炎。


    宗炎補覺剛起床,他接過紅果遞來的石頭,從桌上拿過手電筒仔細看了看,漫不經心地說:“種水還行。”


    紅果盯著他:“你不問問我是從哪兒來的玉石嗎?”


    宗炎看了看她,從紅果的目光來判斷,似乎多少有質疑的意思,他順從問道:“誰的?”


    如果他下了井,應該是能猜到這石頭的來源。


    紅果偏故意撒慌:“桂也的。”


    她倒要看看,他會不會戳穿她,如果不戳穿,說明他也心虛。


    果然,他並沒有戳穿。


    “這一麵成色是頂級的,”宗炎把石頭翻了一麵,“但這麵顏色照不透,切開最多能取一個貴妃,其他的可以做戒麵和玉牌,按照現在的市麵價,切得好,找個好點的玉雕師傅認真雕琢,價值可以去到三萬左右,如果取不到貴妃,那這石頭最大價值也就兩萬不到。現在各大玉器行壓價壓的很死,能出一萬收購就不錯了。”


    宗炎的估價讓紅果很是意外,她說:“桂也的老板出價兩萬……”


    “看不出來瑞喜齋老板還挺有良心。”


    “你覺得兩萬該賣?”


    “除非桂也能自己切自己雕自己有渠道出售,不然兩萬不算虧。”


    按道理宗炎不可能騙她。


    所以,瑞喜齋老板出兩萬真的就是為了跟她交個朋友?她有什麽可值得交的?為了桂也口中的那幾塊石頭?也不可能啊。


    既然這玉石沒有想象中好,對方又願意出高價,那就賣了吧。


    誰能不向錢看呢。


    至於宗炎,她算是看清楚了,這人藏著秘密,說不定跟她結婚也隻是順勢而為的。


    第二天是周日,紅果把石頭賣給了瑞喜齋,蔣伯親自把現金給了紅果,那位說要跟她結交朋友的瑞喜齋老板並沒有出現。


    紅果拿著沉甸甸的兩萬塊,首先給了桂也兩千,這次能把石頭挖出來並成功賣出去,幸好有桂也全程幫忙。


    桂也不好意思收,他幫她不是為了錢,但紅果還是硬塞給了他。


    她又拿出一百作為零花,拿出一萬零一百準備還宗炎,剩餘的七千八存到了銀行裏。


    從銀行出來,她先去百貨店買了一條漂亮的紅裙子,她拿著紅裙去找娟子,算是替原身給她賠禮道歉。


    娟子正坐在房間門口織圍巾,她瞥了眼紅果遞來的裙子,並沒有拒絕。


    “算你還有點良心。”


    紅果把裙子放到旁邊桌上,“要是不合身你跟我說,可以拿回去換的。”


    娟子吩咐她:“幫我放床頭。”


    娟子家格局跟紅果家不一樣,中間客廳,左右各有一間臥室,廚房在外麵耳房。紅果拿起裙子,她看了看門簾的顏色,粉紫色珠簾的房間應該就是娟子的,她把裙子拿進去放到了床頭。


    娟子的房間很大,有股淡淡的花露水香味,牆上貼滿香港明星海報,靠牆的書桌擺了個鏡子,鏡子旁堆了一摞的武俠小說,壘了七八本的集郵冊,看上去亂中有序,還挺溫馨的。


    紅果把裙子放床上,出來站在一旁看娟子織圍巾。她對織圍巾沒興趣,她是思忖著該怎麽開口勸娟子遠離宗炎,她自認嘴巴笨,不怎麽會勸人。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娟子聰明得很。


    紅果笑著嗯了一聲。


    “宗老師還沒跟你好上就給我錢幫他帶午飯,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吧,你介意什麽呀。他不也開始在你家吃晚飯嗎?沒給你奶奶錢?”


    紅果不是介意娟子給宗炎帶飯,她是害怕娟子誤入歧途,可一旦加上了“錢”這個元素,一切都變得通途大道般世俗又可愛。


    娟子撅了一下嘴,“算了,宗老師不讓我帶飯了。”


    一絲愧疚從紅果心底掠過,破壞了娟子賺錢不是她的本意,但關鍵時候,命還是比這些小錢重要的。


    “你們究竟好沒好上啊?”娟子好奇,她一直在默默觀察他們,沒見他們有過多來往,但也不見李家繼續鬧了,難道紅果就這樣被宗炎白白睡了?


    第18章


    娟子見紅果在那兒幹站著不說話以為她一廂情願而宗炎不願意負責,她嘴巴往門外一弩:“今中午去曾家吃飯去了。”


    這話沒頭沒尾的紅果一時懵了,誰去曾家吃飯?


    “很意外吧?怎麽這貨專搞你男人?我看她是命中帶三,而且專克你!”娟子說話間,眼睛滿滿都是不屑。


    這回紅果聽明白了。


    是宗炎去曾玉寧家吃午飯。想起原著裏的描述,曾玉寧是宗炎的白月光,宗炎去曾玉寧家吃飯,她完全不意外。


    “你知道曾玉寧跟李正路最後還是鬧掰了嗎?”


    他們分不分手,紅果沒興趣。


    “看你這樣子,真是啥都不知道。曾家這姐妹倆,姐姐是專挑好的下手,妹妹是不挑,什麽人都可以上,我聽說曾玉春和你玉料房的牛頭好上了。”


    紅果對曾家的事更不感興趣,她也不關心那兩姐妹的八卦。


    娟子恨鐵不成鋼似的毛線針輕輕戳了戳紅果的大腿,“你要真喜歡宗炎你就抓緊點,別扭扭捏捏的。你要不上可別怪我先下手為強,我絕不允許再便宜了那姓曾的!”


    “他不會喜歡你的。”紅果鐵憨憨直戳娟子心髒。


    娟子一口老血吐出來:“哎,我哪點比不上你比不上曾玉寧!我哪裏配不上宗炎?”


    紅果揉著被木針戳疼的大腿,“當然不是。是他配不上你。”


    一個花心蘿卜殺人犯大毒梟怎麽可能配的上她如花似玉的娟子。


    “看著憨處處的,嘴巴抹蜜了!”娟子得意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沉下臉,“他比李正路帥,比李正路有吃飯的本錢,家裏還是華僑,曾家那幾個老家夥肯定更喜歡這個女婿啊,絕不能讓他們得逞了。你老實回答我,你喜不喜歡他,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真上了。”


    紅果被問住了,她沒喜歡過哪個男人,但是如果直接回答說不喜歡,她又怕娟子真自己上了,那可真把娟子害了。她不能這麽做。


    娟子觀察著紅果的神色,她自問能看得懂臉色,有些失望地翻了翻白眼,“行了,知道了。”


    紅果也不辯解。


    從娟子家出來,紅果在家門口守著等宗炎,她現在有錢了,她要跟他談清楚。


    可惜從中午等到晚上,都不見宗炎從曾家出來。


    這是連吃兩頓啊!


    宗炎在曾家連吃兩頓的事就連紅果奶奶都看不下去了,吃晚飯的時候不免嘀嘀咕咕提醒她:“自己男人自己看緊點,天天跟那個桂也瞎混,也不見你多關心關心自己男人,以後你多去給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可別又給人鑽了空子。”


    紅果無語,奶奶的鐵腕政策不是要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嗎?這此一時彼一時的太過善變了。


    “曾家那兩個妖精跟當年的安紅一模一樣,專勾男人的貨,你爺爺啊,個個都說他是文化人、老實人,最後呢?再老實的男人也經不起誘惑。那些能老老實實一輩子的男人,都是因為自己沒本事身邊沒誘惑才老實的!”


    正說著,外麵傳來安順兩口子的吵架聲,有東西被砸了,她奶奶冷哼一聲:“又打老婆了!什麽東西!”


    老吉聽見聲響,跑過來站她家門口,問:“打起來了!他們又幹啥了?”


    紅果奶奶:“這種事情,你問我,我問誰啊。”


    老吉也不去勸架,這種事不好勸,說不定你去勸了,回頭兩口子還一塊來對付你。


    吃過晚飯洗完澡,紅果坐在房間窗下看雜書,到了差不多九點,聽見樓梯腳步聲,她直接上樓去,進門就直截了當把一萬零一百放桌上,多出的九十九元就當做是這段時間的利息。


    宗炎剛回到家,正從左手手腕上取手表,莫名看著紅果拿來一遝錢說要離婚,他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然後繼續取表。


    “你哪來的錢?”


    顯然他是明知故問。


    紅果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借了你這段時間,利息也給了……”


    他把取下的手表擱在書桌上,冷冷地道:“我做事從來隻遵守一個準則——信守諾言。我希望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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