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席後,許律師坐在主位被大家恭維著,他們這一桌除了桂奶奶和紅果,其他都是能喝酒的大老爺們。


    老吉站起來給許律師敬酒,道:“許律師,我張吉最佩服你們這種有本事的文化人,人家法官都沒辦法的事,你們辦到了!我敬你一杯。”


    坐另外一圍台的曾老太聽見了,當下撂了筷子,道:“說的什麽話,最後還不是法官給判的有期徒刑嗎?難道是律師判的?”


    老吉笑眯眯地懟回去:“就是人家律師有這個本事,法官才能這麽判。再說了,這個判案的法官和你那親家一樣嗎?人家是省裏的大法官,你們也就是縣裏的,矮了不知道多少級呢。”


    曾老太被堵的這飯她吃不下去了,想要直接起身走人,結果被順嫂給拉住。


    “我們吃我們的飯,別聽他們吹牛。”


    這一桌子都是女眷,娟子有點不高興許律師搶了紅果的風頭,她道:“我覺得桂也能改判,最應該感謝的是紅果,她一直堅持要請律師,出錢出力跑前跑後,沒有紅果,桂也早……許律師厲害,那也是紅果她男人找來的律師。”


    這話說的很對。


    桂奶奶站起來拉著桂英去給紅果和宗炎敬酒,紅果不愛出風頭,也不喜歡這種場麵,但今天確實高興,就把酒喝了。她喝宗炎也喝,他話少,大多時候是個給紅果加閃閃金光的陪襯。


    之後大家一起又敬許律師,場麵非常熱鬧。


    酒席過半,曾玉春從外麵回來,被幾個拱火的拉過來一起吃飯,紅果見玉春來了,她想起許律師之前擔憂刁家報複舉報人的話,便主動上前去跟曾玉春聊聊,萬一以後刁家的人找她麻煩,她該怎麽處理。


    曾富平看見玉春就心裏不自在,總覺得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他把曾玉寧叫過來,吩咐她:“把玉春帶回去,丟人現眼。”


    曾玉寧正要去找玉春,結果發現李紅果在跟玉春說話,看樣子兩人還聊得挺好,曾玉寧便有些不高興地坐回去繼續吃飯。


    曾老太也好奇,她給曾玉寧夾了塊燜肉,問道:“你妹妹跟李紅果在聊什麽?”


    曾玉寧便把玉春幫忙提供刁明德讀書時曾經犯下□□罪的信息說了,曾老太聽完,忙喋喋不休地跟順嫂她們說她家玉春幫了大忙,也是大功臣。


    大家聽著也都隻尷尬笑著不好搭話,這引狼入室的人,把別人害那麽慘,怎麽好意思大肆表揚。


    喝了不少酒的曾富平聽到他老娘說的話也很是惱火,他這個人要麵子,他就見不得曾玉春在他麵前丟人現眼,又叫來關秀梅非得把曾玉春現在就趕回家去。


    曾玉春媽媽黃鳳蓮見自家閨女好不容易跟大家關係有緩解的跡象,結果還是被大伯子嫌棄,她家長期被婆婆以及大伯子瞧不起,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當即冷嘲熱諷起來。


    “我家玉春沒搶過人對象沒害過人!她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坐在對麵的曾玉寧沉下臉來,“搶過人對象”不就是暗諷她麽?


    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她嬸嬸偏這個時候當著眾人的麵來譏諷她。


    曾老太聽著黃鳳蓮的話很不對味,哪有在外人麵前揭自家傷疤的道理,她瞪了黃鳳蓮一眼,小聲敲打:“你別沒腦子!”


    黃鳳蓮吊聲叫嚷起來:“我沒腦子!你小兒子曾富民也沒腦子!大哥大嫂有腦子呀,生的兒子聰明,考了大學,生的女兒漂亮,還相看上了一家吃皇糧的大法官!我們家玉春就是沒攤上個有腦子的好爹媽,早早就不得不出來做事,賺錢給弟弟讀書!”


    曾老太氣急了,“你鬼扯什麽!”


    “媽。你怎麽就這麽偏心,不給你小兒子生個好腦子呢?天天吃喝嫖賭不顧家,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才嫁到你們家的?!”


    她老公曾富民就坐在最外麵那桌,他親媽和老婆在吵架,他聽不見似的悶聲吃肉喝酒。


    “關秀梅!”曾老太拿小兒媳沒辦法,隻能大著嗓子指使大兒媳,“關秀梅!趕緊把她拉回去!”


    關秀梅也很無奈,她男人讓她把侄女拉回家,她婆婆讓她把妯娌拉回家,平時把她指揮的團團轉也就罷了,當著這麽多人,她一把年紀了還在受婆婆的氣,她就是天生脾氣太好了,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抗!


    曾玉寧看媽媽受委屈心裏也難受,她站起身對著黃鳳蓮道:“嬸嬸,你別難過,給你說件能讓你高興的事。”


    黃鳳蓮斜眼瞪著她。


    曾玉寧道:“我跟霍達文分手了!”


    眾人看著曾家人互撕,本來都還在勸,結果曾玉寧這麽一說,大家都不好說話了。


    生怕說了什麽,曾老太又有別的想法。


    紅果依然不喜歡曾玉春,她這次隻能說是為了投桃報李,才好心提醒曾玉春要怎麽應對報複,誰知以她們為中心,像石子擊打在水麵泛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曾家人為此扯起了頭花。


    紅果驚訝地吃著瓜,曾玉寧跟霍達文分手了?


    娟子故意脆聲問曾玉寧:“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麽分手了?哎喲,人家是沒幫上忙,但你也不至於跟人提分手吧?”


    曾玉寧委屈地白了娟子一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跟霍文達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這人除了父母單位好,自己一點本事都沒有,還跟她叔一樣,愛賭博!


    曾老太氣紅了眼,怎麽別人家發生的都是好事,她家盡是些破事呢?


    “為什麽要分手?我不允許你們分手。聽見沒有!”那麽難得的一門好婚事,絕對不能搞砸了。


    說完曾老太扶著腦袋喊頭疼,關秀梅忙過來安撫。


    曾富平氣得吃不下了,摔了杯子回家去。曾家的人討了個沒趣,陸陸續續散去。


    後來許律師和他同事也先走了,酒水供應不足,幾個愛喝酒的早早回家去,最後隻剩下老吉、宗炎、紅果和飛叔四個人在紅果家門口支著一張小桌子聊天打牌。


    突然,柴草間傳來怪異的聲音……


    第39章


    夜色之下, 紅果家門口亮著燈,飛叔和老吉搭夥,宗炎和紅果一幫, 四個人玩起了紙牌——升級。


    兩個老男人看上去精神抖擻老奸巨猾, 真打起牌來, 技術不如年輕人, 配合度也不如年輕人,不過一個來小時,就輸了幾十塊錢。


    玩不過人家, 飛叔就開始耍賴皮, “你們夫妻兩個眉來眼去地串通, 欺負我們年紀大了看不清是不是!”


    紅果無奈挑了挑眉,她和宗炎隻是聽到屋裏的鍾聲,互相對了一下眼神,他們沒有眉來眼去, 心思也都不在牌麵上, 隨便打打還是贏了她有什麽辦法。


    正當飛叔和老吉為一個沒吃到的10分爭執起來時,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咚”的一聲響。


    飛叔小耳朵動了動, 身體往後靠了靠, 他問:“什麽聲音?”


    咚!


    老吉也聽到了。


    “好像是柴草間裏發出來的。”


    又是“咚咚”兩聲,老吉驚呼這是什麽東西掉進水裏的水聲!


    飛叔丟下紙牌, 踢踏著拖鞋衝到第一線, 柴草間門鎖了, 後麵跟上來的紅果把鑰匙拋給他,飛叔跳起來接過鑰匙, 然後開了鎖, 他和老吉兩個先進去了。


    紅果回頭跟宗炎確認了一下眼神, 隨即從身後拿出了手電筒。


    “操,那是什麽東西?”


    柴草間燈泡瓦數低,光線昏暗,飛叔和老吉趴在井口往裏看,隻看到井壁上有一塊黑黑的什麽東西。


    宗炎拿手電筒照了過去,他們這才看清井裏的情況,飛叔驚歎:“井壁上有個窟窿。”


    老吉飛速看了眼宗炎,他道:“剛才就是石頭掉下水裏的聲音吧?半腰是不是空洞?”


    或許跟他們苦苦尋找的寶藏有關?


    宗炎裝傻表示不知道。


    他們決定下去看看,紅果把繩梯從舊桌子底下拿出來甩到井裏,還另外找了一把手電筒給老吉。


    飛叔又想衝第一個,被宗炎給攔住:“你在上麵看著,我們三個下去。”


    老吉想著自己跟宗炎是一夥去尋寶的,而飛叔不是,不讓飛叔知道內情理所當然,他便也勸飛叔:“我們先下去看看,沒問題了,再叫你下來。”


    飛叔震驚臉急的不行,他可是行家,這麽重要的工作不讓行家參與,這成什麽話了。但他上次連累宗炎扭了腳,就算是真的“行家”也底氣不足,更何況他也不過是個半吊子。


    幸好紅果及時給飛叔安排了個任務:“如果半小時後我們還沒上來,你就去把院子裏的人叫醒,然後報警救我們。”


    身上背負了如此“重大”的使命,飛叔這才作罷。


    就這樣,宗炎先下去,隨後是老吉,最後是紅果。


    老吉雖然有點胖,但他是個靈巧的胖子,在井下靈活的很。


    他們一個接一個順利鑽進了密室,紅果最後進來時發現老吉已經舉著手電筒到處查看。


    “這就是封家天寶齋以前存放玉料的密室吧?玉原石不怕潮濕不怕水,這地方合適。”老吉由衷讚歎著。


    他查看東北角的瓦甕,一個個翻看,瓦翁裏空空如也,沒發現有價值的東西未免有點失望,他分析這些瓦甕以前是用來裝水洗石頭的。


    老吉回頭發現宗炎和紅果好像並不太積極,都隻看著他翻找,以為他們是進到密室被驚住了,年輕人果然是不行,假洋鬼子就是虛,老吉不免翹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提醒:“你們要是害怕就跟著我。”


    紅果一臉姨母假笑,她聳聳肩把手電筒往西南角晃了一晃,告訴他那裏還有個門。


    老吉早就留意到西南角有個門,他以為紅果讓他在前麵帶路,便馬上積極地往前衝:“我來做前鋒!”


    結果才衝進去就哇哇亂叫著跑出來,直接拽著宗炎的手躲在了他的背後。


    “有……有……人骨頭!”他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了。


    宗炎和紅果又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是沒想到老吉這麽不經打。


    老吉擠在他們中間,緩緩走進裏間密室,手電筒的光直接打在骸骨上,因為沒有頭戴燈,隻有手電筒的燈光,光線不足就顯得白骨周圍陰氣森森……


    “吧嗒!”一聲響,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下,嚇得老吉又跳了起來!


    低頭一看,原來是老吉自己兜裏揣的車鑰匙掉了,他忙蹲下撿起來。


    老吉見他們兩個一臉的淡定,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不就是具白骨嗎?有什麽可害怕的?!


    他忙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轉移話題訕訕地笑道:“剛才好像有蟲子。”


    當他發現沒人在乎他的慌張時,老吉才又還是躲在宗炎身後偷瞄了那具骸骨幾眼,人慫腦子卻很靈光,他想起之前警察挖掘井底尋找紅果爺爺屍體沒找到,原來是藏在了這麽隱秘的地方。


    老吉扯了扯紅果的衣袖說:“可能是你爺爺!”


    空氣濕噠噠的透著涼氣,紅果撥開老吉的手,笑了笑,“也可能是你爺爺。”


    老吉不明白了,他問:“什麽意思?這是誰?”


    手電筒的燈光照到老吉臉上,宗炎道:“這是封慶,也就是封舉人,死於1942年。”


    老吉用手擋著眼睛躲閃著照在臉上的強光,他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反問:“你們怎麽知道的?”


    宗炎把手電筒的燈光再次照到骸骨上,“因為這把拐杖,是封舉人的。”


    “不會吧……你們怎麽知道封舉人的拐杖?”老吉還在努力裝傻,但內心已經在滴血,看來宗炎和李紅果有很多東西隱瞞著他。


    “你爺爺去世的時候還心心念念想著藏在宅子底下的寶貝,他臨終前告訴你父親,以後務必要回來想辦法取走,不是嗎?”紅果複述著老吉上次交待時說的話。


    老吉嬉笑著點了點頭,後覺得不妥又趕緊搖了搖頭,他說過嗎?年紀大確實記性不好了。


    紅果繼續:“封舉人本就死在這宅子底下,如果你爺爺是封舉人,他又是在哪兒臨終時還心心念念想著宅子底下的寶貝呢?”


    懟的明明白白,老吉尷尬笑著,他眼神來回睃趁地盯著眼前這對小夫妻,是他大意了,當即很是不服氣地質疑:“你們故意引我下來的?”


    宗炎張了張手沒否認,隻道:“說吧,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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