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話,隻是微笑的看著我。


    我心底一沉。


    但多年的從業素養,到底讓我做到了麵上平靜,道:“我需要考慮。”


    “好。”


    她應了一聲,也沒過分為難我,伸手遞給我一樣東西。


    我看了一眼,是一張簽了字蓋了章的空白支票。


    我忽然有些好笑,拎起那支票,“既然你不缺錢,為什麽要做那些事?”


    “我為的從來都不是錢。”


    “我也不為。”


    說完,我將那支票撕成兩半,揉成一團,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也沒和她打招呼,就上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關閉,我才感覺到身後的那抹視線消失。


    回到會議室,徐思然問我:“童總,是您認識的人嗎?”


    “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我敲了敲桌麵,道:“杜總的夫人,杜太太,是個有意思的人,你明天查查她。”


    “啊?”


    “嘉寶萊的采購部,是她負責的。”


    徐思然驚呼一聲,“那白天我說的采購那邊的賬……”


    “嗯,是你想的那樣。她剛才給了我張空白支票,我沒要。”


    “那我們怎麽辦?”她下意識的看向手邊的財務報表。


    “沒事,你先去查,明天我約見一下杜總,試探一下,再和林總商量商量。”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我要麽就當做沒看到,要麽就直接審出來問題。


    但杜夫人那句威脅我的話……


    我不得不放在心上。


    嘉寶萊前兩年從無審計能審,也絕非偶然。


    帶著心事,我加班到淩晨兩點多,才回房間睡覺。


    隻睡了三四個小時,就被鬧鍾吵醒了。


    我打了個哈欠,去洗漱,果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頰和眼睛都腫了起來。


    我也沒在意,直接給杜總打了個電話,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午飯。


    他自然欣然接受。


    我說著話,就開了門,打算去喊徐思然一起去會議室。


    剛開門,就看見陸嘉恒在走廊。


    他見到我,微微皺眉,“昨天那麽晚才睡,不多睡會兒?”


    我心裏有點不高興,也懶得藏著掖著,直接問:“你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睡的?”


    “會議室就你們兩個人,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被噎了一下。


    “我要工作,你也是做審計的,我有沒有時間用來休息,你會不知道?”


    “我不是不讓你工作,隻是這次……沒必要而已。”


    “你什麽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我提醒過你。”


    他提醒過我?


    我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讓我不要為別人做了嫁衣。


    這話裏話外,分明直指林彥光。


    “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就去工作了。”


    我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他聳了聳肩,卻也沒再攔我,真就老老實實的讓了路,讓我過去。


    我敲開徐思然的房門,她已經在房間的書桌前工作了。


    見我醒來,朝我露出一個笑容,“童總,您起來了?先去吃點早飯吧?”


    “好。”


    吃過早飯,這才開始工作。


    一個上午,我和徐思然才完成審計工作的幾分之一。


    加上後麵的風險評估、實施控製測試和實質性程序、以及編製審計報告,至少也要一周。


    中午徐思然問我去不去吃飯,我搖頭,“我約了杜總,你在酒店吃,我一個人去就行。”


    “不行!”


    她大聲的反駁,在安靜的會議室裏略顯突兀。


    對上我疑惑的視線,她咬了咬唇,說:“杜總他、他那樣的人……那天汪瑩瑩回來……還是我和您一起去吧?”


    我還以為怎麽了,原來是這件事。


    我搖頭,“不一樣的,我是審計師,他們的審計報告,還要看我們怎麽做,而汪瑩瑩隻是一個行政,再說……你以為,如果汪瑩瑩沒有同意,他真的會強迫嗎?像杜總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麽樣的沒有?用得著強迫?”


    好說歹說,徐思然才同意我去赴約。


    杜總這次沒有訂包廂,餐廳在一樓,但大概是他包了場,整個餐廳就隻有我和他,以及他那位……我見過的秘書。


    我視線從那位秘書身上不著痕跡的劃過,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杜總,不好意思,這次約您見麵,有些倉促,但是不得不見麵談。”


    杜總皺起眉,“是公司的賬有什麽問題嗎?”


    “有,也沒有。”


    他自然聽出我的停頓,“請童總直言。”


    “我能冒昧的問一個問題嗎?”


    他點頭,表示可以。


    “您和您夫人的感情,怎麽樣?”


    “我夫人?”他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到他夫人:“我和夫人是家族裏互相介紹認識的,不過婚後感情一直不錯,還有個孩子,怎麽了?”


    感情不錯,有孩子,還和汪瑩瑩搞在一起。


    我心裏唾棄,麵上卻沒表現出來,隻是說:“采購部那邊出了點問題,我不確定您是否知道。”


    我話是這樣說,但心裏已經篤定他是不知道的。


    否則,杜夫人不會這樣先他一步察覺,並且來威逼利誘我。


    “采購部?”


    他顯然很震驚,“出了什麽問題?”


    “我們做審計的審出來的,能是什麽問題?”


    我反問一句,聽見手機短信提示音,低頭看了一眼,是徐思然發的短信。


    把杜夫人的資料給了我。


    這位杜夫人,家裏是做冷鏈海鮮起家的,生意做的極大,從臨城往全國都有輸送貨物。


    確實有威脅我的資本。


    但,也僅限於威脅而已。


    我收起手機,認真的看著杜總,等著他的回複。


    他臉色不太好,飯也不吃了,“童總,我可能要失陪一下了,我讓秘書陪你慢慢吃。”


    他說完,就匆匆離去,那位秘書則朝我溫和的笑了一下,“童總,我聽說您不愛海鮮,特意找江城的廚師,做了一些江城的菜色,您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我早上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的少,這會兒確實餓了。


    也顧不上這個秘書和陸嘉恒之間的關係,以及那天晚上他們的對話……


    我低頭吃飯。


    吃完飯,秘書親自送我回了酒店。


    隻是我下了車,她也並沒有離開,而是期期艾艾的看著我。


    我想到什麽,問她:“你想說什麽?”


    “童總……您和陸總?”


    她沒明說,但我也猜出意思了,是想打聽我和陸嘉恒的關係。


    “陸嘉恒才在江城開了事務所,碰巧撞上了同一個案子而已。”


    她好像鬆了口氣,朝我微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謝謝。”


    我道了謝,回到酒店,一進大廳,就看見徐思然在大廳的沙發上,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思然。”


    “童總!您回來了?”她走過來,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這才道:“還好您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那邊,杜夫人有聯係過你嗎?”


    “沒有。”


    “她的威脅不足為懼,我簡單和杜總提過了采購部的事情,不過杜夫人的事,還是要告知林總一聲。”


    我讓徐思然先回去,自己去了三樓找林彥光。


    但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見人開門。


    我隻好給他打電話。


    撥了兩次號碼過去,他才接電話:“童薇?什麽事?”


    “林總,您在哪兒?”


    “我在下麵遊泳,怎麽了?”


    “我有事和您說,我下去找您吧。”


    掛斷電話,我就直接下樓了,隻是去泳池的路上,碰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有點像……汪瑩瑩?


    我疑惑的朝著另一個出口看過去,問朝我走來的林總:“那個是汪瑩瑩嗎?你們一起的?”


    “哪個?”他看過去的時候,那背影已經不見了,“汪瑩瑩……她身上還有傷,我一個人下來活動活動,你該不會想多吧?”


    “不會不會。”我連忙擺手,道:“我來找您,是因為嘉寶萊的事情。”


    我把杜夫人,以及我約見杜總的事,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給他。


    他臉色一變,“童薇,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和我商量?!”


    我有些奇怪,問他:“這種事……我以為不算什麽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既然是杜總和他夫人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解決就好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總歸不可能真的對我們做什麽。”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我,隱約間,帶著幾分質疑:“那張支票,你真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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