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麽,有些手忙腳亂的拿著紙想替我擦臉。


    結果越擦,我哭的越厲害。


    到最後,眼淚洶湧,根本止不住。


    我問完他那句,也不說話了,就坐在床上默默地落淚。


    他終於著急了,“童薇?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才讓你受這麽多傷害,以後不會了,不會了……”


    哭到最後,他伸手抱住我,直接把我攬在懷裏。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直到她低低地咳了一聲。


    我才猛地推開陸嘉恒,抹了把臉上的眼淚。


    護士有些尷尬,結結巴巴的開口:“童女士,傷口該、該換藥了。”


    陸嘉恒板著個臉,“藥放下,你先出去。”


    護士大概巴不得聽見他這話,直接就把托盤留下,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眼神,一溜兒煙的跑出了病房。


    我:“……”


    我剛才正哭著委屈著,被護士進來一打斷,瞬間尷尬起來。


    都不知道該怎麽和陸嘉恒共處一室了。


    我垂著腦袋,有些懊惱和喪氣。


    總覺得自己這一生,高光亮麗的時刻,陸嘉恒沒見到過。


    反而讓他看見了我最狼狽和不堪的樣子。


    我正抑鬱的想著這些,忽然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陣溫柔的撫摸。


    抬頭一看,正對上陸嘉恒的視線。


    他認真的注視著我,一字一句的道:“對以前的你來說,我來晚了,但對未來的你來說,我來的剛剛好。”


    “以後無論什麽,我都陪你一起擔著。”


    我本來止住的眼淚,又想哭了。


    我和他相識的時間並不多,而且,大部分時間,是沒有在討論私事的。


    都是在想辦法解決我的事情。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認識並不算久的人,比我五年的枕邊人還要了解我。


    他知道我從來都不是莬絲花,不會甘心做人的附庸。


    所以他沒有說:以後有什麽替我擔著,而是說,陪我一起擔著。


    遇見陸嘉恒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女孩子真的可以被這樣溫柔體貼的對待。


    可我終究……


    我正想要說什麽,陸嘉恒已經先我一步開口,問我:“感動完了,哭完了?那我們談談正事。”


    ??


    我現在有點茫然和懵逼,不僅茫然,還想把他打一頓趕出病房去。


    我忍住這股衝動,怒氣衝衝的問他:“什麽事!”


    他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不知道我在生什麽氣。


    但也沒細問,隻是說:“去嘉恒事務所做特聘審計的事情,你覺得怎樣?”


    我看著電腦上的文件,“你都安排的這麽妥當了,我要是不去,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我低低地笑了一聲,“何況,這可是送上門的把柄呢。”


    “但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他真的因此被判刑呢?你該怎麽解決你們兩人的事情?”


    我明白陸嘉恒的意思。


    如果劉誌明真被判刑,更會死死地抓著我不放,不會給我自由。


    可是……


    “你以為我會讓他被判刑嗎?”我隻顧著翻看文件,甚至都沒去看陸嘉恒,說:“做審計這麽多年,遊走在邊界線,有時候是否違法,是否犯罪,不過是分毫之間的事。被判刑坐牢,對他來說,太便宜他了,我要的是他在江城身敗名裂,要他一無所有,要他知道親手……間接害的至親隻能躺在床上一輩子的絕望。”


    這話題有些太過沉重,陸嘉恒沒接話,隻是任由我翻看文檔。


    我翻看完,已經是中午了。


    吃過午飯,我休息了一會兒,就繼續看星樂傳媒的資料。


    陸嘉恒無奈,“你傷還沒好,現在著急什麽?有的是人比你著急。”


    “比如呢?”


    “喏。”


    他把手機遞給我,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來電,他沒接,自動掛斷的。


    “誰的?”


    我剛問完,那個號碼就又打了過來,這次,他當著我麵接了電話。


    他開了擴音,因此我聽的清楚。


    “陸總,我沒辦法了,星樂傳媒必須得上市,而且得風風光光的上市,整個江城,就隻有新銳事務所和您能夠幫我了。”


    陸嘉恒挑眉看了我一眼,道:“那你怎麽不去找新銳?畢竟我才來江城,根基不穩,你就不怕出什麽紕漏?”


    那邊猶豫了一下,接著才說:“陸總,我賭一把,我相信您的能力,即使嘉恒事務所才開不久,但有您在,嘉恒事務所一定能名揚江城。至於新銳……童薇和我們公司財務部的一個……”


    他含含糊糊的,顯然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


    但陸嘉恒明顯就是要他說出來,開了擴音,就是為了給我聽的。


    怎麽可能輕易讓他放過這個話題?


    “童薇和你們財務部怎麽了?”陸嘉恒問。


    “童薇她……陸總,我也不瞞您,本來童薇是最合適的人選的,她是我們財務主管劉誌明的老婆,又是新銳最年輕,名聲最好的高級審計師,可偏偏這個時候,她和劉誌明的事兒搞得轟轟烈烈的,還鬧出了人命……我要是敢請她,別說上市了,就她對劉誌明的恨,巴不得從我公司的賬裏查出什麽,讓星樂傳媒明天就破產。”


    他說起這個話題,似乎也略有了幾分怒氣。


    “你說,小兩口吵架,至於鬧成這樣嗎?還搞出了不止一條人命,聽說他們事務所的一個行政現在還在看守所呢是吧?以前聽說童薇做事大氣,現在看來也不行,家裏的事都管不好,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難當大任啊!”


    陸嘉恒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我無奈的看著他笑。


    對麵星樂傳媒的老板似乎被他笑的有點懵,愣愣的問他:“陸總,您、您笑什麽?我說的句句屬實,童薇做事跟您比起來,格局真的差遠了!這也是我選擇您和嘉恒事務所的原因,我願意把星樂傳媒上市的事一手托付給您!”


    “童薇。”陸嘉恒喊了我一聲。


    我配合他,問他:“怎麽了?”


    “有人說你做事格局太小,難當大任,你說,這特聘審計師的職務,我是給你,還是不給你呢?”


    還沒等我說話,對麵星樂傳媒的老板先反應過來。


    “陸、陸總,您、您……”


    他結結巴巴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嘉恒拿著手機,漫不經心的道:“我正在和童總談合作,邀請她做嘉恒事務所的特聘審計師,她對新銳有感情,我好不容易才說動她幾分,你這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可能前功盡棄了。”他語氣十分痛惜。


    要不是我看著他臉色明明都是笑,還真以為他在遺憾。


    我悄悄的向他比劃口型,“你應該去星樂傳媒當演員。”


    他敲了敲我額頭,對著電話,客氣但疏離的道:“我還要等童總給我答複,如果李總無事,我就先掛了。”


    “陸總!”那邊,星樂傳媒的李總連忙喊住他:“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啊!那些事兒都是劉誌明說的,他幾次在公司說的時候,我聽見了還製止過,我都是被劉誌明的一麵之詞給騙了,童總這麽年輕,能有現在的成就,足夠說明童總的能力了,如果您和童總合作,嘉恒事務所一定可以更上一層樓的!”


    他最後一句話,似乎討好了陸嘉恒。


    我明顯看見他嘴角上揚了幾分。


    “嗯,星樂傳媒的案子我已經讓助理接了,不過……”他特意停頓了一下,道:“我的事務所裏,都是我親自招聘的人才,我不希望我的人去審賬時,受到任何委屈。”


    “當然,那是當然的!”李總連連保證。


    “我會讓助理再和你聯係。”


    說完,陸嘉恒便掛斷了電話。


    他睨著我笑,“親耳聽別人說你壞話,是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吧,那些話沒人對我說出口,我也猜得出來劉誌明心裏怎麽想的。”


    甚至,他想的可能會更不堪。


    時至今日,再提起當初以及劉誌明,我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了。


    隻記得恨。


    我媽媽的病情,五年的欺騙和隱瞞,背叛和傷害,甚至想要我的命,為此連累了司機,兩個無辜的嬰兒。


    這些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因為腳上有鞋子,那時傷的比身上其他地方要輕一些。


    現在已經恢複許多。


    他見我在看自己的雙腳,大概也明白我按捺不住了。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家就在你對麵,我不關門,你有任何事,不要猶豫,隨時進我家。”


    “不至於,我回自己家,沒你想的那麽可怕。”我勉強朝他笑笑。


    但我們兩個都知道,這話隻是安慰而已。


    沉默片刻,我問他:“現在知道了汪瑩瑩背後的人是張天瑞,我還有必要再回去嗎?”


    “當然有。”


    “嗯?”我不解。


    因為最初想要回去的目的,就是從劉誌明那邊和家裏找出汪瑩瑩背後的人是誰。


    “童薇,你是女人,所以你不懂。”陸嘉恒看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長,“一個男人,是永遠不會為一個女人犧牲這麽多的,哪怕是母親、妻子、女兒。何況汪瑩瑩隻是一個情人?而偽造司法鑒定的罪名,你想想是判刑多少年?他和汪瑩瑩是什麽關係,才能讓他冒這樣的風險去為汪瑩瑩偽造這樣一份診斷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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