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雙一怔,大吃一驚的望著甘一。


    二人自小一道長大,雖然甘一有一堆問題,但他從不說謊。


    想起風懷遠對趙卿諾的態度,甘雙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隔了兩息才睜開,聽著裏頭拳拳到肉的聲音,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她常年在外查探消息,知道有些人有些特殊的癖好,尤其是與女子相處時,常常會讓其抽打自己。


    可風懷遠有沒有這個癖好,甘雙卻不能肯定。


    那般風光霽月,溫潤如玉的主子,應該沒有吧。


    這般想著,不再糾結,一手拍開攔在自己麵前的甘一,一手搭在門上,正要用力推門時,突然聽到風懷遠發出一聲形容不清的音調。


    “趙卿諾,別捶胸……咳咳……”


    甘雙啪的一下收回手,轉身背對房門,接著用雙手捂住了耳朵:主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甘一放心的點點頭,跟著一塊立在門口:主子原來是這樣的心思。


    房間裏,趙卿諾被識破身份也不出聲,仍是接連打了幾拳這才收手。


    打完人,出了氣,便準備拽回麻袋就撤,可手上拽了兩下,愣是沒拽下來。


    她語調上揚的低低“嗯”了一聲,側身去看,就看到兩隻手正死死攥著麻袋。


    一臉無語的“嘖”了一聲,隻能放棄了回收再利用的打算,抬腳就要離去。


    扯著麻袋護住清白形象的風懷遠聽到腳步聲,連忙留人:“趙姑娘,風某有話與姑娘說。”


    趙卿諾停下回身,看著“麻袋妖怪”,略一思索,丟出一個字:“說。”


    風懷遠不適地動了一下,強裝鎮定:“勞姑娘去書房等待片刻,風某換身衣裳就來。”


    “行啊,記得把麻袋還我,這個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扔下這話,趙卿諾大大方方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看到門外立著的兩個門神,也不意外,衝著甘一點點頭打了聲招呼,接著視線落在甘雙的身上。


    “我家小丫頭‘多謝姑娘照顧’,今日算是回禮,若有下次,裏頭那位就不是挨兩下的事了。”一麵說著,一麵做了個手刀斬落的意思。


    甘雙繃著臉,拉近眉頭,看著眼前威脅人的少女,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可能被甘一帶偏了。


    甘一是不會說謊,但他對人對事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他說的話,加上聽者自己的主觀判斷或臆想,便會達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效果。


    想明白怎麽回事,甘雙惡狠狠地瞪向甘一。


    後者半眯著眼,朝她揚了揚下巴:“甘二,我說的對吧。”


    甘雙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抬步跟上往書房走的趙卿諾,看似平靜,然而藏在袖子裏的拳頭卻越收越緊:若不是自己武力不濟,定要打的他一個月說不出來話。


    ……


    書房內,趙卿諾看了眼或是敞開裝了一半,或是已經封裝完的箱子,眉峰微聳,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動作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風懷遠才姍姍來遲。


    隻見他頭上戴著一隻玉璧小冠,身穿月白暗紋錦袍,腰間捆著一根皮質鑲玉腰帶,風度翩翩的走了進來。


    甘雙看著明顯刻意打扮過的風懷遠,瞳孔微顫,瞥了眼坐在椅子上齜牙咧嘴的趙卿諾,接著又瞄了眼自家主子,想法不由往一開始猜測的方向飄。


    趙卿諾眼皮狂跳,嘴角一抽,忍不住說道:“讓我等這麽久,風大人就是為了梳洗打扮?你戀慕我啊!”


    隻想挽回形象的風懷遠,聽到這熟悉的“你戀慕我”四個字,想起那被花籃支配的恐怖日子,額角一跳,強撐著笑容,在離趙卿諾稍遠的位置坐下。


    “姑娘說笑了,牛馬鳴引牛馬應之,善言者引類者和之,故風某潔身以待同者合矣。”風懷遠坦蕩從容的望向對麵,“姑娘深夜而來,風某自該以正衣冠重之待之。”


    趙卿諾蹙著眉,左右臉頰輪換著鼓起,一副牙疼的模樣。


    “風大人,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牛馬,我也是牛馬,所以咱倆是一類人,對吧。”


    風懷遠表情一僵,嘴角的笑容險些掛不住,緩了半晌才開口:“我以為我與姑娘當屬同類,故才想與姑娘合作。”


    不是“風某”,不是“本官”而是“我”。


    趙卿諾“嗤”的冷笑一聲,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坐姿,手肘拄在扶手上,撐著下頜,不以為然:“風大人當真如此認為?我等人命在大人眼中價值幾何?是一個昭勇將軍還是更多個身居高位的大人們?大人實在高看了。


    用斬秋引我過去,以爆竹作坊十幾條人命來加碼,打著讓我鬧大的主意,大人好算計,隻是可惜了,未能如大人所願。”


    看到她那大馬金刀,帶著一身匪氣的坐姿,風懷遠怔了一下,沉默片刻,直視著少女的眼睛,點了點頭。


    “姑娘說的是,在此一事上我確實有所算計,然那爆竹作坊的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你父親寧遠伯雖不知內情如何,但也必然有所耳聞。


    就連粘在姑娘身邊的那位裴三郎,想來也是知道一二的……可是何人管過?


    姑娘能因為被汙蔑偷盜就敢報官,因被人算計清白鬧得叛親離府滿城皆知也要以身為例,告知警醒世人……我便知道以姑娘的脾性,必不會視之不見。


    在此一事上,不論手段如何,目的為何,那些人得救了便是事實,且關於那些女子的事,我未曾往外透露一絲半點的風聲。


    不談其他,隻拿那桃花村和那些女子來講,乍看之下,似乎得了生機,可你護不住他們,不提那些手握大權之人,便是那個錢元,姑娘都沒法不管不顧的直接動手。


    阿諾姑娘可知,送去京兆府的齊長豐已被想法子贖了出去,女牢中那位威武侯府的嫡次媳婦也已經被領了回去,隻有那位孟府的三姑娘還留在這裏。


    想來姑娘從未在關注過這些人和事,也是,姑娘大氣,從不糾結過去的人與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孟府的大姑娘前些日子被匆匆嫁往外地,聽說嫁的是個年過半百的鰥夫……


    那位孟二姑娘略好一些,卻也嫁到了鄉下,嫁妝極為簡薄。


    至於這位孟三姑娘,待出了監牢後恐怕也要和兩個姐妹一般嫁人,但又能嫁到什麽樣的人家……”


    風懷遠停了話,望向對麵之人,想看看一貫心軟的人會作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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