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個董芷嫣早產,月份太小,孩子生下來沒留住,自己也不能有孕……那位侯夫人也是荒唐,轉頭就鬧著要替兒子休妻,另取新婦……


    那位朱姨娘也是個狠人,拚著不要命去威武侯府大門口鬧騰了一場,把這些事,連帶著裴諫不能人道,然後轉頭喜好男風的事抖落出來,然後帶著董芷嫣離京回了娘家。”


    說到這裏,李素玉忍不住笑出聲,緊跟著想起裴謹與威武侯府的關係,急忙捂住嘴。


    趙卿諾大吃一驚,她知道每個人對性別都有自己的喜好,卻不知道這個還能半途另換。


    再一想到裴諫身體問題,不由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脫口而出:“男風……那他不是在下……”


    話說一半,立馬閉上嘴巴。


    李素玉唰的一下臉色爆紅:“我聽說……聽說是的。”


    “果然世事無常啊……”趙卿諾突然生出一陣感慨。


    李素玉極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誰說不是呢,董芷嫣那時候多驕傲呀,一個庶女過得比大部分嫡女都要好……


    董大人羈押候審,董夫人鬧著要和離,聽我爹說那為朱姨娘為了疏通關係,花了數不清的銀子,連京城裏的鋪子都賣了。


    沒有錢財傍身,又帶著隻剩半條命的女兒,回了娘家那日子能好過?”


    “若是獨女還好些,否則……”趙卿諾搖了搖頭。


    一大家子總有人心裏不舒坦,回頭不必做些什麽,隻幾個白眼,以董芷嫣的性子都能把自己憋屈死……


    裴謹靜靜地望著少女,看到她那少見的活潑,唇邊笑意漸濃。


    李固錦挫敗地歎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能說什麽,便隻能不停地喝茶,一杯接著一杯。


    眼看一壺茶被喝到見底的時候,左敏博來稟:“郎主,已經收拾妥當。”


    李素玉聞言,忙不迭起身告辭,淚眼朦朧的拉著趙卿諾的袖子不撒手:


    “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原想著成親時能邀你來觀禮,偏我哥哥是個不爭氣的,到了這會連個親事都沒定下來,拖累了我的日子……倘若到時你不在場,到底是有些遺憾。”


    一旁本來在暗自神傷的李固錦聽了妹妹的話,嘴角抽動,很想問問這還是不是親妹,然話到嘴邊又實在沒臉陪著她一塊“胡言亂語”。


    趙卿諾笑著安慰:“長豐縣雖遠了些,但也不是天涯海角,定了日子你便差人送信過來。”


    李素玉點點頭,轉念一想自己成了親便可讓夫君陪著出門,縱使山遠水長也有相見的時候。


    目送李家兄妹登上馬車離開,趙卿諾回頭看了眼被半空的小院,恍惚間瞧見那些姑娘站在屋子裏朝自己笑的樣子。


    裴謹的看了眼窗邊的空蕩蕩的位置,與先生分別回到京城後,他大半的時間坐在那裏,不是在看書,便是做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趙卿諾深吸一口氣,主動牽住身邊的手:


    “走吧,先去車馬行接寄存在那裏的跑得快,再去趟小院和葉姑娘她們說一聲,咱們就南下去長豐。”


    裴謹手指收緊,笑著道了聲“好”。


    ……


    大年初一這一日,嶽廣帶領的保民軍攻陷涇州,擊敗鎮壓軍的消息傳入京城。


    北呂、尚曲聚集數千民眾,在林謁、王尚天的帶領下,揭竿而起,號稱正道軍,意為“正天之道”,傳檄諸州,斥責朝廷腐敗,賦役繁重,視人命如草芥。


    天下苦於苛征暴斂的百姓,爭先投奔保民軍和正道軍,原本隱在暗處的混亂全都露出水麵,呈巨浪之勢席卷各地。


    而這一日,年號正式改元延平,似乎期望以此來延長大魏國運。


    本該封閉休沐的延平帝褚惟急召文臣武將商議,以尋應對之法。


    文官奏言當務之急,應先下罪己詔以平民怨,再將害民長官就地處置,並尋善言之人去撫民平怒。


    武將則完全想法,言說“陛下若下罪己詔便是承認那些罪名”,是給反賊送去把柄,又言各州衛軍懈怠疏於練兵,當務之急應從京中點將派兵鎮壓。


    文官反駁既已生亂當安撫為主,再者行軍打仗是要錢的,如今哪有那些財物可用。


    一時間兩方吵得不可開交,甚至伸手指著對方鼻子問候家中祖輩。


    更有那暴脾氣的文官,若不是同僚攔著,隻怕要衝進武將圈子好好地戰上一場。


    頭一回正式上朝的寧遠伯看得目瞪口呆。


    他是正經武將世家出身,如今擔著護城將軍名頭,手底下又有兵,想到某種可能,往後縮了縮,生怕上頭點了自己出去平亂。


    他家阿諾離開前可是讓張嬤嬤帶了話回來,他隻需要和過去一樣做好五城兵馬司的差事,其他的不用理會。


    然而京裏發生的一切都與趙卿諾無關,離開小院的眾人踏上了去長豐的路。


    ……


    行了近半月,一行人才踏入安州地界。


    馬車上,趙卿諾掀開簾子呼了口氣,探頭看到趾高氣昂走在前頭的跑得快,再一瞧見圍著它打轉的左思博,輕笑出聲。


    這左思博在看到跑得快的第一眼便深深地拜倒在它的馬腿之下,成日裏獻殷勤,希望能拉近距離,哪一日讓他騎騎。


    奈何跑得快甚是高冷,連碰都不許他碰一下。


    趙卿諾透了會氣,瞥了眼陰沉沉的天空,放下簾子:


    “今年的雪怎得這麽多,好似就沒停過,便是停也不過半日、一日。”


    裴謹聽出她心中憂慮,落筆停手:“這幾日路上迎麵碰到一些流民,數量比之前多了不少,前頭恐怕不太平。”


    趙卿諾聽得眉心皺起: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得到的消息不是說北呂、曲尚出了正道軍,這些流民為何不去投奔?


    還有一事,那些往北逃的人家所帶的孩童瞧著多是幼童,而這些人雖是流民瞧著卻不像貧苦百姓,反倒出身不錯的樣子。”


    裴謹回想那些人雖然衣衫襤褸,卻是冬衣,且女子與孩童露在外頭的皮膚白嫩,絕不是在田地間勞作的人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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