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六月的天,但她出門還是披件披風,免得受風著涼。


    “難得雪姐姐過來陪我。”雲素蓮步緩緩,走出房門。


    原本還算不錯的天氣,怎麽眨眼間便陰下來。


    “小姐,怕是要下雨了。”華彤擔心。


    “不若,回去吧?”周雪景也提議,“你身子不好,若是淋了雨可不妙。”


    “那就趁著不下雨時,我們走一圈?”雲素握住周雪景的手,拉著往台階下走,“我這幾日因病大多都躺在床上休息,若是再躺下去,隻怕這腿都要忘了怎麽走路。”


    “好。”


    兩個小姊妹湊在一起,自然是聞花賞景。


    “素素,紫薇開的真好。”周雪景拉著人到紫薇樹下,玉手托住一簇紫薇花,笑中藏羞,不知想起什麽。


    她眉眼間有難掩情誼。


    “我這紫薇花種了許久,開花也開了許久。從前,可不見對我這紫薇花有多讚譽。怎麽?今兒倒是喜歡上了。”


    雲素看著雪姐姐神情與以往不同,打趣道:“可是睹花思人?”


    “胡說。”


    周雪景紅著臉,拉過她的手,“瞧著花好看,還不讓人誇獎嗎?”


    “自然是給的。”


    在院子裏略走走,眼看著真要下雨,兩人也都回去。


    叫華彤在廊下放張桌子,兩人正好賞雨下棋。


    雨聲淋漓,水順著屋簷穿成串,西北角屋簷的幾條雨鏈被雨水拽的左搖右晃。


    “素素,你想嫁進董家嗎?”


    沒來頭突然來這句話,雲素落子後抬頭看著對方,一臉疑惑,“此言何意?”


    “那董家,我覺得不是什麽好人家。”周雪景把玩著手中的白子,“那董夫人,我瞧著你若是嫁過去,也不會好過。”


    雲素看著周雪景。


    兩人的關係極好,但就依照雪姐姐的性子,怕是不會多嘴她的婚事。


    她自己都說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何況在這裏說董夫人如何,怕是有人授意。


    “你看著我做什麽?”周雪景被看的心虛,轉頭看向外頭雨簾。


    “這樁婚事是父親定下的,至於董家......”雲素苦笑,“我嫁的是董一元也不是董夫人,大不了日後除去晨昏定省,不見也罷。”


    “那你是想嫁給董一元的?”


    這話問的就太明目張膽。


    “雪姐姐,你怎麽突然問這樣的話?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訂下這樁婚事,如今董家也不差,嫁不嫁不都如此嗎?”


    “你若是不想,可以不嫁。”


    隻是這話似乎觸動雲素的心事,她也不回答,垂眸看著手中黑子,


    她的手極好看,撚著黑子水蔥似的。


    “素素,你怎麽了?”周雪景分明看到雲素眸中濕意。


    “無事,下棋吧。”雲素顯然不願意提起此事,莞爾一笑。


    隻是笑中有苦,並不是很開心。


    雲素現在懷疑,雪姐姐是受誰之托。想要打探一下她的口風,到底願不願意嫁給董一元。


    隻是這個人是誰?


    難道,周學林?


    “好吧。”周雪景也不舍得再惹起雲素的傷心事,便不再說起這事兒。


    兩人下完棋後,雨勢漸小。


    正好,周雪景該告辭。


    雲素親自送人到門口,“路上小心,莫要著涼。”


    “你也是,好好休息。過幾日等天好,我們去賞花。你喜歡紫薇花,我知道一處好地方,我帶你去。”周雪景拉著好姊妹的手戀戀不舍。


    “嗯。”


    雲素扶門,目送雪姐姐的背影消失。


    “小姐,雨後天涼。我們進去吧。”華彤扶著小姐回去榻上坐下,“奴婢叫人送些燕窩粥過來。”


    “嗯。”


    雲素斜靠在榻上看外頭景色。


    侯府的設計雲素還是很滿意的,她坐在榻上朝外麵看。能看到東北角的那一簇翠竹,紅牆翠竹。


    坐著坐著,她竟有些困。閉上眼睛緩緩精神。


    迷糊間,雲素總覺得身邊坐著個人。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猛地睜開眼睛。


    “母親。”


    “素素。”侯夫人按住要起身的女兒,“你身子還沒好,先坐下休息。”


    “母親,你怎麽了?”


    雲素坐直起來,“你有什麽事情直說。”她握住母親的手,“女兒都聽著。”


    她理解一個女人撐著侯府,女兒多病兒子還小,有多操心。


    “素素,董家那小子回來了。”


    侯夫人用這個稱呼,顯然也是不喜歡他的,“他回來,唉。素素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不嫁我不逼你,侯府還養不起你不成?你若是想嫁,那......那也無妨。”


    “母親,我想見董一元。”雲素握緊母親的手,“嫁不嫁,見了再說。”


    “可......”


    “我知母親擔憂,但我也明白。這樁婚事是父親訂下的,若是輕易退了,隻怕父親在天有靈會失望。”


    雲素還能笑著安撫母親,“我與董一元雖然十二歲定親,但也隻見過一麵。或許,我們見一麵便知道了。”


    “好。”侯夫人點頭,將女兒攬進懷裏安慰,“素素,董家不是好去處。”


    “嗯。”


    雲素閉上眼靠在母親懷裏。


    凱旋而歸的董一元自己自然是高調回來,隻是他也知道身上還有和侯府的婚事,便派人悄悄的將薑鳳留送到董府。


    另外交代董府的人,別多嘴。


    他自己在宮中參加完接風宴後再回來。


    “你又是什麽東西?哥哥怎麽把你給弄來了。”


    薑鳳留也貌美,略勝董苓。


    “董小姐,我是來做客的。是董將軍請來的客人。董小姐說話,未免有失地主之誼。”薑鳳留並未動怒。


    來時董哥就將家中情況說了,也提及他有個義妹,還有個訂下婚約,見過一麵的未婚妻。


    這位想必就是義妹。


    又不是親的,有何所謂?


    “你。”董苓在雲素那頭吃了一肚子氣還沒消化完,又在薑鳳留這裏被嗆聲。


    咬著後槽牙,狠狠瞪對方一眼。


    “這位小姐,是哪裏人?”


    “董夫人,我原是邊城薑家小姐。後來我父親為留難民被羌族所害,我逃出來後為董將軍所救。董將軍看我無父無母,便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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