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病體初愈,蔣先生請他到小莊園修養,他還很難為情,不想給蔣先生添麻煩,結果認識漂亮保姆,就被人家勾去住別墅,吃軟飯了,年前還把小雅也叫過去,跟一個喪偶的中年男人住在一起,即便他隻想讓小雅暫住幾天,等我過去,就讓小雅跟我回來。


    可小雅那腦子慢半拍的女孩都覺得不合適,不敢告訴我,他一年近五十的小老頭,連瓜田李下的道理都不懂?


    就算他當時沒想太多,可我身不由己耽擱幾天,他立刻帶小雅跟蘇老板去泰國旅遊,這番用意簡直太明顯了,他就是要撮合小雅跟蘇老板。


    要說他惱怒我屢次放鴿子,覺得我這人不靠譜,想給女兒找個好男人,我也認了。


    可小雅一接我電話,就要從泰國飛回來,顯然很在意我,而且當初要不是我竭力說情,蔣先生都準備讓秋伯帶著阿鴨,把他們父女倆做了,後來他的醫藥費也是蔣先生出的,於情於理,我算他半個救命恩人吧?


    在這種前提下,多等我兩天,不過分吧?


    可他完全不顧念舊情,一門心思給小雅和蘇老板創造機會,分明是被蘇老板的糖衣炮彈攻陷了!


    以前挺實在的小老頭,想不通他在佛山呆了半年,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難道被都市的亂花漸欲迷了眼?


    第三百八十五章 黑衣阿讚2


    回到太原休息一天,買兩張機票,直奔佛山。


    飛機在沙提機場落地,我感慨不已。


    一年前我來到這裏時,還上網搜索了如何坐飛機看起來像經常坐飛機的樣子,初見蔣先生,我心都是慌的。


    一年後再來,我已經腳踏實地,覺得心安理得了。


    蔣先生帶著阿發仔到機場接我們。


    阿發仔能活命,全靠馮欄介紹的澳門秋伯,小雅開法會,蔣先生去捧場,本想當麵向馮欄道謝,但馮欄被苗老頭接走,這一回,他倆初次見麵,握著手便是一通久仰久仰的客氣話。


    蔣先生帶我們去醫院,路上我問,蘇老板是否知道我要來。


    “知道,昨天我想去醫院探望潘先生,他說潘先生的病會傳染,不讓我去,我隻好說你要來,他才說潘先生在高明區的私立醫院,讓咱們過去前給他打電話,他恭候大駕!”


    恭候大駕?


    這裏麵有火藥味!


    我問:“蘇老板是做什麽的?”


    “明麵上是船運生意。”


    “暗地裏呢?”


    “以前是搞走私的,現在不知道了。”


    佛山西南邊有一條西江,是珠江幹流之一,河道寬闊,水流凶猛,是僅次於長江的第二大航運通道。


    蔣先生和朋友在西江邊的窪地經營一座150公頃的漁場,但蔣先生不負責漁場經營,隻是投錢,每年吃點紅利。


    他說他和蘇老板是七八年前在朋友組的飯局上認識的,蘇老板主動結交,提出在他的漁場租一個碼頭,方便貨船停靠補給,並開出很高的租金。


    每個行當都有點不為人知的內幕,跑船運的,夾帶私活再正常不過了,蔣先生一聽蘇老板的話,就知道他是為了在漁場偷摸卸貨或者上貨,回去和朋友商量,最後打聽出蘇老板的底子不幹淨,擔心出事就沒有答應,但買賣不成仁義在,後來也偶爾約著吃個飯,喝個酒,為以後可能存在的合作奠定感情基礎。


    所以蔣先生和蘇老板並不是很親密的朋友,隻知道他依然做船運,有沒有貓膩就不清楚了,零五零六年開始,許多搞走私的開始洗手上岸,因為這行越來越不好幹,一個是國家查的嚴,再一個是大陸發展起來,沒啥需要走私的,以前弄一批電子產品或者手表汽車,回來就是暴利,現在不行了,依然是暴利的那都不叫走私,而是各種販,比如毒啊,軍火啊,人口啊……


    言歸正傳。


    蔣先生說,小雅她爸所在的私立醫院,是蘇老板朋友開的,環境優美,設備先進,我們在醫院停了車,他給蘇老板打電話,約在主樓六層的重症監護室外見麵。


    我們在監護室外的椅子上坐了一陣,一個身穿休閑西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


    蔣先生低聲說一句,他就是蘇老板,起身打招呼。


    蘇老板時年三十七歲,模樣一般,中等身材,古銅色的皮膚配上西裝革履的打扮,瞧著倒是挺精神,挺有幹勁,而我作為情敵來審視他……


    哪都看不順眼,除了比我有錢,哪都不如我,硬要說他有什麽優點,我覺得他的發質還不錯。


    蔣先生為我們介紹,說到我時,特意點明:“老蘇,這位是小吳師傅,小雅法師的未婚夫,怎麽樣,一表人才吧?”


    蘇老板朝我伸手,笑容爽朗道:“小吳你好,早聽小雅提起過你了。”


    我下意識看向馮欄,終於理解他原先說過的那句話,最討厭別人叫他小馮。


    我跟他握手:“蘇老板你好,潘叔怎麽樣了?”


    “哎,別提了,醫院也查不出潘叔到底得了什麽病,但應該是在海邊受風或者感染造成的,都怪我,潘叔大病初愈,我真不該帶他們去海邊玩,是小雅說自己沒見過海,非要去看看,我也拗不過她,哎,不說了,總之都是我的錯!小吳,你們遠道而來,想吃什麽就跟我說,晚上我好好招待你們,小雅在山西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替她感謝你。”


    這番話說的陰陽怪氣,蔣先生笑著打圓場:“人家兩個是一家人,還用你替小雅感謝?小吳師傅是我的客人,要招待也是我來招待,老蘇,先帶我們看看潘先生吧!”


    蘇老板打馬虎眼:“還沒結婚,怎麽能算一家人?小雅是我妹妹,我倆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想說什麽就說吧,我不跟他口舌之爭,等小雅回來,我抱著小雅親兩口,他就知道咋回事了!


    但蔣先生有點下不來台,他那一句“小吳師傅是我的客人”,就是在敲打蘇老板,讓蘇老板考慮他的麵子,可蘇老板說來說去,始終不提小雅她爸的事。


    蔣先生有點不高興,板起臉說:“潘先生呢?被你藏起來了?”


    蘇老板指著身後層層封鎖的重症監護室說:“就在裏麵,但咱們進不去,隻能用監視器看,你們等下,我打個電話跟裏麵說一聲。”


    蘇老板指指監護室門口的可視電話,便掏出手機,聯係小雅她爸的主治醫生。


    沒一會,有個身穿手術衣,帶著口罩帽子的女醫生從監護室出來,問我們是不是潘山的家屬。


    蘇老板搶著說:“是,剛才我給劉主任打的電話。”


    女醫生點點頭,拿起可視電話撥了個號,等對方接聽,屏幕中顯示病房內的情況。


    小雅她爸躺在病床上,脖子以下纏著繃帶,隻露著腦袋,他的臉蒙了灰霧似的,黑黢黢十分難看,臉頰和額頭有拇指大的潰爛瘡傷,塗抹著土黃色的藥膏,雙眼也充血發紫,看不到一點眼白,病床旁邊坐著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應該是小雅的後媽,王阿姨。


    護士在病房接了電話後,按下免提,蘇老板接過話筒,跟裏麵說話。


    我不知道裏麵的可視電話是什麽模樣,反正小雅她爸沒拿話筒,但嘴巴一張一合,應該能聽也能說。


    蘇老板就跟他嘮起來:“叔你不用擔心我們,好好養病,配合醫生治療……你放心吧,一定能治好,廣東治不好我送你去北京,北京治不好咱們出國……沒問題,我會照顧她的……不麻煩……”


    蘇老板把我們晾在一旁,和病房裏聊的歡快。


    馮欄衝上去一屁股把他撞開,搶過話筒說:“喂?潘叔嘛?我是馮欄,吳鬼的朋友,他來看你了,你等一下。”


    馮欄將電話遞給我,我說:“叔,我是吳鬼,你能看見我麽?”


    聽到我的話,小雅她爸有些激動,讓王阿姨扶他坐起來,盯著屏幕說:“小吳,你怎麽來了?好久不見,叔叔想死你了。”


    嗎的,這還像句人話。


    我心裏對他的那點怨氣,蕩然無存。


    我問他,感覺哪裏不舒服,怎麽會突然長爛瘡?


    小雅她爸說:“不知道啊,小蘇帶我們去泰國旅遊,臨回來前,突然就暈倒了,在泰國的醫院住了幾天又開始長瘡,泰國治不好,小蘇就帶叔叔回來看病,可遭了不少罪!小吳你什麽時候來的呀?”


    “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小雅呢?她沒和一起過來?”


    我看一眼旁邊的蘇老板,問道:“小雅回雲南給你采藥,你不知道麽?”


    第三百八十六章 黑衣阿讚3


    “不知道,叔叔前天才醒來,小蘇說她一切都好,讓我不要擔心,沒跟我說小雅回山裏了,這丫頭,我這病可不是普通草藥能治好的,她瞎折騰!小吳,你不要擔心叔叔,等小雅回來,你就帶她回去吧,這有你王阿姨和小蘇照顧我就行,要是叔叔的病治不好,小雅就托付給你了……”


    我心說這老頭是鬼門關前走了一圈,突然良心發現了?不過我把小雅帶走,蘇老板也不會管他了!


    我安慰道:“叔你別說這種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要不我給你轉院吧,咱們去山西,也方便我和小雅就近照顧你,再不行,咱還能去北京。”


    老頭立刻激動起來:“好好好,咱們現在就走,你進來接叔叔……”


    說著話,小雅她爸就要下地,王阿姨趕忙攔他,軟綿綿的南方口音說:“老潘你別犯糊塗,趕緊躺著,我哪也不讓你去,就在這安心治病,什麽時候把病治好,再說別的。”


    王阿姨擋在攝像頭前,對我說:“小吳是吧?你潘叔病情嚴重,總說胡話,轉院的事你跟蘇老板商量,阿姨先讓他歇息了,他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你們改天再來看他吧。”


    王阿姨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沒等我提轉院的事,蘇老板先把話說死,他說潘叔身體虛弱,不能來回折騰,先在佛山治著,等病情穩定再考慮轉院。


    我沒有強求,畢竟山西的醫療水平不如佛山,而且茲事體大,還得等小雅回來跟她商量。


    “蘇老板,小雅走了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他沒好氣道:“走好幾天啦,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馮欄突然問一句:“能讓我進監護室看看麽?說不定我能治好潘叔的病。”


    蔣先生隻介紹馮欄是我朋友,沒提別的,蘇老板打量他一眼,問道:“你是醫生?”


    “懂點中醫,既然西醫查不出毛病,不如讓我試試。”


    蘇老板看看我們,說道:“那我問問潘叔的主治醫生吧。”他又給劉主任打電話:“喂老劉……說話呀……聽不到麽?我這信號不好,等我換個地方跟你說。”


    蘇老板打著電話離開,二十多分鍾後,領著個穿白大褂的胖醫生過來。


    不等蘇老板介紹,胖醫生凶巴巴問:“誰是中醫?”


    馮欄說:“我!我不是中醫,但懂一點中醫方麵……”


    胖醫生打斷道:“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啊?天津財大……我不是學中醫專業的,但畢業後跟人學過一點。”


    “你有行醫執照麽?”


    馮欄不吭聲了。


    胖醫生氣道:“你們這些赤腳醫生在鄉下糊弄人還不夠,還要跑到正規醫院裏行騙?出了事誰負責?我們醫院有正規的醫療措施,頂尖的醫務團隊,先進的醫學設備,我們治不好的病你能行?我不管你們跟潘山是什麽關係,但到了這裏他就是病人,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許碰我的患者……”


    “老劉你消消氣,少說幾句。”蘇老板將胖醫生拉走。


    我也安撫馮欄,讓他別生氣。


    馮欄歪頭盯著走遠的蘇老板和胖醫生,不知想了些什麽,扭頭微笑道:“我不生氣,不讓我看拉到,小雅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山裏采藥說不準要多長時間。”


    “那就等兩天再說吧。”


    我追上胖醫生,說幾句好話,詢問小雅她爸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連得什麽病都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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