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轉而又是陰惻惻一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嗎,你未免太過天真。”


    趙月珠麵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我沒想過你會放了我,想來你也沒有這個能力,隻是有句話要告訴你,那江玉雖然喜好玩弄女人,但一向沒有出過人命官司。而且你我都沒有找到小桃紅的屍體,或許她當時還有一口活氣。”


    “你..你..你在說什麽?”金玉猶如一道寒光劈麵,原本死寂的心湖投下了一枚石子,心神劇震,顫抖著手,難以置信道。


    趙月珠抿了抿唇,不容金玉多想,開口道:“你說,小桃紅經曆了九死一生,活過來後,首先會去找的人是誰呢。”


    金玉瞪大了眼睛,每一個字仿佛都是從齒縫裏逼出來的:“趙禮雲!他也配!”


    “趙禮雲可是被遠放滇南,這一路上千難萬險,小桃紅一個妙齡女子,該有多艱辛,也是可想而知。”


    趙月珠又燒了一把火:“當前要事是找到趙禮雲的落腳點,其實這也不難..”


    第71章 假意


    金玉臉色變幻不定,一會兒青一會白的,像是被潑上了五彩的顏料,麵上跟走馬燈似的換著顏色,過了好久才隱忍著說道:“還請趙小姐助我找到趙禮雲這個禽獸,為我師妹尋一個公道,平冤昭雪,小姐有什麽吩咐,我一定萬死不辭。”


    趙月珠緩下了口氣說道:“二叔與趙禮雲飛鴿傳書,想拿到趙禮雲的書信並非難事,屆時即可知道他身在何處。”


    金玉拱拱手:“那就多謝大小姐了。”


    頓了頓他又有些驚異,探究的目光在趙月珠臉上逡巡了一番:“隻是大小姐為什麽要幫我,同為趙家人,不該是同氣連枝麽,為何要助我一個外人。”


    趙月珠笑容悠遠,也不避諱金玉:“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但趙禮雲迫害我在先,幾次三番想要取我性命,我回敬他一些也不過分,隻看他的命數與造化了。”


    金玉心中存了些許疑竇,斟酌著問道:“隻是不知大小姐有什麽需要在下做的?”


    “保下我那兩個丫鬟。”趙月珠目光沉沉道。


    金玉猶豫了一會道:“這實在有些困難,她們已經被我兩個大哥看中。”


    金玉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我最多能保下三日。”


    趙月珠輕輕一笑:“夠了。”


    第二日清晨,趙月珠艱難的坐了起來。因為怕她逃跑,綁著的繩子一夜未解,手腕不斷剮蹭中,磨出了好些個水泡,鑽心的疼,手腕子也擦出了幾道血痕,滲出的血水染紅了繩索,留下一道道斑駁的痕跡,觸目驚心。


    這時,有一個麵生的丫鬟捧著一盤紅色的喜服走了進來,她麵無表情的解開了趙月珠身上的繩索,也不多話,抖落開了喜服,就服侍著趙月珠穿上了,鴛鴦戲水的裙幅,綴著細閃的五彩珠子,在燭火下熠熠生輝,折射出斑斕的光彩,色彩萬千,糜麗照人。


    趙月珠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抗拒,那丫鬟反倒是奇怪的看了趙月珠一眼,被擄上寨子的漂亮女子不在少數。


    但這麽淡然的還是頭一個,之前的哪個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丫鬟心中計較了一番,覺得趙月珠有些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妮子說不準有什麽後手。


    驚訝歸驚訝,計較歸計較,丫鬟手中的動作沒有停頓,不一會兒就替趙月珠綰好了發髻,上了妝。


    隻見菱花鏡中的妙齡佳人頭梳驚鴻髻,眉描遠山黛,頰點淚線腮,說不出的端莊華貴,嬌豔明媚,玉白的瑩瑩小臉顧盼流轉間動人心魄。


    那丫鬟略微一愣,臉上現出驚豔的神色,很快收斂了神色,抬了抬手:“小姐,請吧。”


    趙月珠跟著那丫鬟出了屋子,一路上七拐八繞倒是沒見到幾個人,來到一間木屋前,門口守著兩人,都是笑嘻嘻地看著趙月珠:“喲,新嫁娘來啦,三當家脖子都盼長了呢。”


    那丫鬟也不多話,領著趙月珠走了進去,趙月珠這才發現,這屋子極大,容納幾十人飲宴不是問題。


    趙月珠提著裙裾跟在丫鬟後麵,沒有往夕被擄女子的驚慌失措,百般反抗,反而神情平靜,似乎隻是換了一套衣服,參加一個聚會罷了,絲毫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屋中的人一時都看向趙月珠,眼中驚豔稱羨的人有,表情曖昧不明的人有,看好戲的人有。


    趙月珠被帶到了虎頭豹身側,落了座,虎頭豹擼下袖子替趙月珠擦了擦麵前的桌案,笑得歡快而熱烈,覷一眼趙月珠的神色,見她沒有不悅,反而還帶著笑,心中就更加歡喜了。


    果然是他虎頭豹看中的女人,氣度就是不一樣,絲毫沒有往常那些女人的小家子氣,哭哭啼啼的鬧騰的很。


    趙月珠看見上首坐著一個蜂腰猿臂的大漢,頭上綁了許多小辮,留著長長的胡須,打理得油光水滑,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精悍虯結的肌肉,皮膚黑膛膛的,泛著小麥色的健康光澤,想來就是大當家飛鶴了。


    隻見他邊上與他共坐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衣衫輕薄,舉止輕佻,行動間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惹人遐想。


    不少手下的人對著這個女子想看不敢看。因為忌憚大當家,隻能拿眼角偷偷瞄著,哈喇子都要從嘴角溢出來了。


    虎頭豹見趙月珠看著那女子,嗬嗬笑道:“這是大當家和蓮娘,蓮娘是個潑辣的性子,以後你們就是姐妹了,有的是時間相處,娘子你多讓著她一些就行了。”


    那蓮娘原本遞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到飛鶴嘴邊,聽見虎頭豹的話後,低頭輕輕一笑,嫋嫋婷婷站了起身,走了下來,倚在虎頭豹身上嬌聲道:“你這討債鬼,真是沒道理,與我要好的時候就蓮兒蓮兒的喚我,現在有了新人了,就把我說成是蠻橫無比,我可要讓大當家評評理。”


    趙月珠嘴邊的笑意漸漸變得冷凝,什麽烏七八糟的事都讓她遇上了,敢情這裏麵還有這些彎彎繞,真是糟心得很。


    虎頭豹對著蓮娘急急道:“我的姑奶奶,您可不要胡說八道了,我好不容易娶次親,你還要來攪和。”


    轉頭安撫著趙月珠道:“娘子,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我發誓以後心裏眼裏隻有你一人,不會再肖想別的女人。”


    趙月珠似笑非笑:“你如何風流與我何幹,你自走你的陽關道,我也有我的獨木橋。”


    虎頭豹當成是趙月珠吃醋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焦急:“好娘子,隻要你真心實意把我當成是你漢子,我以後絕對不會負你,我的那些個家當都是你的,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樂意替你去摘,隻盼著你好好和我過日子。”


    趙月珠心中冷笑,這是承認與那蓮娘有瓜葛了。但她無意與虎頭豹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趙月珠放緩了聲音道:“三當家的,那我那兩個丫鬟是不是可以放了。”


    虎頭豹此時心都軟了,哪裏還有不答應的,拍了拍手,找來手下吩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就有人帶著黃鶯和香草進來,兩人都被堵著嘴,反綁著手腕。


    趙月珠見黃鶯目光堅定,香草雖然害怕,但也還算穩重,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飛鶴卻是哈哈一笑:“取出口塞,讓這兩個小女子挑挑看,想要跟著哪個漢子,大家公平競爭。”


    此話一出,屋中劫匪具是振臂高呼,起哄不已,看著黃鶯和香草的目光也是曖昧露骨,嘴邊的笑容也是不懷好意。


    黃鶯剛被取出口中的破布,就罵道:“什麽烏煙瘴氣的鬼地方。”


    說完還往地上啐了一口。


    飛鶴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剛想要發作。忽然奔進來一個手下,手中捧著一個匣子說道:“大當家的,這是在寨子外麵發現的,上麵還有張字條,寫著大當家親啟。”


    匣子很是精美,雕花繁複,還鑲嵌著水晶石,飛鶴揮揮手:“打開看看,是什麽玩意兒。”


    那土匪應了一聲,打開了匣子,但當看清匣子中的東西後,他驚呼一聲,把匣子扔在了地上,從匣子裏竟是滾出來一個人頭,赫然是二當家環鷹。


    第72章 蓮娘


    飛鶴怒目圓睜,鷹揚虎視,咬緊了牙關,心中惱怒萬分,怒氣一觸即發,從牙縫裏逼仄出幾個字:“誰幹的!?”


    虎頭豹紅了眼睛,喉底湧起一股熱血,哽在舌底說不出的苦澀,起身時身形都有些不穩,勉強上前幾步,揪住那小嘍囉的衣領,喘著粗氣道:“誰放的匣子?”


    小嘍囉幾時見過三當家這般模樣,他向來都是爽朗灑脫的,遇見再不順心的事情也就是哈哈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此刻卻是麵目猙獰,神情狠厲,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的和氣樣兒。


    倒也難怪,二當家環鷹與三當家素來交好,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拜把子兄弟,恨不得穿一條開襠褲,現在四當家出事了,心中最難過的就是三當家了。


    小嘍囉早已是三魂去了七魄,結結巴巴道:“不..不..知道..啊,轉個身的功夫,就..多了一個匣子,我見這匣子精美,就..就..”


    “不用問他了,是我送給兩位當家的做賀禮的。”一道凜然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透著漫不經心和幾分冷厲。


    眾人循聲望去,從房梁上翩然而下一人,此人一身黑色勁裝,顯得身形修長,芝蘭玉樹,而最驚豔眾人的是他的絕世風華,五官像是造物主的恩賜,無一處不精美,無一處不深邃,獨曠世之秀群,表傾城之絕色。


    趙月珠微微勾起嘴角,黃鶯真是隨了她主子,都愛爬房梁,真是脾性相同。


    虎頭豹眼睛一橫,臉上麵皮一抖,上來就要捉劉淵的衣服,劉淵與他過了幾招,手起刀落,竟是剁下了虎頭豹的一隻手。


    虎頭豹疼得血色盡退,臉色發白,捂著斷手倒地哀嚎,淒厲的慘叫讓人不寒而栗。


    劉淵神情中泛著絲絲冷意,像是永不融化的萬古寒潭,緩緩吐出幾個字:“肖想我的女人,你還不夠格。”


    說完,劉淵大步走向趙月珠,竟是從懷中掏出一塊喜帕,輕輕蓋在了趙月珠的頭上,湊近她耳邊呢喃道:“太過血腥,不要看,我帶你出去。”


    劉淵拉起了趙月珠的一隻手,牽著她在打鬥的眾人之中分花拂柳,閑庭漫步,仿佛他們所處的不是修羅地獄,而是精美的空中花園。


    劉淵的手握的那麽緊,仿佛隻要一個不小心,趙月珠就會離他而去。


    他們二人的身後,不斷有土匪倒下,奔逃著的土匪看見一個又一個竄出來的黑衣人,驚駭莫名,轉眼之間已是身首分離,大當家飛鶴與黑衣人格鬥了幾個回合之後,終於不敵,被一把長劍削去了半個腦袋,身體僵硬的倒下,沒有了呼吸。剩下一些匪徒隻會抱頭鼠竄,跪地求饒。


    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趙月珠拉下了蓋頭,就看見劉淵笑嘻嘻地看著她,似乎是在欣賞一件做工精美的瓷娃娃,灼熱的目光像一雙溫暖的手,拂過趙月珠秀氣的眉眼,挺翹的鼻端,嫣紅的唇瓣,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一樣。


    劉淵眸底藏著稍縱即逝的深意:“你穿著喜服的樣子,還能看看。”


    趙月珠心中翻了一個白眼,這話說的,倒像是特意穿給他看的,未免太過自戀。


    趙月珠低頭看著鞋尖,沒有要搭理他的打算,隻當他說的是耳旁風。


    “以後也為我穿一回可好?”劉淵輕輕道,讓趙月珠差點覺得自己聽錯了,再看向劉淵,他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趙月珠隻覺得為什麽鞋尖那點子紅會這麽鮮豔,仿佛是從心尖上漫出來的紅色,像是一朵幽幽綻放的彼岸花,開到荼靡,開得糜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隻求花開一夕,覓一位良人,尋一個知音。


    屋子裏的廝殺終於停止了,隻能聽到悶哼和痛呼,張天祝和張益父子走了出來,看著劉淵,拱手道:“多謝公子慷慨相助,救我等於危難,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趙月珠笑著說道:“二舅舅,這是驃騎將軍家的公子,劉淵。”


    張天祝愣了一愣,繼而神色更加恭敬了幾分,拱手道:“將門出虎子啊,劉城將軍保家衛國,出征邊塞,劉淵公子伸張正義,剿滅匪徒,實在令人欽佩,在下張天祝,這是犬子張益,得劉淵公子救助,感激不盡,他日有緣,定要邀公子喝一杯薄酒,略表謝意。”


    劉淵不甚在意的回了一禮:“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說完,又用隻有趙月珠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反正也不是為了救你們。”


    趙月珠聽在耳中,心中無奈,不知是感激多一些,還是無語多一些,劉淵這人,性子實屬囂張,玩世不恭的模樣讓人無可奈何至極。


    張益一改對著趙月珠的冷淡和毒舌,湊到劉淵身邊,臉上掛著討好的笑,避開了張天祝說道:“小將軍,我也想著征戰沙場,效命君恩,你看我可行?”


    說著,他還擼起袖子,展示了一下他單薄如白斬雞的手臂。以此展示一下他自以為傲人的身材,表一表自己願意上陣殺敵的決心,並不是說著玩玩的,隨後就是一臉孺慕地看著劉淵。


    劉淵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可以可以,憑著你的資質,當個伍長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時,一個黑衣人走過來說道:“主子,匪徒都拿下了,被他們擄來的婦孺也都安置好了,隻是有個叫蓮娘的死活不依,說她自己是江蘇人士,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奈何探親的路上被飛鶴擄上了山寨,為了保命隻能委身土匪,如今聽說我們要去蘇州,便想要與我們同行,說她一個婦道人家獨自上路,或許會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趙月珠輕輕笑了一聲,哪戶人家的清白姑娘能有她這樣的風情,在幾個土匪頭子間如此遊刃有餘,就算說她曾經是青樓花魁也不為過。


    劉淵冷著臉道:“不帶!”


    趙月珠卻是對著劉淵道:“帶上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要她交代出真實的身世。她能打聽出我們的消息,看來也是個有手段的人。既然順路,那就也不差她一口吃食。”


    劉淵看一眼黑衣人:“沒聽見趙小姐的話麽,還不快去。”


    黑衣人額上冒出了些冷汗,自家主子什麽時候對個姑娘家言聽計從了,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堂堂驃騎將軍府大公子,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不說唯命是從。


    但也是從不駁斥,趙月珠說什麽就是什麽,被驃騎大將軍知曉了,怕是都要罵一句:“豎子無知。”


    不一會兒,黑衣人就帶著蓮娘來了,蓮娘眼珠子在劉淵臉上骨碌碌一轉,麵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眼中帶上了幾分嬌嗔,柔情似水,俏麗無邊,笑得益發嫵媚多情,斜斜飛一個媚眼,讓人骨頭都要酥了半邊。


    她介於少女和少婦之間的風情讓人隻想沉淪,實在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但劉淵眼中絲毫沒有動容,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蓮娘,眼神中一片清明,仿佛蓮娘的萬般柔情在他這裏都是無動於衷,似乎她隻是一個台上的戲子,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是白搭,試問誰會對一個逢場作戲的粉頭動心呢。


    趙月珠睨了劉淵一眼,淡淡一笑,對著蓮娘說:“還請姑娘如實告知自己的身世,若是你有意隱瞞,那就請姑娘獨自上路。”


    蓮娘嬌嗔道:“公子和姑娘好毒的眼睛,這都瞞不過你們,怎的就知道蓮娘身世複雜。”


    趙月珠心裏覺得好笑,恐怕隻要是個明眼人都會懷疑她的說辭吧,她話中漏洞百出,不難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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