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乃是帝後。


    “夫妻對拜”


    從此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三拜之後,紀瑤有了些嫁人的真實感。


    從今往後,晉王府便是她的家。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


    趙霽咳得極為厲害,紀瑤聽得心生不忍,病成這樣,他定然也不好受。


    “王爺!”


    “快快!快請禦醫!”


    ……


    趙霽強撐著拜完堂後徹底昏厥,接下來一陣兵荒馬亂。


    紀瑤視線被遮蔽,事情發生太快,她腦袋有些發蒙,直到被丫鬟婆子扶進婚房,她才回過神來。


    禦醫正為趙霽把脈,婚床旁圍了許多人,紀瑤視線下方有許多腳。


    她不敢叨擾,便立在人群外靜靜等候禦醫消息。


    小珠擔憂小姐站得久了受不住,便把人扶去軟榻上歇腳,順便替紀瑤揉捏酸疼的脖頸。


    這身鳳冠霞帔珍珠釵環,一股腦地全戴在頭上,可沉得很,小姐豈能不累?


    小珠見老禦醫替晉王把完脈後,對旁邊五爪龍服威嚴萬千的中年天子無奈搖頭,遺憾歎息。


    雖沒說半個字,她已全然明白過來。


    小珠低頭忍住淚意,無比心疼小姐日後的境遇。


    屋內久久鴉雀無聲,皇帝麵色陰沉得可怕,小珠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父皇已為皇弟病情憂心多日,可眼下禦醫束手無策,五皇弟除靜養之外無別無他法。


    不若我等先行離去,好讓皇弟安心修養,父皇意下如何?”


    說話的是賢王,紀瑤蒙著蓋頭,不明他為何在喜堂意有所指,又在眼下考慮周全,簡直判若兩人。


    之後,紀瑤聽見陛下讓人都下去,帝後臨走前還吩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她和趙霽,不得怠慢。


    待人都走完,紀瑤才緩緩伸出瑩瑩玉手,掀開蓋頭打量四周。


    屋內寬大得很,且一應布置擺設從裏到外都透著華貴與奢侈。


    明明處處驕奢卻顯露得宜,並不過分張揚。紀瑤暗歎不愧為王府,委實比紀家講究太多。


    王府的丫鬟值守在屋內各個角落,喜婆和陪嫁丫鬟侯在一側。


    喜婆見紀瑤露出臉,驚呼道:“哪有新娘子自己掀蓋頭的,多不吉利,快給王妃蓋上!”


    紀瑤阻止了丫鬟,朝婚床努努嘴:“嬤嬤還不明白麽?”


    她麵頰膚如凝脂白裏透紅,秋水明眸瀲灩生波,鼻端飽滿挺立且玲瓏,丹唇皓齒,嗓音清澈靈秀,悅耳中帶著撒嬌似的軟,能把人骨頭都聽酥了。


    喜婆是宮裏的嬤嬤,饒是她見慣各色美人,也不免被紀瑤的容貌給怔住。


    氣韻雅致,努嘴的小動作似嬌似媚,顧盼神飛,當真是回眸一笑能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


    喜婆暗道,難怪最近都在傳禮部尚書紀家藏了位容顏絕世的美人兒,如此姿妍極麗,若不藏著掖著恐生事端。


    紀瑤見喜婆沒反駁她,便坐到妝台前讓人替她取下鳳冠釵環,接著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為方便照料趙霽,盥洗間一直備有熱水,紀瑤很是心動,當下便讓人準備沐浴用具。


    晉王府滿座賓客,應酬之事皇家人來做難免有失身份,是以便由越夫人負責女席,越映負責男席。


    觥籌交錯,交談聲不絕於耳。


    賢王以醉酒透氣為由前往花園某處,同隱在暗處的侍衛交談:“情況如何?”


    侍衛回稟:“禦醫說晉王脈象已虛弱至極,氣息淺得幾乎不可查,本來能多活幾日,奈何拜堂折騰一通,怕是很難熬過今夜。”


    賢王聞言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喜不自勝:“老五啊老五,父皇再看重你也沒用,畢竟是老天要收你!”


    紀瑤從盥洗間沐浴出來,換了身略輕便的紅裝,看天色已是不早,便讓喜婆先下去。


    喜婆說著吉利話離開,走時王府的丫鬟給了她不少賞錢。


    紀瑤坐在軟榻上由侍婢替她絞發,手上端著碟花生酥吃著,同時不滿足地讓人傳膳。


    她餓了。


    很餓。


    趙霽的大丫鬟綠娥守在床前,見狀眉頭緊蹙,王爺病得極是厲害,新王妃卻隻惦記自己。


    王妃進屋以來的作為不僅不合規矩,她怕是壓根就沒把王爺當回事兒!


    綠娥這般想,卻不好表現出來。


    紀瑤全然不知綠娥所想,兩頰吃得鼓鼓地,速度一點都不慢。


    頭發擦幹後,花生酥也吃完了,膳食剛好送到,小珠細心伺候紀瑤用膳。


    紀瑤細嚼慢咽,用過膳後,天色已徹底黑透。


    侍婢端來趙霽的湯藥,紀瑤蹙了蹙眉,湯藥黑乎乎的,看著都很苦。


    待綠娥給趙霽喂完湯藥,帶著其餘丫鬟都退下後,紀瑤這才坐到床邊認真打量起趙霽的模樣。


    他靜靜躺在這裏,離得近了,藥香更是撲鼻而來。


    肌底猶如白玉般光滑,眉骨英挺,從裏到外都透著清俊,清風之華皎月朗朗。想必他無論走到哪裏,輕而易舉便能奪走世人目光。


    約莫被病折騰得太久了,嘴唇有些幹裂起皮,麵色蒼白如紙,兩頰微微凹陷。


    即使如此憔悴,也依舊不能折損他清風明月的容顏。


    紀瑤暗歎坊間傳言晉王天人之姿,的確名不虛傳。


    “王妃……王爺夜裏咳得厲害,還請您多擔待些。奴婢是王爺貼身丫鬟綠娥,今夜在外間當值,若有需要,您記得使喚奴婢。”


    紀瑤看趙霽看得出神,綠娥出聲後她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無地自容,麵皮微微發紅。


    她眉眼低垂,嗓音又細又軟:“嗯,我知道了。”


    綠娥神色複雜地看著紀瑤,道:“王妃您先歇下,奴婢替您放下床幔。”


    “啊?哦,好。”


    紀瑤蹬掉繡鞋,綠娥替她褪去衣裳,待她爬進婚床內側鑽入被窩,與趙霽同蓋一床衾被後,綠娥才放下床幔,帶著其餘丫鬟下去。


    龍鳳喜燭要燃燒到天明,身側多了個人同睡,紀瑤方才還覺得困,眼下已瞌睡全無。


    她側過身看向昏迷不醒的趙霽,低聲道:“我不想嫁給你,但已經拜過堂衝過喜,你的病就快些好起來吧!”


    趙霽無法回應她,好在側顏依舊賞心悅目,紀瑤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忽然,她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


    她揉揉眼睛,屏住呼吸再次盯緊趙霽,果然,趙霽胸口毫無起伏,他好像……沒有呼吸了!


    紀瑤天靈蓋一陣激靈,嘴唇微張麵色煞白,手指顫抖地伸出去,試探趙霽鼻息當真毫無反應。


    而且她手下觸及的皮膚很涼,冰塊一般的幽涼!


    她猛然翻身坐起,手掌按在趙霽唇部忘了收回,她嚇得魂不附體,腦袋發懵,不知該作何反應。


    趙霽悄無聲息死在大婚衝喜當夜。


    她身邊躺著個死人,趙霽!


    “小珠!”


    紀瑤喉嚨發不出聲,深吸口氣,呐喊即將破口而出時卻又猛然收住。


    等等,趙霽似乎又有呼吸了?


    紀瑤垂頭看去,她按在趙霽鼻端的手指,溫熱之感愈發明顯,趙霽真的沒死!


    趙霽胸口起伏逐漸明顯,確定人沒死,紀瑤深深鬆口氣。


    還好虛驚一場,方才真是嚇死人了!


    紀瑤受了驚,再睡下時仍忐忑不已,怕再出現意外,柔若無骨的手一直放在趙霽鼻翼下方未曾拿開。


    趙霽冰涼的肌膚漸漸開始回溫,紀瑤又等了一會兒,深深打了個哈欠,實在熬不住困意而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婚房內的龍鳳喜燭靜靜燃燒。


    昏迷中的趙霽倏然睜開雙眼眼,劍眉英挺,眸如寒星。


    第2章 共枕   我、可不可以抓著你的手睡?……


    燈火通明,紗帳內視線依舊清晰。


    趙霽蓋著大紅喜被,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平躺著出神。


    方才睡夢中他發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冷,神魂好似離體一般,竟能親眼看見他自己的呼吸逐漸停止,心跳漸漸平息。


    趙霽對自己病情看得明白,近日呼吸越發受阻,渾身發僵不暢,身體時冷時溫,已是大限將至……


    在他朦朧模糊間,意識就要徹底消散時,有什麽微熱的東西貼近他,那股微熱喚回他一丁點神誌。


    趙霽又看見他本已徹底停止跳動的心漸漸複蘇,有新鮮氣息從鼻腔湧入心口,呼吸逐漸通暢,身體一點點回溫。


    他,此刻是回光返照?


    趙霽昏昏沉沉地思索著,喉間湧上一股癢意,習慣性地壓抑住咳嗽聲,嘴唇微張時發覺有隻微熱小手搭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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