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玩味地笑了笑,“千裏迢迢來到我朝京師腹地,說是商隊卻還帶著婦孺孩子, 恐怕沒那麽簡單。”


    紀瑤對這事兒上了心,卻也記掛著阿元與越映之事, 便又問了一遍。


    阿元笑笑, “此事我心中有數, 你不必替我操心。”


    紀瑤無法,隻得將此事暫且擱下。她當阿元是好姐妹,換作旁人她也不會過問。


    夜雪紛紛, 整個驛站都陷入寂靜,紀瑤用過膳後在屋內略走動了會兒便覺有些無聊,明人拿話本來瞧瞧。


    旁邊伺候的綠星見著,便道:“王妃忘了麽,強兩日王爺收了您所有話本,又特意吩咐奴婢們不得再拿話本給您瞧。您……確定要看麽?”


    紀瑤瞥一眼她略顯緊張的神色,悻悻道:“算了吧。”


    聞言,綠星幾人分明鬆了口氣。一頭一個主子,下人總是左右為難。


    “都下去吧。”紀瑤身子骨不爽利,又無話本可看,神情蔫蔫地上了床榻。


    幾個丫鬟相覷幾眼,提紀瑤闔上床帳後便退下了,靜靜守在廂房外。


    夜色漸深,屋內息了燈火。紀瑤朝裏側躺著,睜眼聆聽落雪打在房瓦上的簌簌聲,房門一聲輕響,有人緩步走了進來。


    那人行至床畔停住腳步,接著便是一陣衣裳輕擦窸窣聲響,隨即紀瑤身側的床畔沉了幾分,淡淡的雪鬆香傳來。


    溫熱的手掌緩慢摟住紀瑤腰腹,下一刻便被帶入溫暖的懷抱。


    “還疼嗎?”


    趙霽淡聲詢問,寬大的手掌隔著寢衣於她酸疼處揉了揉。


    紀瑤不語。


    “嗯?”


    趙霽沒聽到回答,輕吻那夜雪瑩光中顯得可愛小巧的耳廓。


    紀瑤後脊骨一陣顫栗,雙手緊握成小拳頭,不語。


    小拳頭忽地被大掌包裹住,紀瑤微微抿唇,拳頭朝上挪了挪,離開大掌可觸碰的範圍。


    趙霽這才覺出不對勁來,忙問,“怎麽,誰惹你了?”


    帳內依舊是一片沉默。


    有力的臂膀將紀瑤身子朝後翻了翻,即使光線昏暗,趙霽依舊看清她目光清淩淩的,隻是這目光比之往日更多了幾分洶湧。


    趙霽半坐起身靠在床頭,居高臨下瞧著她,薄唇微勾,“為何生氣,且與為夫說來聽聽?”


    紀瑤睨他一眼,翻過身朝裏睡下,不理。


    小姑娘竟是在生他的氣?


    趙霽竟覺新奇,多數時候小姑娘總是溫柔嫻靜,少有這般生動活潑之時。


    “有趣。”


    紀瑤聽出他語中笑意,頓覺氣不打一處來,幹脆緊緊閉上雙目。


    臉頰忽地有些癢意,溫熱地呼吸貼近,趙霽呢喃,“生悶氣傷身,可是因為夫讓你久等了?”


    說著,便用下巴蹭了蹭紀瑤纖細的頸窩,緩緩埋下頭來,形成交頸之勢。


    紀瑤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推開埋在肩頭的腦袋,“王爺事物繁忙,哪能時時有空陪在我身邊,可怎地連話本也不許我瞧了?”


    趙霽有些意外,“就為這個?”


    “走,跟為夫去看個好東西。”


    紀瑤正生氣呢,話本都瞧不成了,哪有心思看東西,語氣生硬道:“不去。”


    下一瞬,紀瑤連人帶被落入趙霽懷中,她驚呼出聲,抬眸時發覺他早已披上大氅,抱著她緩步走出屋門。


    丫鬟們早已退下,走廊燈影綽綽,離了屋內的火盆,四周寒意料峭,紀瑤晃蕩的腳丫子不禁往錦被中縮了縮。


    “要去哪裏?”


    “到了便知。”


    趙霽抱著紀瑤出了驛站,離大門近了,紀瑤才發覺此處已有一輛馬車等候。


    趙霽將人放到馬車內的軟榻上,親自駕車駛了出去,速度不緊不慢,馬車行得平緩,確保不會磕碰著裏麵的人。


    車內置了爐子,紀瑤窩在溫軟錦被中,乖乖等待著即將要去的地方。


    透過窗幔的縫隙朝外望,四野寂靜無聲,唯有車軲轆碾壓過雪地的嘎吱聲。


    不知行了多久,紀瑤昏昏欲睡時,便聽得外頭“籲”了一聲,隨即馬車停了下來。


    趙霽掀了簾子入內那一刻,帶來外頭徹骨的寒意,紀瑤遠山眉微蹙,“這般冷的天,也不怕凍著你。”


    長指懸掛起車門處的帷幔,趙霽大步過去將人抱進懷中坐著,冷俊麵容溢出幾分笑意,“夫人這是在心疼為夫,不生氣了?”


    紀瑤嘴唇微抿,撇開眼去不再看他。


    “好夫人,別生氣了,你看。”


    紀瑤使勁往後扭頭,“我不看。”


    趙霽雙手彭誌她臉頰,麵向車外,“夫人可得仔細瞧瞧,不然會後悔的。”


    “才不會後悔!”紀瑤雙手捂住雙目憤憤道,卻禁不住好奇,指尖偷偷露出縫隙往外瞧去。


    下一瞬,紀瑤驚呼出聲,雙手悄然放下,愕然地看著不遠處擺放整齊的一盞盞冰燈。


    生冷堅硬的寒冰被雕刻成造型各異的燈,脫兔遊龍,猛虎碩鼠。


    沿著整個冰凍三尺的河道密密地緊挨著,及至她視野的盡頭,仿佛天上的星河墜落在她眼前,光耀四野。


    紀瑤從未見過這般景象,徹底怔愣住了。


    趙霽單手支頤,垂眸看著懷中人,語中含笑:“夫人可還喜歡?”


    紀瑤沒理他,愣愣看著眼前一切,待看夠了才回過頭來,“你許久未歸,便是在弄這個麽?”


    “……嗯。”


    趙霽容色籠在光影裏看不真切,實則今日辦完事回來,路過一家冰燈店鋪,料她應會喜歡,便命人備了這些。


    原想等明日給她看,今夜倒先用上了。


    紀瑤抬眸望進他深邃如星的眼眸中,那眸中藏著什麽,她看不真切,隻覺心跳加快,慌忙垂下眼眸,道了聲:“謝,謝謝夫君……”


    趙霽伸指摸索著她微紅的耳尖,語意含笑,“可還生為夫的氣?”


    紀瑤微微搖頭,隨即想起什麽又點頭,“不生氣了,若是夫君不攔著我瞧話本的話,我會更歡喜。”


    “哦……是嗎?”


    紀瑤抬起頭來,眼中含著期待,“可以嗎?”


    趙霽不答,望向一片冰燈之海,“夫人要如何答謝為夫?”


    紀瑤會意,貝齒輕咬薄唇,自他懷中起身,下顎高高抬起,湊上前去,與趙霽臉頰側親了一口。


    她不禁緊張起來,像是等待大人給糖吃的孩子,軟糯嗓音裏含著期待,“可以看話本嗎?夫君……”


    趙霽伸手牽住一縷她秀發,“可還在生氣為夫歸來得晚?”


    紀瑤自是搖首,他事務繁忙,從頭到尾她都沒怪過他晚歸。


    更何況他還特意為她準備了這些,寒雪夜親自帶她出門,隻為令她消氣。


    她哪裏忍心責備他,何況她隻是氣他擅作主張禁了話本而已。


    紀瑤將趙霽寬大的雙手捧在掌心,落在她腿上,垂著頭,低眉自語道:“夫君既不喜我瞧話本,便不瞧了。”


    頂多是日子悶了些,無啥解乏罷了。


    她還欲再說什麽,剛起的唇便被銜住了,淡淡的溫熱傳來。


    “唔!”


    紀瑤雙頰被人捧住,於漫天冰燈星河之中,任由某人采擷著。


    翌日,風雪驟停,天空依舊黑沉沉,濃墨似的烏黑,仿佛隨時要以摧枯拉朽之勢滌蕩人間。


    紀瑤剛用完早膳出屋透透氣,一眼便瞧見驛站似乎與昨日有些不同。


    層層重兵圍在驛站外圍,而大堂中驛長伏身跪在冰冷徹骨的地板上,在他麵前坐著的赫然是當今大名鼎鼎的晉王殿下。


    屋外有冷寒的風吹進來,紀瑤卻見他額間冷汗岑岑。


    紀瑤扶著樓梯木欄一步步向下,腳步聲打碎滿堂令人窒息的肅殺氣氛。


    趙霽偏過頭來,寒霜般的眼眸漸漸染上溫度,“這麽不多睡會兒?”


    昨夜看完冰燈回到驛站已是寅時,今早巳時起身,算來隻睡了兩個時辰。


    即使略施薄粉,紀瑤麵上仍有些倦意,清泠似水的眼眸嗔他一眼,轉而道:“可是阿尤人的商隊大有不妥?”


    昨夜回驛站後便和他說了阿尤商隊的事,趙霽當時沒說什麽,今早驛站外卻加派了重兵。


    得小姑娘嬌嗔一眼,趙霽嘴角噙著笑意,冷眸看向地上的驛長,悠然道:“說。”


    驛長戰戰兢兢抬起頭來,見晉王笑不達眼底,那眸中冷意似要令他死無葬身之地。


    “回、回晉王,下、下官的確不知。昨日暴雪驟雪,那一行人來到驛站外求助,下、下官見他們中有孤兒寡母,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才準他們入站內休憩,所用物拾口糧,皆是他們自備……”


    驛長跪倒在地砰砰磕頭求饒,“否則就是借下官一萬個膽子,也萬不敢讓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平民入站,動用官驛人力物力。”


    “懇請晉王殿下饒下官一命,饒命啊晉王殿下!”


    趙霽起身將紀瑤攬入懷中,,“夫人覺得他說得如何?”


    紀瑤不明所以,“這是要考我麽?”


    趙霽點點頭,“夫人成日裏貪吃憊懶,也得活動心思才行,生得被下人蒙蔽了去。”


    “……”行吧,他都這般說了,紀瑤自不好當眾拒絕,便垂眸沉思起來。


    第40章 40   40


    驛站分官驛和民驛, 官驛管理異常嚴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病弱王爺靠我續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曬太陽的兔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曬太陽的兔子並收藏病弱王爺靠我續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