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閣老嫡孫的婚事,讓秦蕭迅速的消瘦了下來。


    秦箏的神色緩了緩,冷然道:“我這裏如今可沒什麽好招待的,四姐隨便坐便是。”


    一邊說著,秦箏一邊自己坐到了椅子上,順手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秦蕭。


    秦蕭靠著秦箏坐了下來,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後才又繼續道:“原本我以為,母後養了我這麽多年,多少也該對我有些感情,不至於要將我推進火坑。可你也看到了,不管我怎麽反抗,嫁給蕭公子的事還是沒有改變。”


    秦箏默默喝茶,並未出聲。


    秦蕭再次輕歎了一聲:“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如今才算真的看破。”


    一開始李皇後讓她接近拓跋安,為的不過也是幫秦子雲鞏固地位,現在讓她嫁進蕭家,甚至嫁給一個傻子,也是為了給秦子雲拉攏蕭閣老一家。


    她在他們母子眼中本就是一顆棋子。


    可笑之前她還來嘲笑秦箏為自己爭取幸福的舉動。


    事到臨頭,她卻是那個連爭取自己幸福的資格都沒有的人。


    好歹秦箏還有父皇的寵愛,就算她不想嫁給拓跋安,父皇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拓跋安履行承諾,又不需要秦箏出嫁的吧?


    可她呢?她就真的隻是李皇後母子手中的一顆棋子,還是養了很多年那種。


    秦箏見秦蕭一副沉浸在自己苦澀幻想中的表情,到底是親姐妹,還是開口說道:“你我終究不同。如果我不想嫁,便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絕不會妥協。”


    她隻是想提醒秦蕭,她們畢竟是大秦的公主,如果她們不樂意,誰都沒辦法勉強她們!


    李皇後不鬆口又如何?她可以去找蕭閣老談判啊!


    秦箏還就不信了,秦蕭親自跟蕭閣老說,甚至威脅利誘,蕭閣老還能拒絕反抗不成?


    天家公主的顏麵難道就不重要了嗎?


    秦蕭一愣,好半天都沒能回神。


    秦箏要說的就是她想的那樣吧?可是她真的可以這樣嗎?


    被李皇後養了十六年的秦蕭有一瞬間的茫然。


    秦箏卻不再多說。


    或許在秦蕭眼裏,她們是同病相憐,可在秦箏看來,她們兩個卻是有本質區別的。


    她相信三皇兄一定早有安排,也相信拓跋安總有來京城娶她的一日,所以相比於秦蕭,她至少是滿懷希望的。


    秦蕭坐了一會兒就失魂落魄的走了,秦箏靜坐片刻,叫來清越。


    “清越,你能潛出去打探消息嗎?三皇兄現在的情況如何了?”秦箏故作鎮定的問。


    她的手藏在背後,有些微微發抖。


    清越皺眉道:“奴婢沒辦法出去,不過今早奴婢買通了送飯的太監,她告訴奴婢,皇後娘娘說三殿下跟莫爾翰狼狽為奸,圖謀不軌,讓李誌剛李大人將三殿下斬殺了……”


    清越的話還沒說完,秦箏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犯暈。


    不會的,三皇兄肯定會沒事的!


    她不會忘記過年時三皇兄還偷偷的回過京城,來皇宮看望過父皇。


    而且當時她還幫著遮掩過,三皇兄甚至親自見了她。


    她絕不相信三皇兄會出什麽意外!


    秦箏心中的忐忑或許無人能懂,可此時正在坐月子的殷曉月卻是愁容滿麵。


    殷曉月愣愣的看著秦宗越送她的一對鐲子出神。


    “世子妃,該吃藥膳了。”阿離端著一盅藥膳進來,看著殷曉月的神情心裏默默的歎氣。


    自從小少爺出生後,小姐就是這副德行了,也不知她心中到底如何想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守靈七日


    盛武帝駕崩,舉朝大臣命婦均需入宮守靈滿七日。


    南安王妃因著南安王府被封,得以免了這苦差事,不過秦宗越還在漠北,又是三皇子的親信,如今三皇子被李皇後下令斬殺,秦宗越也不知會不會出事。


    為著這件事,南安王妃也是寢食難安,連帶著來看望殷曉月和孫子的次數都變少了。


    殷曉月整日都精神恍惚,隻有孩子到身邊時稍稍有些反應。


    這對一個在坐月子的婦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可惜現在南安王府被封,哪怕是殷丞相也毫無辦法,連點消息都不能送進來。


    再者,因著殷曉月這層關係,殷丞相如今在朝中也是舉步維艱,如果不是有龐太師照應著,恐怕日子也很難熬。


    “阿離,你說秦宗越會有事嗎?”殷曉月忽然轉頭看向阿離,很認真的問道。


    阿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連忙搖頭道:“小王爺肯定會沒事的,小姐您千萬別胡思亂想啊!”


    殷曉月苦笑一下,一會兒後又道:“現在也不知道葉妹妹他們怎麽樣了,我真怕……”


    她這幾天雖然是坐月子,可外麵的消息也知道一些。


    李皇後下令通緝葉芷靈母子,甚至派人去葉家抓人,可葉家人不知道為何,居然一個人也沒在府裏。


    奉命去抓人的侍衛撲了個空,想問問周圍的人有沒有知道葉家動靜的,結果卻發現,葉家左右兩邊全是三皇子的產業。


    葉家人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見蹤影。


    殷曉月又是為葉芷靈他們慶幸,又是擔心。


    隻要葉芷靈他們沒事,那秦宗越肯定也不會有事。


    不知道為什麽,殷曉月對葉芷靈就是這麽有信心。


    “小姐,奴婢聽說大皇子也在派人找葉小姐一家人呢,可到現在也沒有他們的消息。這沒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嗎?咱們小王爺跟著三皇子殿下,他們沒事,小王爺自然也沒事,所以小姐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免得傷了身子。”


    阿離說得頭頭是道,讓殷曉月心底的擔憂散了一些。


    “將藥膳拿過來吧。”殷曉月總算覺得有些餓了。


    阿離麵上一喜,連忙將東西拿過去,親自伺候著殷曉月吃了。


    隻要願意吃東西,小姐的身子肯定很快就能恢複了,真是菩薩保佑啊!


    ……


    李皇後領著朝中上下上百名命婦為盛武帝守靈,所有人都跪在大殿之中。


    大臣們就比較辛苦了,全部跪在大殿外。


    不過現在已經進入五月,天氣暖和,眾人雖然每天要跪足三個時辰,可也還撐得住。


    不過特事特辦,像幾位閣老和龐太師幾人就比較優待,他們幾個隻需跪一個時辰,便能一直在偏殿為盛武帝抄佛經或者念一些往生咒。


    如此一來,領著眾大臣的就變成了秦子雲和殷丞相。


    眾命婦中,禾嘉郡主這個嫡親的兒媳婦自然是跪在李皇後身邊,而她們身後就是殷夫人為首的眾命婦了。


    李皇後為了在眾人麵前有個好印象,每次都會跪足一個時辰,然後才宣布眾人可以原地休息兩刻鍾。


    李皇後和禾嘉郡主去右邊的偏殿休息,禾嘉郡主老實的跟在李皇後身後。


    剛一坐下,李皇後就抬眼朝禾嘉郡主看去。


    “本宮聽說,你跟雲兒一直在鬧脾氣?禾嘉,你可知你這樣做是將雲兒徹底的往外推?”李皇後說得很輕,但字字都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


    她故意將禾嘉郡主的行為說成是鬧脾氣,就是在不動聲色的為秦子雲開脫,而後麵的那句話就更是耐人尋味了。


    什麽叫往外推?這三個字可不是亂用的,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刻。


    秦子雲登基後,禾嘉郡主就是板上釘釘的中宮皇後,李皇後這樣說也是在暗示,如果她在這樣,那麽這皇後之位自然也就往外推給別人了。


    禾嘉郡主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對著李皇後磕了一個頭:“母後息怒,兒媳……兒媳心中對皇後之位實在不敢有半點想法。”


    她絲毫不提跟秦子雲的關係,隻說自己對這個皇後的位置不感興趣。


    李皇後的目光一閃,緊緊的盯著跪在地上的禾嘉郡主,半晌後才緩緩道:“你可考慮清楚了?”


    禾嘉郡主又是一拜:“兒媳早已考慮清楚了。”


    李皇後意味深長的道:“自古以來皇後之位都是原配嫡妻的,你這樣,難道是想讓雲兒停妻另娶?”


    禾嘉郡主低垂著頭,依然筆直的跪在地上,卻不再開口回話。


    李皇後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娘,時間到了。”這時,蘭嬤嬤忽然出聲道。


    李皇後看著禾嘉郡主,緩緩道:“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過幾日本宮自有旨意。”


    “兒媳謝過母後!”禾嘉郡主深深一拜,不敢抬頭看李皇後的神色。


    兩人又回到了大殿,卻正好看到河西王妃跟殷夫人對峙的場麵。


    李皇後眉頭一皺:“你們兩個這是何意?”


    殷夫人立刻就跪下給李皇後行禮道:“臣婦見過皇後娘娘,河西王妃不敬先皇,臣婦不過多嘴說了兩句,她便不依不饒的抓著臣婦不放,還請娘娘為臣婦做主!”


    河西王妃也不甘示弱,跪在李皇後麵前大聲道:“皇後娘娘,我是冤枉的啊!殷夫人分明是空口說白話,就算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不敬先皇啊!”


    李皇後看著兩人,厲聲斥道:“荒唐!你們兩個為先皇守靈不好好呆著,倒是因為一些口角鬧得不安生,本宮看你們兩個是活膩了!”


    殷夫人一聲不吭的跪在原地,並沒因李皇後的話而有所反應。


    旁邊的人看不過去,很快就有人站出來將事情原委道來。


    原來河西王妃剛才等李皇後走了之後,湊到殷夫人麵前拉家常,被殷夫人甩了冷臉,她心中不忿,說殷夫人很快就要斷子絕孫,殷夫人一怒與她爭辯了幾句,不知怎的,就說到了先皇身上。


    河西王妃一不注意脫口而出為先皇守靈關她什麽事,這句話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議登基


    河西王妃的出身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耳聞,平日裏也沒人刻意說什麽。


    不過到底還是嫌棄她身上銅臭味太重,河西王妃有個女兒,如今都已經十七歲了還沒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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