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看吧。”


    聞慕遲說完,看了坐在聞拾柒另一側的明修一眼,起身欲離開。


    但,對方就好像沒有接收到她的目光一般,穩坐著一動也不動。


    聞慕遲蹙了蹙眉,這男人什麽意思?


    “明先生,時間不早了,你不走嗎?”


    他直接開口,就差沒把“趕緊離開”這句話直接大喇喇地刻在臉上了。


    “那柒柒,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明修這一次倒是沒有再故意同聞慕遲唱反調,柔聲說了一句,站起身率先離開了。


    見他離開,聞慕遲也沒有再繼續停留,跟著出去了。


    他不是不想留下來,隻是他知道,這個時候聞拾柒或許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呆著。


    翻看那些照片。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明明是在同一個密閉的空間,但卻誰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一左,一右,分別站在電梯的兩側。


    直到出了大樓,兩人分別走到自己的車前時,明修才突然開口叫住了同樣準備上車的聞慕遲:


    “聞總。”


    聞慕遲的手還搭在車門把手上,聽到聲音,微微側頭看過來。


    不過,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明修也不在意。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聞慕遲的性格很臭,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


    但同樣地,他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也並不討厭聞慕遲這個人。


    即便是以前輸給聞慕遲的時候,他也並沒有討厭過這個男人。


    甚至,是有幾分欣賞的。


    慕強,是人類的天性。


    但……


    明修的神情斂了斂,眼底閃過一抹執著和勢在必得:


    “我不會輸給你。”


    在聞拾柒的事情上,他絕對不會再輸給他!


    “嗬。”


    聞慕遲隻是嗤笑了一聲,麵對明修的挑釁,甚至連一句話也沒回應,轉身就直接上了車。


    等關了車門。


    聞慕遲的臉就徹底沉了下來。


    他並沒有像麵對明修時,表現得這麽不在意。


    不,他該死的在意!


    他在意,為什麽那三年不是自己陪在聞拾柒的身邊。


    在意,為什麽現在聞拾柒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己。


    但要他認輸,絕對不可能!


    早早,隻能是他的!


    也隻會是他的!


    另一邊。


    聞拾柒一個人呆呆坐在沙發上,捧著那一本厚厚的相冊出神了許久,這才緩緩打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醫院的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


    帶著舊時代特有的味道。


    但依舊不難看出照片裏女人的氣色有些不太好,帶著幾分疲倦,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很溫柔。


    然而,真正吸引聞拾柒視線的,還是女人那張臉。


    和她竟是有七八分相似。


    難道……這就是母親?


    但聞拾柒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推測,因為照片的下角顯示著拍攝的日子,那明顯是幾十年前的老照片。


    按照她母親的年紀,那個時候母親應該才剛剛出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聞拾柒才注意到在女人的旁邊,還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病床邊上,還坐著一個同樣笑得溫和的男人。


    男人的麵容裏依稀還能分辨出幾分夜老爺子的模樣。


    這應該是外公、外婆年輕時的照片,那照片裏的嬰兒……?


    聞拾柒看向照片下麵的標注,果然,上麵寫著“小千金出生了”。


    還是蒼勁有力的字體。


    毫無疑問,那個小嬰兒才是她的母親。


    這一天,是母親出生的日子。


    雖然,隻是一張照片。


    但不知道為什麽,聞拾柒看著看著眼神不覺就溫柔下來。


    接著,第二張,第三張……


    照片裏,幾乎記錄了夜書繪整個成長的軌跡。


    從嬰兒,到蹣跚學步,再到青春少女,一直到大學畢業照……


    當然,除了外公和外婆,其中也會出現其他人的身影。


    像她見過的那幾位舅舅。


    甚至,還有小舅舅夜藺校出生時的照片。


    隨著照片的展露,聞拾柒仿佛也跨越時空,看到了那個溫柔卻不失堅強的女人一路走來的過程……


    模糊的記憶裏,關於母親的容貌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母親是這個樣子的。


    美麗。


    溫柔。


    優秀。


    不過,除了快樂,也有離別和悲傷……


    因為,在最初的照片過後,後麵有很長一段時間就都再沒有外婆的身影出現了。


    隻偶爾在全家福裏才會看見外婆。


    那個時候,外婆的身體看上去已經很不好了。


    再後來,就徹底不見了外婆的身影……


    外公臉上的笑容好像也從那個時候消失不見了,整個人的棱角都變得冷硬起來,再不如一開始的溫和。


    聞拾柒也終於明白了,夜老爺子在見到她的臉時,為什麽會那樣失態……


    饒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母親長得的確很像。


    當然,她也外婆也像。


    說來也是奇怪,她好像融合了外婆和母親兩個人的長相。


    和外婆站在一起,就會和外婆很像。


    但如果將她和母親放在一起,又會和母親十分像。


    翻完一本相冊,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聞拾柒這才不舍地緩緩地合上相冊,珍惜地將相冊重新放回盒子裏,小心地收起來。


    一宿沒睡。


    但聞拾柒卻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疲累,反而神經很是興奮,根本沒有想要躺下去睡一會兒的意思。


    聞拾柒知道,自己現在這是情緒過於激動後的後遺症。


    她幹脆也不睡了,直接拉開陽台的玻璃落地窗,走上了陽台。


    陽台上擺放的有躺椅。


    她在躺椅上躺下,靜靜地欣賞起了日出。


    雖然城市裏的日出,並不如在山頂或者海邊看得那樣叫人震撼。


    卻也有另外一番滋味。


    看著原本安安靜靜的城市,慢慢在清晨的光亮中顯露出她繁華的身影,漸漸露出喧囂的色彩……


    何嚐不是另一種享受?


    等到天空徹底亮起,聞拾柒才回到屋內。


    她刷了牙,洗了臉,準備親手給自己做一份早餐。


    然後,去公司。


    有些事情,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遲早都是要有個了斷的。


    一瞬間,聞拾柒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張臉……


    但她很快就搖了搖頭,將這張臉從自己的腦海裏劃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聞拾柒總有一種預感,如果事情再繼續拖下去,也許……她就再也報不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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