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兩個正方形口袋上分別掛著條黑色飄帶,胸膛兩麵與手臂上都有不同長度的掛帶。


    簡單又不失設計感。


    沒多猶豫,時溫快步繞進對麵男裝店內,招呼店員取件l碼的白色工裝外套打包。


    招待她的店員看起來是個大學生年紀的優雅女生,穿著整齊合身的黑白製服卻紅著鼻頭。


    兢兢業業的詢問她那件工裝外套還有個黑色,如果是男生穿,比白色的穿上效果會更好。


    問她要不要看完再做決定。


    時溫挑眉應下,待女生從旁邊架子上翻找來那件黑色的外套時,她好似已經能想象出賀承雋穿上這件衣服時的潮酷痞帥。


    眼底的驚豔呼之欲出,自言自語了句:“這件肯定很適合他。”


    打包刷卡一氣嗬成,都準備好會空手而歸的時溫心情大好,正巧先前乘梯時路過樓下一家巧克力店,買了些她愛吃的進口巧克力。


    時溫隨手抓了一把送給女生,在女生心花怒放的甜美道別聲中,拎起紙袋開眉展眼的走出男裝店。


    要不是賀承雋提醒,時溫還真的沒看出來那件工裝外套是她買給他的。


    畢竟每次打開賀承雋的衣櫃,除了黑就是白,還幾乎都是黑外套白t恤的搭配,萬年不變。


    又記起早上她還在早餐店裏暗諷他龜毛,眼珠滴溜溜的轉,時溫順他炸起的毛:“晚上再去給你買幾件好不好?”


    “要一模一樣的。”賀承雋順杆爬的為難她。


    太久沒見兩人回來,江京望給賀承雋打來個電話問情況,賀承雋讓他們吃完就先回去睡覺,不用等他和時溫。


    再返回鐵板飯窗口,已然無人排隊,賀承雋雙手插兜懶散道:“總吃鐵板飯吃不膩?”


    時溫上前告知忙的滿頭大汗、難得歇下正拎起圍裙胡亂擦額頭上汗珠的老板,他們要兩份什錦鐵板飯堂食,一份飯多點一份飯少點。


    轉身牽著賀承雋的手指玩捏,嘟噥道,“我不是和你一樣嗎?都是喜歡吃什麽就能一直吃,喜歡穿哪件衣服就還會再買一樣的款式。”


    賀承雋不由新奇,追問道:“這都看出來了?”


    “那可不,我還不了解個你?”時溫粲然一笑,手指點了點賀承雋的胸膛:


    “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的衣服幾乎都是從同一家店裏買的,而且款式還都差不多。”


    不僅如此,自重逢後,時溫還細心觀察到:


    別人抽煙都會抽不同牌子,例如陸夜白,富春山居的利群、流金歲月的黃鶴樓、道的紅河和雪茄……


    她總能見到陸夜白身上揣著不同顏色的煙盒。


    但賀承雋不一樣,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都隻抽萬寶路軟白。


    就像周末兩人逛超市,那家超市的萬寶路軟白售罄,他寧願這幾天不抽煙都不願意再抽其他牌子。


    麵對別人遞來的煙他也幾乎都會回絕,再把自己的遞還給對方。


    又或者是六年前他總愛吃的那種多味花生,在外麵吃飯頓頓不離手。而如今乞討街改造,小店紛紛改頭換麵。


    為了顯示出自己與時俱進的高檔,也不會再賣那種看起來就落檔次還不掙錢的東西。


    她就再沒見賀承雋試過別的牌子。


    時溫並沒有將這些觀察到的細節明說,僅在心中暗自鐸忖:幸好賀承雋與她都是這般,認準了什麽就不會再輕易改變的性格。


    才讓她與他能時隔六年又重新在一起。


    下午兩人雙雙滿課,沒剩多少能睡午覺的時間,走回寢室坐不了幾分鍾又得往教學樓走。


    賀承雋直接帶時溫去下午要上課的教室,讓她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


    他繼續攤開教學知識與能力的習題冊做題。


    時溫雙臂交疊於桌麵頭側壓在上方,趴坐在烈陽曬得暖洋洋的位子上,眯著眼睛倦懶十足的問他,“賀承雋,你要考教師資格證啊?”


    賀承雋喉嚨震動應聲,偏頭瞧她。


    陽光無一疏漏的覆蓋在時溫身上,像沿著脊骨為她渡上一層細碎的金芒,碎發悄悄從抓夾縫隙溜出,與脖頸上一方雪白糾纏不休。


    時溫眼眸半眯不睜,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懶散的隨性美,不如往常那般驚心動魄,反倒更抓眼球。


    無論再過多久,賀承雋都會被她勾人的眼神弄的無所適從。


    以昨晚鬧騰那麽晚都沒睡多長時間,到下午肯定會困為由。


    賀承雋並指闔蓋上時溫眼眸叮囑她趕緊睡,等會兒到時間他喊她。


    “那我和你一起考吧,反正上半年報名時間已經錯過了,等冬天複習好了再一起去,正好我也想考個高中美…”


    時溫強撐著想繼續與賀承雋多說會兒話,可第一句都沒結尾就被炙熱溫暖的陽光哄睡。


    賀承雋不禁啞然失笑,俯身在她額頭上落個蜻蜓點水的吻。


    動作輕緩收回,拿出手機在購物軟件上下單。


    一共沒睡滿十分鍾,教室前門猛然被從外推開撞至牆上,把隔絕在外麵的牢騷放進教室。


    迅速充斥整個四四方方的環境。


    “…她算個什麽東西啊?啊?真就覺得自己是個公主,誰都得順著她唄?真不知道她脖子上頂的是不是皇家腫瘤,自己中午不睡還吵得別人不能睡,我真煩這種…”


    大抵是沒預料到這個時間點教室裏竟然有人在,那姑娘滔滔不絕的怨言在視線對上賀承雋後,直接銷聲匿跡。


    時溫從教室門被撞開的那一瞬間就被迫睜開了眼,半眯不眯的欣賞完女生臉上的表情從憤怒絕倫到呆若木雞,再到麵紅耳赤的全過程。


    還是沒忍住把頭埋在臂彎裏啞笑。


    雖然隻見過一麵,時溫還有點臉盲。


    但憑女人識別情敵的精準記憶,她記得這姑娘是問賀承雋要過微信的那個。


    粉色外套配上略帶嬰兒肥的臉,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


    不會顯得呆滯,是十分可愛的一個女生。


    卻沒想到罵起人來這麽狠。


    果然,有句話說的沒錯。


    穿著越粉罵人越狠。


    賀承雋注意到時溫被吵醒,剩下的時間也不夠重新入睡。


    大掌覆在她纖長的天鵝頸後攏起捏了捏,就聽見從臂彎裏傳來一聲悶悶卷著尾音的,“嗯?”


    “我想聽聽你在巴黎的事情。”


    提起這個,時溫原本還殘留著的微弱困意倏然全消,坐起身來清清嗓子。


    把睡亂的頭發勾在耳後,向他娓娓道來:“我沒去巴黎生活以前,還覺得自己法語說的挺好的,結果一去就傻眼了…”


    據某段童年記憶,有次時沁與外公偶然提起,小時候抓周禮,別人都抓的是錢或者是算盤。


    唯獨隻有時溫,抓了根筆在手裏傻樂。


    那會兒時沁固執認為抓筆就是將來要當作者的預兆,因此給時溫買了不少名著古籍回來,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都有。


    可時溫都興致乏乏。


    直至學前班安排她們上了次繪畫課,一放學班主任就給時沁打了電話,約她來學校麵談。


    時沁以為是時溫在學校裏犯了什麽錯,惹了什麽禍,卻沒想到班主任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時溫是她見過的、為數不多沒接受過專業培訓就能畫出這麽有靈性有想法的作品來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從小開始培養時溫的繪畫能力。


    時沁那時才恍然大悟,時溫周歲抓的並不是墨水筆。


    而是畫筆。


    自此,時沁廣托人脈為時溫找了江北最好的美術老師,長時間接受藝術培訓。


    而時溫也不負她望,摸型填彩樣樣出眾,屢次三番被老畫家嘖嘖稱奇道‘這孩子確實是當畫家的一把好手啊‘。


    更讓時沁引以為傲,時常炫耀。


    後來時溫的思維成型後也不是沒有琢磨過,可能時沁驕傲的原因不隻是她在某一方麵技藝高超、天賦異稟。


    更多的是,因為這個方麵是美術。


    畢竟不曉得為什麽,大家總是不謀而合的覺得搞藝術的就是要比做其他職業的更高雅些。


    而且越是看不懂的,越是小眾的,就越能以此展示自己的不同凡響。


    所以無論是那些富二代官三代,還是靠拆一夜暴富的土大款,都喜歡用欣賞不了的藝術作品去襯托自己的格調。


    時溫能有這樣的愛好,是更容易在上流圈子裏受追捧的。


    可能也正是從她被時沁拉到眾人麵前,表現出驚人的美術天賦那時起。


    陳嶽內心對她的不滿也開始越來越多。


    他與時沁本就是家族聯姻毫無感情,又被時家各處都壓一頭,總能在明裏暗裏聽見別人說他是高攀的鳳凰男。


    生下來的不是能繼承遺產的兒子就算了,女兒還得跟時沁姓。


    盤算著讓時溫中規中矩混到成年,早日憑那副美貌攀上更大的豪門家族,他也能如魚得水些。


    卻不想時沁非要讓時溫學美術,不惜幾十萬幾百萬的往她身上砸錢。


    早就對此不敢怒不敢言,憋氣得很。


    所以陳嶽迅速以‘初中的學業重,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為借口,想將時溫能接受的良好美術教育直接被斬斷在時沁去世的那個月。


    幸好外公提前預料到陳嶽的人品,臨去世前悄悄給她留下不少財產,陳嶽又忙於安頓朱姓母女倆。


    因此並不知道時溫私下與老畫家一直保持著聯係,抽空跟他繼續學習美術。


    初中畢業的那個長假期裏,時溫著實感覺跟朱姓母女倆呆在一個家裏窒息。


    與陸夜白一拍即合,兩人開始了漫無目的的無計劃旅行。


    那兩個月裏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今天早上還在沙漠裏騎著駱駝,吐槽這地方真是幹的臉皮都要裂開了。


    明天晚上就已經在倫敦街邊的酒館裏喝個爛醉,搖個骰子能把骰子也搖丟。


    坐著麋鹿雪橇見過極晝,也幸運的看到了極光,躺在落地窗前等過貝克山暴風雪後的黎明。


    賈瑪清真寺周圍隨著日出撲棱遨飛的鳥兒,聖托裏尼遍布跟著日落粲然促亮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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