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何意?”穩住心神,季雁來冷靜的看過去。


    “雁來,那是誰?”寇元賜走進車窗,滿臉笑容的問她,一雙眼睛卻布滿陰鬱。


    瞧他看見了什麽,對所有人都疏離冷淡的季雁來竟然有笑的這樣溫柔繾綣的一天?


    隻是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什麽?”季雁來眉微動,似是不解的問。


    “你剛剛笑的真美啊。”寇元賜感歎道,“這些年了,哪怕是對著我那個王弟,我都沒見你這樣笑過。真的不考慮告訴我,那個得了你青睞的人是誰嗎?”


    “臣女不懂王爺的意思,若是無事,還請讓開,我該走了。”季雁來淡淡的說。


    “好,雁來的話,我自然是要聽的。”寇元賜目光在季雁來臉頰上慢慢滑過,笑著後退一步。


    季雁來收回手,簾子墜下,細眉一簇,眼中厭惡劃過,口中平靜吩咐,“走吧。”


    那邊,一個侍衛匆匆過來,低著頭說,“王爺,雅間裏沒人。”


    “沒人?”寇元賜麵色一沉,抬腿就踢了侍衛一腳,“廢物。”


    他還以為拿捏到了季雁來的弱點,結果竟然沒抓住人!早知道剛才就不會那麽痛快的放人走了,應該多套兩句話才是。


    侍衛不敢躲,立即就被踹的踉蹌了一下。


    “那裏麵肯定有人,你沒發現,肯定是去的晚了?”寇元賜心氣不順,冷聲說,“回去自領五十鞭。”


    侍衛臉色頓時白了,獻王府上的刑罰向來重,五十鞭……他怕是半條命都要沒了。


    他有心想要解釋自己沒有耽擱,可一掃寇元賜陰沉的臉色,頓時忍了下去。


    獻王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說了,隻會火上澆油。


    一個小小的侍衛在想什麽,寇元賜毫不在意,陰著臉轉身就走。


    到底是誰?他心氣難平的琢磨,忽然腳步一頓,想起了自己那個弟弟。也不知道,他值不值得季雁來有心上人的事情。一想到他那個傲氣的弟弟被季雁來給戲弄了,他心中頓覺暢快,立即就笑了。


    一路回了季府,季雁來下了馬車,誰知剛進大門,就見著路清源和季正陽往外走來,一時間也來不及避開,她便若無其事的繼續朝前走去。


    “季姑娘。”一看見季雁來,路清源眼睛就亮了,立即高興的喚道。


    “路公子。”季雁來微笑稱呼。


    “季姑娘回來了,今日出去玩的可還愉快?”路清源含笑看著季雁來。


    認真且誠摯。


    “路公子這是要和兄長出去?”季雁來看了眼明顯是準備出門的季正陽,不等回答便笑道,“那我便不打擾,先走了。”


    說完話,她微微頷首,便走了。


    路清源站在那裏看著她離去,眼見著那片霧紫色裙角漸漸遠去,也依然舍不得收回眼神。


    “回神了!”季正陽一掌拍在他肩頭,總算叫回了某人快離家出走的魂,說,“不是說了方兄他們在等我們,還不快些。”


    “對了,我昨日總算找到了那本四方經,一會兒勞煩你給季姑娘送去。”路清源說。


    “你還真找到了?”季正陽不由驚訝。


    這四方經乃是遊記,且是一整套,囊括天下,據說裏麵還有海外的記載。不過寫這書的人並沒有外傳,見過的人也隻是寥寥,季雁來曾經聽說過之後很是向往,可這些年一直找不到。前段時間路清源問起,他便隨口說了。


    “這有何難。”路清源笑道。


    “不錯不錯,繼續保持。”季正陽讚了兩句。


    “我會的。”雖然季正陽態度有些散漫,可絲毫沒有影響到路清源的認真,他點點頭,十分鄭重。


    季正陽忍不住看他,“不過先說好,你的心意歸你的心意,我妹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到時候若是未能如意,你可不要怨恨。”


    這樣的人他見多了,並不覺得奇怪。可就是有些人,不能打動別人卻要怪別人心狠,這是什麽道理。這路清源說來也是他撮合的,他可不想到時候發生這種掃興的事情。


    “那是自然。”路清源也不生氣季正陽的直言,反而皺了皺眉,說,“喜愛一人是我的事,願意為她做些什麽,也是我的事,哪有怨恨之理。”


    “我也不明白。”季正陽聳了聳肩。


    兩人說說笑笑間就走遠了。


    把那道目光拋在身後,季雁來心下一鬆。


    倒不是她不喜歡路清源之類的,但凡對方對她的心意有絲毫不純,她也能就此疏遠冷待,可入目之處,都是對方一顆赤誠的真心,她總不能因為對方誠懇便惡語相待,隻好這樣避著了。


    晚上,季正陽拿著一套遊記到了季雁來的院中。


    “四方經?”季雁來驚喜的說,等知道了來處,便成了遲疑。


    “不過是幾本書罷了,便是尋常朋友也可看的,莫要多想。”季正陽是知道季雁來對這套遊記的喜歡的,不由勸道。


    “罷了。”季雁來搖了搖頭,到底拒絕了。


    “青陽。”季正陽不由皺眉,不由擔憂季雁來這樣,是還沒走出來。


    “兄長,既然無意,那便不該和對方再聯係,更何況是接受對方的心意。這書,你拿回去吧。”季雁來依依不舍的看著書,還是狠了狠心說道。


    “青陽,你——”季正陽還想再勸。


    “兄長,聽說你們翰林院過幾天約好了要蹴鞠,到時候還請帶上我,我也想去看看。”季雁來打斷,輕笑著說。


    聞言,季正陽心中一喜,自從和離後,季雁來就不怎麽願意出門,如今她難得主動願意出去,他哪裏還顧得上別的,立即就答應了。


    八月末悄然過去,時間進了九月。


    重陽在即,聽說翰林院相約蹴鞠,天子也湊了一趟熱鬧,下旨開放瓊林苑給他們。


    並且下旨,勝的一方可以進宮內的藏書樓,選一套書謄寫帶走。


    聞言,季正陽精神一震。


    “我記得宮內藏書樓就有一套四方經。”他高興的對季雁來說,“青陽你等著,兄長一定給你拿回來。”


    沒忍住眨了眨眼,季雁來忽然一笑。


    “好啊兄長,我等著。”


    第47章 拈酸   “是雲家二爺的嫡女,前兩日剛到……


    時下蹴鞠乃是盛事, 當日的瓊林苑人頭聳動,熱鬧不已。


    翰林院的人分作兩隊互相比拚,定下的三局兩勝, 季正陽叫了好幾個好友一起, 第一局便局勢膠著,難分勝負。


    季雁來坐在席上看著, 正入神中, 陌生的香味飄來, 許久未見的舒宜真飄然坐在了她的身側。


    “季姑娘,許久不見。”舒宜真輕聲說, 看著季雁來的目光難掩複雜。


    許多人不由側目, 很是驚訝這兩人竟然坐在了一起。


    “舒姑娘。”季雁來平靜的說, 無喜無怒。


    “恭喜你。”舒宜真定定的看著她片刻,忽然一笑,輕聲說,話音剛落,便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唇, 輕輕咳了兩聲。


    眼下不過初秋,上午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可她已經披上了厚厚的披風,擁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弱不勝衣。


    日光落在她臉上,照得人幾近透明, 仿佛一陣風便能把她吹散了。


    “多謝, 我能知道,你為什麽要和寇元嘉在一起嗎?”季雁來轉頭看著她,默了片刻後忽然一笑說道。


    “自然是我心悅他。”舒宜真眼神微動, 眉間卻也染上了笑意。


    “那我姑且便信了吧。”季雁來沒再看她,轉頭看著場下的蹴鞠。


    “……季姑娘聰慧。”舒宜真出神了片刻,輕聲說道。


    “舒姑娘接下來準備怎麽辦?”季雁來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說不上什麽聰慧,她隻是見過真正的有情人相處的模樣,便如她的父母,所以她一見舒宜真便知道,她並未愛慕上寇元嘉。


    而這些年,除了小產那次,她也從未針對過她。兩人無聲卻默契的維持住了一種穩定。


    可偏偏她竟然用小產來陷害她。


    季雁來那時就覺得不對了,若說寇元嘉是想順水推舟與她和離,那舒宜真又是為何?以她的聰明不會不懂這麽做的後果。


    所以她很好奇,舒宜真到底想做什麽?


    “該如何便如何吧。”舒宜真微笑,喟歎一般的說道。


    季雁來便不說話了。


    “季姑娘,小心太後。”沉默片刻,舒宜真沒忍住又咳了兩聲,她掩住唇,忽而極輕極快的說了一句,跟著起身離去。


    細眉下意識微蹙,季雁來目光掃過舒宜真的背影,心下一緊。


    太後?


    經此一事,季雁來難免有些心神不寧,頓覺場中吵鬧,索性便起身朝著僻靜處行去。


    “你和雁來說什麽了?”另一邊,寇元嘉目光沉凝的看著舒宜真。


    注視著眼前人眼底微不可查的緊張,舒宜真輕輕咳嗽幾句。


    往常寇元嘉見了都會憐惜的過來拍一拍她的背,可今日的對方隻是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沒什麽,隻是有些感慨罷了。不過幾個月,便物是人非,往日對著季姑娘我總是不由愧疚,今日見她心情尚可,便過去閑聊幾句。”


    聞言,寇元嘉的眉忍不住皺了皺。


    不說就知道季雁來不會喜歡舒宜真,她如此過去,難免會被認為是炫耀。


    “以後無事,你還是不要去找她了。”寇元嘉說,目光從舒宜真蒼白的臉上挪開,淡淡的叮囑。


    “我知道的,季姑娘如今過得很好,我又何必多加打擾。”舒宜真原本是不準備生氣的,可看著寇元嘉不自覺顯露出來的遷怒,到底沒忍住心中的嘲諷,口中刺了一句。


    寇元嘉呼吸一滯。


    是啊,季雁來現在過得很好,比做他的妻子的時候還要好。而且宮中還有個對她癡情不悔,隻要她願意便隨時都會娶她的寇元青——


    心中沉悶,寇元嘉轉身就走。


    被拋在原地,舒宜真安靜的看著寇元嘉的背影,而後輕輕一笑。


    也不知如今的寇元嘉這樣念念不忘,到底是因為喜歡上了季雁來,還是不能接受那個女人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可笑,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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