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點看不清楚孫部長的態度,到底是覺得趙廠長好還是不好啊!


    這可關係他們以後要不要和趙廠長來往!


    如果趙廠長在領導麵前掛了名,他們和趙廠長打交道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而如果趙廠長惹了領導生氣,那麽打不打交道他們就得猶豫一下了。


    說勢力眼也好,說無利不起也罷,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呀,領導多大的級別,想要搞死一個人多容易,找人安排下去,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他們都是小蝦米,幹不過領導呀,隻能躲著,而趙廠長真要惹了孫部長,以孫部長睚眥必報的性子來看,趙廠長絕對沒好果子吃,而他們呢就沒有必要湊上去當個炮灰了。


    陸豐皺了皺眉,他知道孫部長喜歡不按常理除出牌,但大庭廣眾之下,尤其下麵坐著這麽多人,直呼一個人傻蛋不是不太過……不禮貌!


    他聽說孫部長在京市的時候行事風格就如此乖張,但領導不僅沒有生氣,還覺得這是真性情的表現!


    陸豐有一絲絲無語,真性情可真是個好的擋箭牌。


    做錯事了,別著急,因為真性情,嗬嗬,那些老領導們夾著尾巴做人還不一定善終,結果這位孫部長因為一個真性情就可以無法無天。


    陸豐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人家官大,而且有人,沒辦法呀。


    孫部長嘴上罵著趙廠長,但實際就是跟自己鬧別扭。


    現在有一個人和他想的一樣,但這人呢?一不怎麽好看,沒有達到他心裏的標準,二還有點傻,別人笑話他竟然沒事人兒。


    太拉低他的層次了!


    在他的意識裏,能他和思想一致的人要麽就是絕對的聰明,要麽就是絕對的有能力,再不濟,和陸豐一樣也行啊,陸豐雖然有些保守,但能力強悍,且長得對他的胃口,他覺得他的要求已經很低了,沒想到現實殘酷無情。


    來了一個趙廠長!


    孫部長越想越生氣,悶悶道:“下一個。”


    大家的心思又開始活了,趙廠長沒有一飛衝天,孫部長是沒有看上?不管了,先舉起手再說,說不定他們手裏的稿子正中孫部長下懷呢?


    趙廠長冷汗直冒,這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樣,領導確實驚到了,但孫部長的表現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他到底什麽意思?


    他扶著扶手坐下,覺得自己的心跟著領導的臉色起起伏伏,上上下下,不禁想領導的本事就是大,不過幾句話,就把大家玩的筋疲力盡。


    趙廠長收起稿子,坐正後心情突然平靜下來了,這次是真的平靜,不在乎結果的平靜,因為過程太成功了,盡人事聽天命,領導不是他能掌控的,所以他產生了一種順其自然的想法。


    而另一邊孫部長不滿趙廠長自顧自地坐下,他要是趙廠長,早就起來質問領導了,這個蛋不僅蠢,而且膽小!


    不要以為這是孫部長看不上趙廠長,而是孫部長已經有了培養趙廠長的意思,試想一個領導真要看不上,能說出這麽恨鐵不成鋼的話,隻是這位孫部長心理有點小問題,所以表現出來的一些行為會讓人產生誤會,別說其他人不明所以,包括陸豐也是。


    陸豐甚至在心裏想待會兒得護著點趙廠長,別讓孫部長給糟蹋了。


    可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兩位領導都沒有興趣了,好的確實有,但在趙廠長的計劃書麵前真的小巫見大巫。


    十一點鍾,幾乎所有人都讀完了稿子。


    陸豐讓一旁的秘書主持著,他領著孫部長幾個人去定好的飯店吃飯。


    領導一走,底下炸開鍋了,趙廠長與眾不同,慢悠悠收拾好東西,等秘書一說會議結束,他沒有多做停留,夾著包跟幾個熟悉的人打了聲招呼,走了。


    第37章


    趙廠長回來後,包都沒放下就去找周葦。


    “小周呀——”


    他推門進來,外間一個人沒有,就連桌子上的材料都不見了,趙廠長納悶,他夾著公文包朝韓指導員喊去,“老韓,小周呢?咋不在?”


    趙廠長一直忙著計劃書的事,不知道兵團裏發生的幾件大事。


    荒北報紙上刊登了那篇文章,徐朗被團長退出去作為證明兵團徹底清除隊伍的例子。現在的形勢,小人成片出動,一波接著一波,大城市的□□初具規模,尤其學校裏麵,他們打著領導的旗幟,打著政策的口號,打著方針的名義,開始興風作浪,被牽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韓指導員在操作一係列事情的時候毫無波瀾,因為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先下手為強,與其被動應對別人的進攻,不如先鏟除對自己不利的人。


    袁光棍就是。


    他似乎迷上了這種感覺,當然,他自己也清楚這是不對的,但這種不對在安危麵前不值一提。


    再說,不止他一個人發生了變化,團長也是,從決定推出徐朗到以強硬手段控製住了知青點輿論。


    沒有人敢為徐朗辯駁一句,一是證據明顯,當然大部分是偽造的,二是上麵作出了指示,誰也不敢反對。


    孟慧直接嚇尿了,她參與了打倒周葦的行動,可結果直接來個逆轉,徐朗成了八項罪名的主人。


    當看到報道以及處置通告時,她汗毛直立,憑空生出了一種對周葦的恐懼。周葦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可以毫發無傷而徐朗成為人人喊打的壞分子?


    問題一直盤旋在她腦海裏,導致她已經好久沒睡個安穩覺了。


    周葦兩個字已經成了她恐懼的來源,她時不時回憶起那天的場景,在快要有結果的時候,周葦說了一句話,就一句話啊!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孟慧不是傻子,徐朗被推出肯定有周葦推波助瀾,甚至是精心策劃,雖然她心裏不想承認,但是很多東西都說明周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好欺負,這個女人的手腕比男人都強悍。


    但這猜測隻能爛在肚子裏。


    一來說出去沒人相信,還會惹火燒身,二來她害怕,是真的害怕,她害怕自己會和徐朗一樣,無聲無息中被周葦搞死。


    韓指導員看趙廠長灰頭土臉進來,笑罵道:“你逃難回來的吧!邋遢!”


    趙廠長脫下外套,“別說了,從縣城趕回來的。”


    他往四周看去,沒有周葦的影子,於是問韓指導員:“周葦同誌呢?我有事找她。”


    韓指導員給趙廠長倒了杯水,“周葦啊,辭職了!”


    “什麽?辭職了?!”趙廠長又驚訝又驚喜,辭職好啊,之前他還想怎麽跟韓指導員說他想要周葦當他秘書,這下子可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廠長端起茶杯就喝,咕咚咕咚全灌上了,末了咂摸咂摸味道,“換了呀?”


    以前喝著有種麥子的清香,現在啥也沒有了,就水的味道。


    韓指導員話裏有話說:“是啊,換了,都換了。”


    臉上的麵具換了一個,心裏的麵具換了一個,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哨聲,有人高聲喊著“紅/衛/兵時刻準備著”。


    韓指導員笑了笑,把心裏的感傷壓下去,大家都在換,他自然也要換個徹底。


    “為啥辭了?”趙廠長沒怎麽聽明白韓指導員的話,也沒有追問,而是問了下周葦的情況。


    “沒啥,就是兵團改建,助手這個崗位被取消了。”韓指導員沒有說實話,徐朗的事屬於兵團內部事件,且關係很多方麵,不方便跟別人說。


    改建?聽著外麵的哨聲,趙廠長沒有疑問,以為單純就是這個原因。


    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兵,他得回去好好補補這些天的消息了。


    韓指導員給自己到了一杯茶說:“周葦在馬廄那邊。”


    看著老趙的樣子,他已經猜出來一個大概,以周葦的水平,稿子定是沒有問題。老趙匆匆回來,肯定有事跟周葦說,他覺得要不就是稿子的問題,要不就是會議的問題。


    韓指導員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大腦飛速運轉,稿子,會議,加上辭職信,他隱隱察覺出了真相。


    但察覺出了又怎樣,除了進一步佩服以及讚歎周葦的高瞻遠矚外,別無其他。


    人往高處走,周葦能有一個好去處也是他所希望的,周葦的能力,無論在什麽樣的境況下都遊刃有餘,不需要他過多的操心,反而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他覺得自己不如周葦果敢。


    老趙那裏鬥爭應該沒有兵團激烈,周葦離開兵團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裏,他伸出手拍了拍趙廠長的肩膀,嘴裏那句好好照顧周葦一直沒能說出來。


    趙廠長沒能理解韓指導員的意思,站起來拿著外套夾著公文包,“那行,老韓,你忙吧,我去找小周。”


    韓指導員看著趙廠長的背影,自嘲一笑,看老趙火急火燎的樣子,周葦啊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照顧,當然,也不需要他的照顧。


    他靜靜看著茶杯裏的水,努力回想麥香的味道。


    趙廠長到了後,朝屋裏喊去,“小周,在嗎?”


    周葦打開門,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是趙廠長啊,快請進。”


    趙廠長不知道內情,看周葦的樣子似乎沒有受到辭職的影響,他心裏想說周葦心胸開闊。


    這胸襟可比大老爺們敞亮,像他們廠子裏,涉及到辭退之類的,一個個撕破臉,恨得不把廠子的東西都搬走。


    都說好聚好散,可有些人就不明白,走的時候少算計一點,以後有事,還能找廠裏幫忙,而如果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大打出手,以後求人的時候可就沒那個臉麵了。


    趙廠長遇到過不少鬧事的人,心裏煩的要死,如今見到周葦這樣,對於周葦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文書能力是一方麵,當秘書,還有一個重要的點,是為人處事。


    秘書是領導的左膀右臂,秘書為人處事的高低對領導有直接的影響。


    趙廠長坐下,把公文包放在腿上,笑著對周葦說:“小周,你那稿子寫的太牛了,孫部長和陸省長直接聽呆了!”


    這麽一說,他不免想起來開會時的場景,即便現在回憶起來,心情也是激動不已。


    想他以前開會,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都是倒數的水平,加上書記使絆子,以及大學生不重視,有時候他都愁著發言,在自己廠子裏還好,反正都是自己人,丟人也不怕,但出去開會,他那叫一個張不開嘴,稿子的水平他還是能看出高低的,他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生怕鬧了笑話,丟了廠子的臉。


    在會議上,他頭一次體會到別人刷刷刷的目光,那感覺太爽了,所有人都看著你,等著你講話,目光炙熱讓人不注意都難,而他以前,誰理會他呀,每到這種場合,他就是一個充數的。


    趙廠長是把周葦一頓誇呀,倒不是那種虛情假意的,而是真情實感的。


    他能在會議上大放異彩,離不開周葦,要是沒有周葦,他就跟前麵兩位老兄一樣,甚至還不如前麵兩位老兄呢,所以這功勞九成以上是周葦的。


    周葦笑笑,“是趙廠長準備充分。”


    周葦這句話沒說錯,大概因為筆頭差,趙廠長在這方麵特別細致,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認真研究了。


    “你啊,什麽都好,就是太謙虛!”對於周葦的誇讚,趙廠長很受用,他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周葦抿嘴,靜靜看著,從頭到尾都沒有提秘書的事。


    趙廠長沒想到周葦如此沉得住氣,他原以為周葦會向他求助,畢竟周葦現在沒有工作,而他作為廠長,怎麽說也有點權力,另外稿子的事,周葦向他要功勞說實話沒有一點問題。


    害,趙廠長笑了笑,劉備都三顧茅廬,他就不再擺譜了。


    “小周啊,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煤廠啊。”


    周葦淺淺一笑,“挖煤采礦我幫不上忙。”


    嘿!趙廠長眼睛一眯,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葦還在那裏跟他裝傻充愣。


    擱著早先他在部隊的脾氣,早就拍案而起走人了,但現在不行呀,他得求著周葦。


    不說別的,單一個數據分析,他就得對周葦客客氣氣的,當時他在讀的時候,領導眼底的光他不是沒瞧見,主要是他自己也清楚這是稿子裏的一個創新點,前些年趕英超美的口號喊了很長時間,煤廠也根據這個指示加大力度,引進國外技術,包括數據分析應用方麵,周葦不知道從哪裏學的,把數據給弄的漂漂亮亮,還和國際接了軌,這可是很大的進步點!


    可這東西,他倒是想問但沒基礎聽不明白呀,會議一結束他快速離開的原因之一就是怕領導問起來,真要問起來了的話,他可一點不知道,到時候不僅沒給領導留個好印象,還惹了領導生氣,得不償失。


    尤其是孫部長的樣子,他一想起那雙眼睛心裏就發麻。


    數據便是周葦留的後手,她相信自己的能力,無論誰讀,都會引起重視,而第一被關注的東西就是數據,領導隻要不傻,就能明白其中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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