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情緒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他和楊默之前並未接觸過,甚至於楊默比他小了很多歲,平時不說話的時候更是斯斯文文的一個。


    然而就是這麽個人,在關鍵的時候卻能拿出他的膽量和擔當,這份責任感和擔當,讓梁束遠肅然起敬!


    “多謝。”


    兩人連夜出發,要趕去滬市,然後從那邊搭飛機到黔省,這時候的機票很難買到。


    因為航班班次極少,尤其是飛到不發達的省份,這些林諾都是有數的。


    但這種時候不合適問楊默這些,比如他怎麽找到醫生。又比如他怎麽能這樣快速搞到飛機票。


    “我會讓爸和小姑提前回來,到了這邊你去接應一下,程叔那邊的情況等我到了黔省再給你電話。”


    “好!”


    這種時候,林諾把她的矯情和逗比都收了起來,包容的看著楊默,仿佛楊默不管做什麽決定,她都支持。


    從來,她的矯情和逗比都是分場合的,該認真嚴肅的時候絕對比誰都認真,該調節氣氛的時候她又能做的比誰都好,甚至於在無傷大雅的小事上,她又一慣調皮慵懶,這才是林諾本諾。


    楊默俯身抱了抱她,“我們走了。”


    雨勢沒有絲毫減小,林諾撐著傘立在門口,看著車子在雨幕中漸漸遠去,紅色的尾燈在黑暗的雨幕中顯眼奪目。


    她轉身進屋,收了傘靠在牆邊。


    梁束遠還撐著傘立在門口,不知為何,看著此時的林諾,他想到的卻是林諾白日裏把烤焦的食物偷偷扔進炭火堆裏,那樣調皮生動的人,和此時大方鎮定的模樣,這樣兩個鮮明的個性,真的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第327章 眼淚嘩一下全湧了出來


    張嬸自然也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的,趁著孩子們睡了,輕手輕腳把門打開一條縫,“小諾,”聲音裏透著不安。


    “沒事,張嬸,你隻管做好你的事,其他有我。”


    張嬸又退回屋裏,也許這個時候她把孩子照顧好了,就是做了最應該做的事。


    大雨滂沱,林諾靠在沙發裏,雙目盯著院子裏,院子是露天的,擋不了雨水,密集的雨珠子砸在地上,濺起無數小雨滴。


    她想著事,沒注意到梁束遠站在屋簷下,更沒注意這人一直盯著她。


    直到有人冒著雨跑進來。


    小石姍姍來遲,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屋簷下的梁束遠,“梁公安,你怎麽不進去?”


    梁束遠猛然回神,才發現他發呆了太久,不大自在的輕咳兩聲,道:“我在想事情。”


    小石就不理他了,沒帶傘,他直接兩隻手擋在頭頂,一路衝進屋裏,“林總,”


    “嗯,你來了,”林諾抓了旁邊的毛巾扔給小石,“先擦擦身上的雨水,”趁著小石擦雨水的時候,林諾言簡意賅說了說現在的情況,“黔省那邊出了點事,楊默和我婆婆趕了過去,現在我們的任務是守好家裏,我問你件事,”小石一臉嚴肅,“林總,你說。”


    “之前我問過你家裏的事,你說你妻子在家照顧你母親,不願意來城裏,那我能不能請你妻子來家裏照顧孩子?我婆婆一時半會回不來,張嬸一個人照顧不了三個孩子,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隨隨便便找個人來看孩子,她不敢冒這個險。


    “費用方麵我會付到位,另外,如果你母親身體不好,可以把她接來城裏,你妻子晚上可以回家照顧你母親,隻需要白天在我們家,至於住房方麵,我也可以安排。”


    “林總,我沒想占你和公司的便宜,房子我有,之前程先生對我很不錯,送了一套房子給我,就是我妻子她、”小石咬咬牙,“她是個鄉下人,沒念過幾年書,”


    “你看不起你妻子?”林諾問。


    小石慌忙搖頭,“沒,沒有,我從來沒有看不起她。”


    “那你就是怕我看不起她。”林諾反將一軍,“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人?”


    這下,小石急的一額頭都是汗,“不是,林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就是、就是、”


    林諾也沒有欺負人的意思,她是很真誠的邀請小石的妻子來城裏,“好了,看得出來你和你妻子感情很不錯。這樣,你幫我問問你妻子的想法,我不強迫,她願意來最好,不願意的話我再找其他人。”


    “好,我知道了。”小石馬上去打電話。


    他這一走,就把站在屋簷下的梁束遠給露了出來。


    林諾先前沒注意,還以為梁束遠已經離開了,驟然見到人,愣了好一下,“梁公安,你還有什麽事?”


    梁束遠驚覺他的任務已經完成,的確不應該還在這裏。


    “沒事了。”他說。


    “那慢走,不送。”


    林諾還要給娘家打電話,即便小石的妻子肯過來,路上的時間算上收拾的功夫怎麽也要好幾天,這幾天都靠張嬸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


    “媽,是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你有沒有辦法勻出幾天的假,來家裏幫我照顧一下寶寶。”


    “能的,怎麽不能,什麽時候開始?”電話裏,林母一口答應下來,什麽都沒問。


    “明天吧,明天行嗎?”林諾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事還要拖累父母。


    “行,我明天一早就過來。”


    掛了電話,林母毛衣也不織了,摘了眼鏡就去找林父,林父在臥室辦公。


    因為房間不夠他也沒有單獨的書房,就在臥室裏支了一張桌子,上麵都是他的書籍材料。


    “老林,老林,”林母挨著書桌站著,“別看你的書了,怕是小諾那邊出了什麽狀況。”


    聽到這話,林父手一抖,筆記也花了,“怎麽說?你可別亂猜些有的沒的。”


    雖說之前女兒是有一段時間不正常,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現如今的女兒還是很讓他放心的。至於楊默這個女婿,林父向來是很滿意的。


    “剛剛小諾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看幾天孩子,她們家有她婆婆在,又有張嬸,平日裏不都是她們看著孩子,這次讓我過去,看樣子是還要住在那,你說說看,小諾現在多懂事,既不要咱們的錢,平日裏有什麽事也很少麻煩我們,這一次突然打電話過來,多半是遇到事了。”


    林母顧自分析了一通,越分析心裏越不安,真真是坐也坐不住。


    “算了,跟你說有什麽用,也別等明天了,我這就去把東西收收,連夜過去。”


    也沒給林父發表觀點的機會,翻箱倒櫃開始收東西。


    林父一顆心也被吊的七上八下,“你看看你這急性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過去?要不打個電話喊林望回來。”


    “不用,”林母道:“這小子脾氣比我更急,讓他送我過去,本來沒事也能攪出事情來,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說話間,已經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東西,從牆後拿了把傘就頂著風雨出門了。


    風大雨大,天氣惡劣的不得了,這種時候哪有人願意出門。


    林母把行李挎在臂彎,雙手握住傘,雨太大,沒一會身上就被打濕了,車子卻瞧不見一輛,急的她火燒火燎。


    倒是沒一會,林父也打著傘跑了出來。


    “你說你,這麽大的雨,你出來做什麽?”雖然嘴裏嫌棄,林母其實也有些怕的,看見林父出來心裏頭一暖。


    林父實在:“我不也是擔心你,你說你接了電話就跑,這要是在路上出點什麽事,你讓小諾怎麽辦?”


    “呸呸呸,”林母啐道:“你能不能盼著我點好。”


    兩人在大風大雨裏足足等了有半個小時,好不容易等著一輛運營的出租車,把他們送到老宅子這邊。


    老宅子外間的門已經落了鎖,聽見拍門聲,林諾打著傘跑出去,深更半夜的,也不敢隨意開門。


    “是誰?”


    “小諾,是我和你爸,你給我們開門!”


    林諾趕緊把門打開,看見門外林父林母的一瞬,眼淚嘩一下全湧了出來。


    第328章 鋸腿


    “你說你們、你們要來給我打個電話,我開車去接你們,你們、都淋濕了,這是等了多久的車啊!”


    本來林諾就打算明天一早先去把林母接過來的,誰知道他們冒著大雨半夜跑來,看著爸媽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她眼淚就一下控製不住。


    “你這孩子,哭什麽呀,我和你爸不是好好的來了,沒等多久的車,真的,不騙你。”


    林母一邊說話,一邊給女兒擦眼淚,還順手捅了下林父,讓木訥的林父趕緊說說話寬女兒的心。


    “你媽說的對,沒等多久,沒等多久。”


    兩人的話顯然沒什麽說服力,褲腿濕到膝蓋,前胸後背的衣服都是濕的,頭發也濕了,哪裏像是沒在雨中等很久的樣子。


    林諾哭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你們先去換身幹衣服,鍋裏有薑湯,我去給你們端。”


    屋裏門窗關著,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暖和的。


    林父和林母都換上了幹淨的衣裳,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喝下去,胃裏暖融融的,熱氣行至四肢百骸,身上也跟著暖和起來。


    趁這個時候,林諾也把事情說了下,先前程文卿和楊大民去黔省找楊芬的事他們也是知道的,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兩人也怪擔心的,“那嚴重不嚴重?”


    林諾說:“具體情況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楊默和我婆婆已經趕過去,現在我能做就是看好家裏,等楊默那邊遞消息回來。”


    “嗯,”林母點頭,“夫妻一體,不分你我,楊默的事自然也是你的事,離的這麽遠,咱們的確也幫不上什麽忙,你也別太擔心,照顧寶寶的事,我能挪出假來,幫你照看幾天沒什麽問題。”


    “謝謝媽,謝謝爸!”


    先前林諾就還一直挺堅強的,直到看到爸媽過來。頓時卸下心房,整個人哭的跟什麽似的,這會想想也覺得怪害臊的,多大的人了,哭成什麽鬼樣子。


    林母讓女兒靠在自己肩上:“自家母女害什麽臊,就是因為親近,所以你才在我們麵前哭,別擔心,萬事有你媽和你爸在呢,不怕啊。”


    林父是個話少的,知道現在也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看著相擁的妻女,說道:“你媽說的對,有我們呢,我們還沒老。”


    “哇——”林諾好不容易憋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爸,媽,你們這麽說我又要哭了。”


    林諾是真的很久沒哭過了,這一次哭的兩隻眼睛通紅,第二天醒來又紅又腫,眼睛差點睜不開。


    ……


    第二日錫城的雨終於停了。


    而黔省這邊,則是個陰天,這邊的天氣似乎本來就陰天偏多,這幾日也不例外。


    飛機是上午降落在省城機場,楊默和許娟從機場出來,兩人在飛機上並沒休息好,看起來都有些憔悴。


    兩人出了閘,並沒立即離開機場。


    “怎麽了,楊默,我們還要等誰?”


    楊默一雙眸沉靜,“等軍區醫院的專家。”


    上飛機之前他和陸群確認過,軍區醫院兩名專家經過聶先生的協調從其餘省份過來,飛機抵達的時間和他先後差不到半個小時。所以楊默此刻就在等專家,然後一起趕往省人民醫院。


    按照許娟平時的敏銳程度,必定會詢問楊默從哪裏認識的專家。然而此時她一心記掛其他,分不出心思注意其他的細枝末節,因此並沒有追著問。


    隻是和楊默一樣在人群中尋找著,雖然不知道應該找什麽,但這樣好像有了寄托,讓等待的時間變得沒這樣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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