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沒想聽壁腳,可兩家就挨著,想聽不到也難。說實話,她覺得大過年的談這種事挺糟心的。


    眉頭微微皺起。


    “怎麽了?”


    楊默和楊大民說完話,端了一盆切好的橙子出來,正好看見林諾皺眉的動作。


    林諾拿了塊橙子吃,又讓根子也吃。


    她則眼神指指旁邊。


    楊默看見四個人站著,因為他們都沒說話,他一時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他們讓楊臣表哥娶一個啞巴當老婆,”根子小聲說,又問道:“為什麽楊臣表哥要娶一個啞巴?啞巴不會說話。”


    楊默一愣,眼神詢問林諾是不是真的。


    林諾點點頭,同樣小聲說,“我覺得奶腦子有問題。”


    楊臣這情況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娶個啞巴,不是她歧視殘疾人。而是這種先天性毛病的,有一定的遺傳概率會遺傳給下一代,再則,聾啞都是相伴的。


    因為耳朵聽不見,所以也不會說話,和聾啞人相處在生活中多有不便。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正常人的確不會考慮娶殘疾人。


    楊默也沒想到楊奶奶真能做出這種糊塗事,考慮片刻,想到他和楊臣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打算過去看看情況,腳下剛一動。


    林諾拉住他的手,“別去,讓楊臣自己拿主意,他如果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你幫了他這一次,還有下次,下下次,你難道還能一直幫他?楊奶奶和王彩鳳兩個都是拎不清的,越這樣,楊臣自己越要保持清醒。”


    第352章 別每次都說為我好


    四個大人站著。


    旁邊還有個楊玲在地上爬。


    手裏摸到不知道是泥巴還是草的東西,又或者沒準是雞屎,也往嘴裏塞。


    林諾看到了,雖說鄉下的孩子養的糙,但這也太糙了。


    “你們幾個人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分個眼神看看孩子?”


    吃了那些髒東西不說,人都快爬到門前路上,一會自行車摩托車經過,碾到了算誰的?


    她這邊一說話倒似打破了四人的定身咒,楊臣先回過神來,幾步走過去把楊玲抱起來,看她手裏抓的果然是雞屎,趕緊把她手裏的東西扒掉,又抱去院子裏打了水給她洗手漱口。


    “這事成不成,你們給句痛快話!”張媒婆卻是懶得再耗費時間了,這家不行就說給別家。


    當然,這個聾啞的姑娘很難說出去就是了,畢竟哪個正常的人家會娶聾啞人。


    她也是說來說去不成功所以才說給楊臣。


    “你先等等,這事還有的說。”楊奶奶拉住她,“除了這個啞姑娘,還有沒有別的?”


    “有,怎麽沒有,那不是你們家就這條件,好的人家也看不上你家,還有個19歲的,腦子不大正常,你們要不要?”


    聽到這個。


    便是楊奶奶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時,楊臣也把女兒收拾幹淨放在屋裏,大步走出來,“什麽都不用說,你可以走了,以後都不用來,我的事我自己說了算,用不著別人操心。”


    “好,這可是你說的,”張媒婆跳起來指著楊臣,“我可告訴你,這方圓多少裏地的媒婆就沒我不認識的,你今兒把我轟走,看以後哪個媒婆敢給你說媒,你就等著當個老光棍吧!”


    “別啊,張媒婆,”一聽這話楊奶奶慌了,“話不能這樣說,我家楊臣的事還要多拜托你,這個不成還能找下一個。”


    “你給我起開,”張媒婆一把打掉楊奶奶的胳膊,“皇帝選妃子呢,這個不行還下一個,你們家有這個條件嘛,我給人說了這麽多年媒,也是頭一次遇到你們這種人,算我倒黴,啊呸!”


    淬了口唾液,騎上她的自行車走了。


    “你等等,等等,”楊奶奶還去追。


    “奶!”


    楊臣用力閉了閉眼,“我謝謝你替我的事操心,你這把年紀了,不該你操心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如果當初不是聽了楊奶奶的話,他那時候應該就不會再接受宋嬌。


    自然,他也承認有自己的原因,那時候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地雞毛,又看見林諾和楊默感情好。


    他心灰意冷,也是賭氣似的。


    所以弄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楊奶奶愣住,隨即摁著心口,“楊臣啊,我也是擔心你,你說你現在這樣……”


    “我怎樣了?我是缺胳膊還是斷腿了?我是開過腦袋,但醫生也說我痊愈了,不會對生活有很大影響,我也在努力掙錢,攢錢蓋房子,孝順父母養女兒,我今年才二十四,不是四十四,我就算一輩子不娶也行,怎麽就非要娶一個殘疾人?”


    楊臣一聲聲自嘲的冷笑著。


    他也不歧視殘疾人,平時遇見能幫就幫一把,但娶回家過日子。


    哪個正常人會娶不能說話的人?


    楊奶奶被說的無地自容,還在辯解,“可是我看過哩,那姑娘……長的還不賴,又能幹活。”


    “所以呢?她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麽好,為啥沒人娶她?”


    楊奶奶一下被問住。


    楊臣深吸口氣,“奶,以後我的事你別管了。”


    “我,”


    “你真別管了,別每次都說為了我好,替我考慮,我多謝你了,真的。”


    ……


    楊臣進屋裏去了。


    林諾和楊默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平時倒是看不出,一旦關鍵大事,這楊奶奶可真是個糊塗的。


    “楊默,小諾,準備吃飯了。”


    屋裏,許娟和楊芬做好了一桌子菜,楊大民也從屋裏出來,“你們去吃飯,我來看著孩子。”


    “爸,一起吃吧,把他們三挪到屋裏去就行,團圓飯當然要一塊吃。”林諾說著,彎腰抱起老大。


    楊大民就把老三抱了起來,楊默則抱了老二,又對根子說:“根子,你去隔壁把楊臣喊來。”


    本來就是他們家人自己吃團圓飯,不和楊家一塊吃,楊家的團年飯在明天。


    所以也沒必要喊其他人過來,至於楊臣,楊默覺得隔壁那環境他多半也待不下去,所以叫過來一起吃得了。


    根子聽了楊默的話跑去隔壁,很快就把楊臣喊了出來。


    “堂哥,堂嫂。”


    楊臣情緒不高,發生那樣的事,情緒能高才怪,他不歧視聾啞人,平時幫個忙也沒事,但娶回來當老婆……


    真的太滑稽了!


    “先吃飯。”


    楊默也不提那些事,把人喊進屋裏。


    一桌子豐盛的菜。


    因為是高興的日子,也備了酒,酒可是好酒,還是上回周筠感謝楊芬送的茅台。


    楊大民朝南正座,一邊是楊芬根子和楊臣,另一邊就是楊默林諾和許娟。


    三個寶的墊子也拿到了堂屋,三人在墊子上躺著。


    楊臣想到什麽,又回家去了一趟,再過來時手裏捏著四個紅包。


    三個給三寶,還有一個遞給根子。


    “我不要。”根子不肯拿:“我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要。”


    “拿著吧。”楊臣看著小姑,“當年你是為了我……現在我沒什麽大本事,也隻能給這些,根子你要聽媽媽的話,好好念書,向你楊默表哥學習,別像我這樣。”


    “楊臣。”


    楊芬回來這麽久,對於大哥和二哥家裏發生的事也都了解了。


    王彩鳳那樣的性格她不能去多嘴,容易鬧起來,隻看著楊臣……也覺得這孩子挺不容易。


    “沒事,小姑,我看得開,別為了我的事影響大家的心情,吃飯吧。”


    “對,先吃飯。”楊大民也這樣說。


    大家紛紛入座。


    一桌子的人,楊大民心情也是極好的,“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還能有這樣圓滿的一天,小芬好好的回家了,根子也是個懂事的小娃,楊默和小諾生了三胞胎,這一年啊,我很滿足,希望來年咱們大家都好好的。”


    “阿芬能適應這邊的生活,好好掙錢撫養根子,根子明年就好好上學,考個好成績,楊默和小諾不用說,你們兩個聰明又能幹,感情也好,爸希望你們順順利利,三個乖寶健健康康聰明又伶俐,楊臣,你也要努力,你還年輕,好好幹,日子能好起來。”


    最後。


    楊大民才看著許娟,“阿娟,你和程先生也好好的,他是個很好的人。”


    許娟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著。


    楊大民目光又轉了一圈,笑道,“當然,我也會好好過日子,明年,下一年,下下年,咱們家人還在一塊吃團圓飯。”


    第353章 死也不能閉眼


    不去說那些掃興的事,團圓飯吃的很高興。


    飯後一家人坐在一塊。


    林諾讓楊默把帶的禮物拿出來,給楊大民和楊芬還有根子買的衣服和鞋子,還有暖和的羊毛衫。


    “真軟乎。”楊芬摸著柔軟的料子。


    一旁,根子也套上羊毛衫試試,小手摸著,眼睛亮亮的,他從來沒穿過料子這麽軟乎的毛衣。


    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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