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接過,吹了吹冒著熱氣的烤魚,咬了一小口。


    隨即道:“好吃。”


    季清鳶眼睛一亮:“真的嗎?”


    岑川點點頭。


    季清鳶這才放心,也跟著嚐了起來。


    味道確實不錯,雖然魚皮有點焦,但外焦裏嫩,也著實美味。


    兩人坐在滅了的火堆前,一起吃烤魚,嘴邊都黑乎乎的,一邊吃一邊天南海北地聊。


    岑川問她道:“你是從哪裏來的?”


    季清鳶咽下一口魚肉:“從人族地界來的。”


    “我們之前怎麽認識的?”


    季清鳶瞎扯:“一次意外認識的,等你想起來你就知道了。”


    岑川默默思考。


    可是他好像想不起來。


    季清鳶又問他:“你一般什麽時候來這?”


    她擦了擦嘴,語氣頗有些可憐巴巴的:“我是人族修士,不能被別人發現,隻能藏在這,你不會不理我的吧?”


    岑川頭上毛茸茸的耳朵還沒收回去,不知是忘了還是如何。


    他動了動耳朵,道:“不會的。我一定每天都來。”


    雖然他原本並不是每日都要來這裏修習。


    但他現在想每日都來。


    因為這裏,有他的朋友。


    這是少年岑川的第一個寶藏。


    季清鳶自然相信他,臉上笑容更盛。


    二人吃完魚,捂著圓滾滾的肚子又聊了一會兒,直到結界波動,林外傳來玄晟的喊聲:“殿下,該去百妖墟裏修習了。”


    岑川眉頭微蹙。


    季清鳶見他不悅,連忙安慰他道:“沒事,我就在這林子裏等你,你明日再來見我吧。”


    岑川抿唇:“……那你要等我。”


    季清鳶點點頭。


    岑川又繼續道:“不準走。”


    季清鳶連連點頭:“一定不走。”


    少年郎的臉色才慢慢好看起來。


    季清鳶趁機詢問:“你也要走了,能不能給我摸摸你的耳朵?”


    岑川一愣,臉上一熱。


    季清鳶見他呆愣不語,又加了一句:“尾巴也可以,我不挑的。”


    說著,她視線下移,看向他身後那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岑川臉頓時紅了:“不行!”


    他立馬收了耳朵和尾巴,臉卻還是紅的。


    季清鳶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好吧。”


    岑川見她歎氣,又道:“你想要什麽,我明日給你帶。”


    季清鳶想了想:“帶點吃食吧,你明日記得來就好。”


    岑川點頭。


    林外傳來玄晟的催促聲。


    岑川看著她,小聲道:“那我去了。”


    季清鳶對著他笑:“去吧去吧。”


    岑川轉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季清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在林中走了走。


    夜幕降臨時,她尋了棵樹,躺在樹上,她數了數星星,內心有些迷惘。


    她有些惆悵地問係統:“統,我要在這裏待多久?”


    係統簡單幹脆:“不知道。”


    季清鳶:“……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她總不可能在這裏呆到十年後。


    這樣就與十年後的她重合了時間線,算是時空錯亂的事故了。


    係統安慰她道:“宿主,肯定能回去的,宿主放心。”


    季清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係統,我既然來了十年前,那我能改變岑川的命運嗎?”


    玄水蛇族被屠戮,岑川被迫逃亡。


    她很開心見到了十年前還是妖王繼承人的他。


    更加稚嫩,卻也更加意氣風發,少年朝氣。


    係統沒說話,安靜了半晌,卻正經了不少:“宿主,這是他們的命運。劇情的主線,是不可能隨意更改的。”


    更何況這是既定的事實。


    十年後,玄水蛇族就是已經被屠戮過了。


    季清鳶沒再說話,閉上了雙目,進了水漣漪修煉。


    第二日午時,岑川依言,帶著點吃食來了找她。


    後來的每日,岑川都來找她。


    二人一同將這林子玩了個遍,去樹上偷偷摸鳥蛋,又偷偷放回去,結果被發現,被憤怒的鳥追著啄。


    或者在小溪裏麵摸魚玩水,在粗壯的古樹上用樹藤搭秋千,或者什麽也不幹,躺在一處花叢裏隨意地閑聊。


    季清鳶也偶爾有幾次忽悠著他,摸到了他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毛茸茸軟乎乎的,手感分外好。


    隻不過岑川被她一摸,臉就紅得快滴出血來,身子緊繃,呼吸都有些紊亂起來。


    後來岑川聰明了很多,她也很難再摸到。


    季清鳶為此歎了不少氣。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直到有一天,季清鳶在林子裏待了一天,岑川卻沒有來找她。


    季清鳶揪著自己做的花環,心中有些不安。


    直到夜幕已深,月輪高掛,才有人經過結界,走進了這林中,停在她棲身的樹下輕輕喊她:“阿姐。”


    少年喊她已經熟稔了很多。


    隻不過今夜,他語氣有些低沉,好似藏了些比夜色還要黑還要沉的情緒。


    季清鳶意識到不對勁,跳下樹來,落在他跟前,細細看他的神情問道:“你怎麽了,小川?”


    岑川沉默半晌,複又低聲道:“王上受了重傷。”


    王上,也就是老妖王。


    季清鳶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強烈的不安裹挾住心髒。


    十年前,老妖王重傷,白頭獅鷲一族趁機奪權,屠戮玄水蛇族,妖王繼承人岑川被迫逃亡,一路被追殺狼狽逃竄,成了喪家之犬。


    夜色下,季清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幾乎能猜到他的表情。


    她心裏也滿是忐忑和說不出來的堵。


    她之前和岑川說過,注意好老妖王,讓老妖王不要隨意離開王城,注意修煉,不要強行閉關突破。


    種種原因她都想了一遍,命運卻仍未改變。


    季清鳶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攥住裙角。


    按時間線算,玄水蛇族被屠戮,就在這幾天了。


    妖族內部本就算不上多麽團結一心,岑川作為一個撿來的繼承人,暗地裏沒少被非議過。


    如今坐鎮著的老妖王也已然重傷,岑川和部分信服他的玄水蛇族,根本抵擋不住白頭獅鷲一族。


    季清鳶深吸一口氣,道:“小川,你快些離開王城,最好是帶著玄晟和那些信服你的族人離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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