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鳥妖極為難纏,但諦閑剛剛一路走來卻未曾見到過循著氣味來追捕獵物的血瞳鳥妖,足以證明季清鳶是殺了那隻千年鳥妖才得以逃脫的。


    聞言,季清鳶恍然大悟,不由得鬆了口氣,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忽地就沒了:“原來如此。”


    既然這樣,她就不用再逃命了。


    季清鳶舒了口氣,摸了摸月凝,正打算繼續趕路,諦閑卻仿佛看出了她想做什麽,開口道:“緣主的傷才包紮好,最好先休息一晚。”


    季清鳶瞅了一眼手臂上的傷,道:“一點小傷,不打緊。”


    劍修沒別的,就是扛造。


    況且這不是內傷,再重的外傷,隻要她進水漣漪裏多泡一會兒,也會好得很快。


    她有些隨意,卻見諦閑正半垂著眸子看她。


    諦閑比她高了一個頭,如今天色又暗,雖有金光浮動,但他臉上多少比平常要暗些,多了些見不著的陰影。墨色的眸子如同黑曜石,半垂著看她,如同悶熱的夏夜裏流淌著的一條泛著涼的河,平靜無聲卻叫人不可忽略。


    他雖不說話,季清鳶卻不知為何從他的沉默裏看出了不讚同的意思。


    季清鳶抹了抹鼻子,道:“小師傅可知曉那寶殿在哪?”


    諦閑移開目光,下意識地撥了撥手上撚著的一圈烏木佛珠:“典籍記載,在曇華山最中央。”


    “……最中央。”季清鳶默默念叨著這幾個字,背過身走了幾步,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念念有詞,反複咀嚼其中之義。


    諦閑看著她念念有詞,在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時,他手上無意識撥著佛珠的手卻忽地一頓:“緣主。”


    “你背上也有傷。”


    原先諦閑未看見,隻看見她手臂上那幾道鳥妖留下的抓痕,血肉翻飛。


    在她背對著他,不經意抬頭卻看見了她背上幾道鳥妖爪子所留下的抓痕,劃破了衣裳,露出裏麵的血肉和早已凝結顏色變得暗沉的血痂。


    季清鳶下意識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沒受傷的手往背上摸去。


    手伸得太長,背部肌肉扯得用力,背上原本凝結的血痂又被這翻動作撤得裂開,季清鳶這才痛得“嘶”了一聲。


    她握劍下墜的時候,好像確實被鳥妖抓了背部。


    季清鳶這才想起這麽回事,諦閑看著她的動作,出聲道:“緣主,今夜先休息吧。”


    出了七彩藤能觸及的地方,沒必要太著急趕路。


    況且背上的傷口再不處理,血腥氣恐怕會引來林中的妖獸。


    季清鳶點了點頭,二人往裏走,找到一處隱秘的山洞,季清鳶確認裏麵沒有妖獸久居的痕跡,才放心進了洞裏,慢慢坐在了地上。


    沒過多時,諦閑抱著一堆幹柴走了進來,月白僧袍上沾了些塵灰,他卻依舊自若,未見異色。


    他將幹柴放在地上,點燃了幹柴。


    季清鳶坐在角落看著他。


    諦閑如今外罩金鍾罩防瘴氣,滿身金光,像一個行走的橙黃色電燈泡。


    季清鳶正如此想著,冷不丁地,諦閑忽地開口叫她:“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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