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宋聽瀾……


    這三個字落在季清鳶耳裏,叫她有些慌了神。


    宋聽瀾怎麽進了曇華山?又為何進了這花海?


    旁邊的駱無忌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季姑娘,你很擔心他嗎?”


    季清鳶回過神來,繼續追問駱無忌:“他與你走散時可有受傷?你最後見到他時是什麽情況?”


    駱無忌回憶道:“我們遇到了樹妖,我受了傷,血腥味引著樹妖瘋狂追我,宋道友為了救我引著樹妖往另一個方向走了,我追過來時,隻看見他與這樹妖一同消失在這花海裏。”


    “我受了傷,難以抵抗瘴氣,不便行動,便留在此處,想著能否再等到他出來接應一二。”


    冰藍色的花多嬌豔欲滴,連成一片如同盛開的汪洋,美麗而危險。


    顏色鮮豔又聚集成片,在這處處危險的曇華山中,估計不是棲息著大妖就是有毒。


    季清鳶二話不說,就要往裏去,駱無忌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幾乎同一瞬,諦閑的聲音也同時響起:“緣主且慢。”


    駱無忌與諦閑不由得向對方看去,二人目光對上,駱無忌雙手合十作禮道:“古虛大師。”


    季清鳶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二人,諦閑朝著他微微頷首,算作回應,轉頭看見她不解的神色,道:“古虛是貧僧的法號。”


    人家叫諦閑大師,她一口一個小師傅,季清鳶思及此處,正有些汗顏,諦閑卻麵上神色一貫如常道:“緣主喚我法名也好,遵從本心便好。”


    季清鳶摸了摸鼻子,最後看向駱無忌:“你剛剛為何攔住我?”


    駱無忌反應過來,咳嗽幾聲,道:“咳咳咳……我是想提醒季姑娘,這花海好像有毒,季姑娘切莫隨意進去。”


    “多謝提醒。”


    她扭頭看向諦閑:“小師傅,我想進去尋我師兄,你先去找你想找的東西吧,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多謝你的搭救之恩。將來小師傅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以作報答。”


    諦閑道:“緣主莫急,貧僧要尋之物,也要經過這個地方。”


    旁邊的駱無忌大概聽懂了一點他們的對話,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季清鳶道:“季姑娘,裏麵實在危險,反正古虛大師也要進去,不若讓古虛大師替你尋你師兄,你留在這稍作休養?”


    “危險?”季清鳶眉頭微蹙,“多謝道友的好心,不過自保之力我還是有的,不勞道友費心。”


    她自己已經是元嬰,作戰經驗也算是豐厚,有係統外掛,就算真遇到生命危險,她想死北冥離也不會讓她死。


    駱無忌的話被她駁了回來,但也沒有再說什麽,最後隻道:“那二位小心。”


    諦閑與季清鳶二人剛轉身要進去,駱無忌卻忽地又開口:“等等!”


    他麵色看上去有些難堪,低著頭道:“古虛大師,我丹田內靈力所剩不多,難以抵抗這瘴氣出曇華山,不知……”


    諦閑明確了他的意思,抬手一點,一道淡淡的金光飛向駱無忌,將他裹了起來。


    諦閑聲音依舊溫和:“佛光境可保施主半日平安。”


    駱無忌頓時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多謝古虛大師!”


    諦閑回頭,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裏走。


    大抵是被諦閑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性格所感染,季清鳶鎮定了許多,二人同時踏進這花海裏,瞬間如置身汪洋,鼻子裏是花蜜般的甜香,入目皆是藍。


    剛踏進來,諦閑便神色一頓,季清鳶卻沒什麽感覺。


    直到她側頭,才發現諦閑周圍的金鍾罩正在被這霧氣所消解,諦閑正雙手合十,合十的手掌間靈力湧出,隱隱可見密密麻麻的佛文篆刻於上。


    這花香這麽毒?


    為何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似乎想到什麽,季清鳶往他走了兩步,二人的白袍貼上,諦閑麵色微微一變,正要說什麽時,季清鳶卻道:“現在怎麽樣了?”


    諦閑欲要後撤的動作止住,因為他也不可置信地發現了,剛剛他不斷用佛力努力維持金鍾罩去抵抗這花海裏的毒氣,在季清鳶輕輕地靠近下全都消弭於無蹤,仿佛被什麽東西一絲不剩地擋在他們之外。


    難得從他古井無波的眼裏看出這麽大的情緒波動,季清鳶解釋道:“應該是因為我進來的時候銀角靈鹿給了我一顆珠子,所以這裏的瘴氣和毒氣都對我不起作用。”


    她敢告訴諦閑這顆寶珠的存在,一是諦閑玲瓏佛心,不會起覬覦之心,二是珠子昨夜便被她放進水漣漪,水漣漪隻有她能進去,旁人想拿無論如何也拿不走。


    而珠子隻在以她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起作用,諦閑向來會與她保持距離,連衣袍都不曾沾上她的衣袍半分,明明近在身側卻遠如天上月。


    想庇護他,隻能縮短距離。


    諦閑喃喃道:“……原來緣主不是以靈力抗瘴氣。”


    季清鳶點了點頭,道:“失禮了,小師傅。”


    觸不到卻仿佛能感受到的溫度、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女兒香都如此陌生,刺激著他身上每一處,讓他心裏某一處深藏著的不安被驚醒不斷蔓延。


    諦閑微微垂眸,耳根剛泛起的紅在他默念的清心咒中一點點消褪。


    季清鳶不見他說話,以為他吸入了花毒,小心翼翼觀察他半晌,正要說話時,諦閑卻忽然抬眼,道:“緣主心善,沒有失禮之談。”


    她未逾矩,隻是湊近了一點,隻衣袍相觸,未曾皮肉相貼。


    她隻是因為毒氣,隻是為了救他。


    是他太過不安,才生心亂。


    靈台在清心咒的作用中又一點點恢複清明,諦閑麵色如常,直視前方道:“緣主,寶殿或許就在前方。”


    有毒的花海,毒性如此之強,後方藏著的,一定是重要的東西。


    季清鳶道:“小師傅怎麽知曉?”


    諦閑道:“藍花海似汪洋,大妖曾居於汪洋,寶殿隨山離海,思故居必定做相似之物以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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