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鬧騰,動靜著實不小,就連在洞府深處閉關的瞿嘯憲也被驚醒。


    還以為閆濯山賊子打上門,準備大幹一場,結果隻是誤會一場。


    打歸打,鬧歸鬧,發泄過後冷靜下來,該細談的還得繼續。


    李遷年饞茹葳的家資,茹薇同樣需要前者的實力作為後盾,開辟西南貿易渠道,而且十分看好他的未來。


    有實力,有野心,有膽魄,還不要臉,這樣的人一旦起勢,便是一發不可阻擋。


    利益作為紐帶基礎,縱然關係親密,卻還不至於賭上全部身家,一旦發生變故,抽身離開沒有絲毫壓力。


    這一點,雙方心照不宣。


    不過經此一事,二人之間的關係,也產生了些微妙變化。


    褪去神秘矜持外衣,彼此之間不似以往那麽和諧客氣,反倒相當市儈露骨。


    包括男女之間那點事情,主動權盡失,不堪回首。


    “我有個項目,能賺,打錢。”


    “好。”


    “今日無事,風和日麗,來一發?”


    “滾。”


    “好嘞。”


    “今天我還有事,時間倉促,未免不能盡興,明天一整天都會閑下來,到時再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嘶……忽然想起來,明天瞿兄找我有事,恐怕是回不來了,茹掌櫃且好好休息吧。”


    “嗬嗬。”


    “某人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瞿嘯憲,“……”


    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


    平靜的時光很快過去,月垓宮清理錮凶塔的行動早已完成,各方人手逐漸散去。


    李遷年帶著好大一筆錢財物資,辭別茹葳,與瞿嘯憲同行,稍稍改變裝束,趕往與薑酈約定的地點。


    幾番輾轉之下,來到一片異常荒涼的山穀。


    山穀外圍,薑酈的記名弟子洛裳將瞿嘯憲攔下,隻讓李遷年一人深入。


    李遷年也未作他想,飛身進入山穀,沒過多久,便在一處斷崖位置見到那個熟悉身影。


    除此之外,薑酈身前,還立著一位素白宮裝,氣質華貴高深的婦人,一支再普通不過的木簪將秀發束起。


    雖未作什麽遮掩,卻叫人怎麽也看不清她的麵容。


    更加令人驚悚的是,以李遷年如今的修為,竟絲毫感受不到此人存在的氣息,更專注費神,隻覺身陷泥潭,高不可攀。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尊萬象境大能。


    而且若論壓迫氣息,恐怕還要在常灃老祖之上,加之身旁恭敬侍奉的薑酈,此人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李遷年連忙上前,恭敬一拜。


    “晚輩李遷年,拜見大長老。”


    深邃而霸道的目光落在身上,隻覺頭皮發麻,仿佛被混沌凶獸盯上一般,渾身都不自在,甚至生出一股想逃的衝動。


    好在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太久,算是讓他鬆了口氣。


    “骨齡不大,靈力渾厚,氣血充盈,底子還算不錯,應是身負數種高深傳承。”


    萱軼神念一掃而過,忽而眉頭微蹙,“然而本源不純,難以隨心控製,短時間內或許不會有什麽問題。”


    “一旦到了決定命運的關頭,這將會是致命的。”


    李遷年聞言,不由心中大震,當即也顧不得其他,身子弓得更低,語氣愈發誠懇。


    “還請前輩垂簾,不吝指點一二。”


    “倒也不必如此客氣。”


    萱軼微微搖頭,“你與酈兒若能走到最後,便也算是一家人了。”


    “隻是本源不純,遠不止靈力氣血紊亂這麽簡單,而是事關自身性命雙修,被外物意誌影響侵蝕。”


    “修為到了你這個地步,已不是旁人能夠隨意扭轉,推倒重來並不現實,我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留下一句告誡。”


    “晚輩洗耳恭聽。”


    “我等修士,最重性命雙修,然而在不同階段,二者也有輕重緩急之分。”


    萱軼斟酌道,“須知修行一道,乃是與天爭命,能夠完全掌握吃透的力量,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除此之外,即便最熟悉的依仗,都無關緊要。”


    李遷年聞言,沉思良久,試探著開口詢問。


    “您的意思,是早日領悟屬於自己的神通規則,令神魂蛻變,突破萬象之境,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哈哈哈,你可真敢說啊。”


    萱軼笑著搖了搖頭,“道可道,非常道,單憑蒼白無力的言語表述,則能令井底之蛙明白天地宇宙浩瀚。”


    “多說無益,等什麽時候,你覺得自身沒什麽東西不可舍棄,再來問我這個問題也不遲。”


    說罷,百無聊賴擺擺手。


    “此番也是聽酈兒說起你的事情,便想過來見上一麵,現在人見到了,本座便先走一步,酈兒會安排後麵的事情。”


    “這……”


    李遷年還想追問些什麽,抬頭看去,哪還有對方的身影。


    卻見薑酈笑盈盈靠近。


    “許久不見,李兄別來無恙。”


    李遷年強壓心中震蕩,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薑姑娘如此急著叫我過來,可是傳送陣的事情安排好了?”


    “那是自然,師尊親自開口,不管門中高層有什麽顧慮,都得先放到一邊。”


    “隻是那傳送陣畢竟數百年未曾使用,現在開啟,還需讓門中陣法師細細查驗一番。”


    “薑姑娘費心了。”


    “不必如此客氣,雖然並未公開關係,但你我已算是道侶,叫我薑酈就好。”


    薑酈上前,攬住他的手臂,“距離傳送陣正式開啟,還有一段時日。”


    “你如今也已在月垓宮掛名,成了名副其實的長老,當然為免麻煩,用的是庸顯這個名字,我帶你到處看看,也算順理成章。”


    “咳咳。”


    佳人主動伸手,礙於近些日子養成的習慣,下意識便要順手攬住對方腰肢。


    忽而想到此女非彼女,不能如此輕浮,頓時一個激靈,止住手上動作,作勢咳嗽以掩飾尷尬。


    後者似乎沒有察覺,也未有所排斥,甚至隱隱帶著些許殷切,


    二人攜手暢遊一路,舉止親密,並未避諱旁人。


    發乎情止乎禮,還有些矜持羞澀,讓李遷年頗為恍惚,仿佛回到年輕時的青春懵懂。


    他們倒是歡快,隻可憐了瞿嘯憲,被攔在山穀之外整整三天,近乎被人遺忘。


    直到傳送陣準備就緒,正待開啟之時,才終於接到李遷年的傳訊,一臉幽怨趕往與他們會合。


    見到李遷年與薑酈親密的模樣,又是一陣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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