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雪隻得作罷,待外頭的下人送進一碟酸棗糕後,略用了幾口後,便麵露倦色。


    傅雲飲親自去廂房內將傅蘇瑤哄睡了後,便欲回瑩雪的屋子在炕上將就一夜。


    如今瑩雪的肚子月份大了,自己睡相又不老實,生怕會傷及她肚子裏的孩子,故不敢和她同床共枕,隻能睡在炕上。


    東昉卻在這個時候攔住了他的去路,隻說道:“爺,大奶奶身子不適,派人來請您過去瞧瞧。”


    傅雲飲蹙起劍眉,說道:“身子不適便去請大夫,我又不會看病。”


    東昉麵色淒苦,隻道:“大奶奶已派人來請了好幾次,如今人正在二門外候著呢。”


    想起自己被強逼著宿在劉婉晴房裏的事兒,傅雲飲的心中便浮現了幾分屈辱之色,父親以瑩雪的性命要挾自己,迫使自己與劉婉晴生下嫡子來。


    可自己根本觸碰不了除了瑩雪以外的女人,劉婉晴的屋子裏也不知熏了什麽香,每一回自己待了片刻後,便會覺得頭重腳輕。


    再醒來的時候,傅雲飲便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身邊躺著的是不著寸縷的劉婉晴。


    他恍惚不已,自己莫非真與劉婉晴圓房了?可讓他回憶一番,腦海中便也隻能閃過一些香豔的畫麵。


    他並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和劉婉晴圓房,可看劉婉晴含羞帶怯的模樣以及元帕上的血跡,傅雲飲便也隻能信以為真。


    圓房就圓房了吧,隻盼著劉婉晴能早日懷上孩子,自己便不必再被強壓著來端方院了。


    所以傅雲飲得知劉婉晴有孕後,心中也喜悅不已,他再不必被強逼著去端方院了。


    況且今日瑩雪身子不適,他是斷不可能拋下瑩雪改去端方院的。


    傅雲飲便沉著臉色說道:“你讓太醫給大奶奶好生診治一番,缺什麽藥材便去我私庫裏拿便是了。”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進了珍寶閣的正屋內。


    東昉知曉傅雲飲的脾性,便也不敢深勸,隻得出了二門打發走了劉婉晴派來的婆子。


    那幾個婆子麵上雖有不忿之色,到底也不敢多說些什麽,隻垂頭喪氣地回了端方院,向劉婉晴稟告了此事。


    彼時,劉婉晴正靠在炕上假寐,聽得此話後也隻是輕聲一笑:“既如此,便去他私庫裏拿些千年人參、天山雪蓮吧。”


    馬嬤嬤卻為她不平:“世子爺當您是那起子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子嗎?拿著些東西來打發您。”


    世子爺從前整日宿在珍寶閣就算了,如今大奶奶懷了身孕,名義上這孩子總是他的第一個嫡子,如何連表麵工夫都不做一做?


    劉婉晴愈發不在意,反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傅雲飲的,她不過是要靠著這孩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罷了。


    最好再時不時地給傅雲飲和瑩雪添點堵。


    “世子爺既願意給,我便拿著,省得便宜了瑩雪。”劉婉晴說罷,便又吃起了糕點。


    她這一胎懷像極好,胃口也不錯,太醫也說極有可能是男胎。


    一舉得男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不枉她花了那麽多心思借了傅雲蕭的種,又以兩姓姻親為由說服了公爹,讓公爹逼迫傅雲飲來自己的房中留宿。


    她早就懷上了身孕,自然和傅雲飲什麽都沒做。


    因為有喜的日子與圓房的日子對不上,所以劉婉晴早設想過要早產一事,最好還是“被迫”早產。


    這樣既能讓孩子安穩降生且不讓人懷疑,又能挫一挫瑩雪的銳氣。


    “好了,出去吧,我想歇一歇。”劉婉晴對馬嬤嬤說道。


    馬嬤嬤這才轉身欲離去,隻是剛走到簾帳處,便想起了一件頂頂要緊的事兒,隻聽她立時回身與劉婉晴說道:“大奶奶,二少爺又派人遞了信來……這……”


    劉婉晴麵色一沉,立時板著臉說道:“我是長嫂,他是二弟,沒事總與我寫信做什麽?沒的汙了我的名聲,將信燒了吧。”


    馬嬤嬤見她神情如此冷漠,一時心裏也有些感慨,可卻也不敢多說什麽些什麽,便應道:“是,老奴知曉了。”


    馬嬤嬤走後,劉婉晴愈發煩悶,心中不解這傅雲蕭為何要像狗皮膏藥般黏著自己不放?


    難道嫂子和小叔子之間除了一時的快感外,還能有什麽真感情不成?他非得隔三差五的與自己遞信,質問自己為何不與他回信。


    除了心頭浮起的絲絲縷縷的煩悶外,劉婉晴還覺出一陣虛榮的快意之感。


    京裏人都說自己長相一般,可自己卻偏偏能將夫君的弟弟迷得這般七葷八素,這也是她的本事罷了。


    *


    另一頭的傅雲蕭的確是萬分不解,他與劉婉晴私底下的關係已持續了兩三年,便是養條狗也該有些感情在。


    可她呢?說斷了就再不與自己聯係了。


    倒是自己每日每夜地念著她,夜裏雖與黃瑛鸝顛鸞倒鳳,心裏想的卻是那個有孕在身的長嫂。


    她那樣不知饜足的性子,大哥這般冷心冷欲的人當真能滿足她嗎?


    如今她還懷上了大哥的孩子,竟是做起了賢妻良母,不願再與自己苟且。


    往日的恩愛仿佛過眼雲煙一般不值一提。


    可他傅雲蕭卻絕不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既是招惹了自己,便沒有這般容易收手。


    傅雲蕭足足等了一夜,卻未曾收到劉婉晴的回信,思來想去後,他便也發了狠,於這夜午時,避人耳目後偷偷去了端方院裏。


    今日是冬至守夜,傅雲蕭瞧瞧走在廊下,趁冬至還未回神之時,便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嘴,並道:“不許出聲,我與你家奶奶有話要說。”


    冬至自然不敢叫出聲來,她深知劉婉晴與傅雲蕭之間的私情,便也隻得將傅雲蕭放進了正屋裏,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替她二人放風。


    劉婉晴已躺在床上熟睡了過去,因她如今月份大了,身子時不時地便有些燥熱之感,故隻披了件薄紗便沉沉睡去。


    傅雲蕭走到她的床榻邊,瞧見薄紗下若隱若現的春光後,便笑著說道:“嫂嫂好睡,倒惹的弟弟我夜不能寐。”


    劉婉晴在睡夢中被這等陰惻惻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忽而撐起手臂,便發現自己的床帳外正站著個男人。


    再定晴一瞧,卻是不懷好意的傅雲蕭,此刻他那雙星眸裏滿是陰鷙之意,看向自己的神色裏也滿是怨恨之色。


    第78章 偷聽   “傅雲蕭與劉婉晴……有私情嗎?……


    劉婉晴知曉傅雲蕭心裏有怨氣, 便將心內的不虞壓下,討好似地笑道:“二弟這是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二弟?”傅雲蕭冷哼一聲,自嘲般笑道:“從前咱們耳鬢廝磨時, 你可不是這樣喚我的。”


    劉婉晴見他不依不饒,便索性撩開了自己的薄被,將自己若隱若現的孕肚顯露給他看:“長嫂有孕在身,二弟莫非還打著與長嫂再續前緣的主意?”


    傅雲蕭麵有慍怒之色,他的確是想好好質問一番劉婉晴,問她為什麽這麽薄情寡義, 不說一聲緣由便拋棄了自己。


    他心內雖煎熬不已, 卻也知自己與劉婉晴之間的私情本就無章法可言, 因一時尋求刺激而發生,也能因她懷了哥哥的孩子而結束。


    自己這般動怒的樣子,的確是失了分寸。


    傅雲蕭便攥緊了拳頭, 指著劉婉晴說道:“我可不是嫂嫂在外頭隨意尋的姘頭, 要用就用,不用就扔了,你總要給我個說法才是。”


    劉婉晴聽後卻不以為然地反問道:“你想要什麽說法?”


    說這話時, 她望向傅雲蕭的眸子裏滿是嘲笑之意, 仿佛窺見了他心內壓抑著的那點隱秘心思。


    借著月光, 傅雲蕭也剛好能瞧見劉婉晴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 以及她含笑時眼眸裏遮掩不住的嘲弄之意。


    似乎是在嘲弄自己的這一番質問。


    傅雲蕭又惱又怒, 瞪著劉婉晴道:“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麽?你閑時消遣的玩物嗎?”


    劉婉晴卻不置可否:“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麽?”見傅雲蕭麵色陡然變冷, 她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與你兄長既圓房了,便也沒有你的用處了,有你兄長陪著,我也不會再寂寞了。”


    這話也稱得上是無情無義, 傅雲蕭當下便也怔在了原地,足足愣了半晌之後,方才說道:“好你個劉婉晴。”


    劉婉晴如今也回過味來了,她害怕傅雲蕭做什麽?他隻怕比自己還要膽小幾分呢,黃瑛鸝可給他生了個嫡子,婆婆與公爹疼愛的跟什麽似的。


    他若敢嚷嚷出來,自己也討不了什麽好。


    “二弟若沒有什麽要事,便回去陪陪二弟妹和順哥兒吧,沒得大半夜來與我這個長嫂閑聊,讓旁人誤會了去。”劉婉晴語氣淡漠地說道。


    傅雲蕭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懲治劉婉晴的法子出來,她身懷六甲,自己總不能再強壓著與她顛鸞倒鳳一番,若將這事鬧開了,自己該如何麵對長兄?


    思來想去之下,傅雲蕭還是決定忍下一時之氣,來日方長,他總有法子讓劉婉晴後悔便是了。


    傅雲蕭憤然離開後,劉婉晴這才疲憊地躺回了床榻之上,心裏隱隱有些後悔。


    當初自己不該為了與黃瑛鸝較勁而招惹上了傅雲蕭,如今瞧來他似是不肯就這樣放手,不知還會不會鬧出別的事端來。


    *


    瑩雪一大早起身後,便由頤蓮與睡荷攙扶著洗漱用早膳,因昨日睡得安慰的緣故,她心情頗好,便道:“外頭天色這樣好,你們也允我出去走走吧。”


    頤蓮瞧了眼窗外的天色,見果真風清雲淡,日光四溢,便道:“咱們珍寶閣離內花園近,不若我們扶您去內花園走走吧。”


    睡荷雖惦記著太醫的囑咐,可讓姨娘整日悶在房裏也不是個正經事兒,便鬆口道:“姨娘略走一走便好了,可仔細自己的腰。”


    “我知曉。”瑩雪莞爾一笑道,隻要能放她出去領略一番新鮮空氣,瞧瞧內花園裏別致的景色,便是她如今最大的心願了。


    “阿得身邊不能沒有人,頤蓮去陪著她,再讓奶娘小心伺候著,睡荷陪我去走走吧。”瑩雪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後,便如此吩咐道。


    頤蓮領命去了,睡荷則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瑩雪往內花園去了。


    瑩雪這一胎懷的不安穩,夜裏睡得早,醒的便也格外早,如今主仆二人走在內花園裏,一路上竟隻遇到了零散幾個仆人。


    瑩雪略有些疑惑,睡荷卻道:“還有一刻鍾才是上值的時候呢,如今人少些,姨娘也可自在些逛園子。”


    瑩雪便點點頭,由睡荷攙扶著往那清澈的湖水旁瞧了一會兒魚,餘光瞥見身後的假山叢,便與睡荷笑道:“爺與我說過,頭一次遇見我就是在那兒。”


    睡荷順著瑩雪手指的方向往假山那兒瞧去,見瑩雪今日心情愉悅,便湊趣道:“竟是在那兒?”


    瑩雪便攜著睡荷往假山那兒走去,剛走到鵝卵石處,正要開口之際,卻聽得左側的假山處傳出些女子微若的呼喚聲。


    瑩雪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聲音裏的嬌媚與不對勁,雙頰一紅便示意著讓睡荷不要出聲。


    她料想是一對小廝和丫鬟在這兒私會,若是嚷嚷開了,隻怕不能善了。


    瑩雪與睡荷兩人正欲離開之時,便聽得一道男子的粗喘聲響起:“你可沒你主子那般放蕩,爺累了,你退下吧。”


    “是。”女子的聲音中帶著些哭腔,且在瑩雪聽來,這聲音還有些熟悉感,隻是一時不敢確定。


    “罷了,便用你的這兒服侍爺吧。”聲音像極了平日裏浪蕩無羈的傅雲蕭。


    瑩雪蹙起了柳眉,料想定是傅雲蕭又瞧上了哪個丫鬟,前幾年他便鬧出過這樣的醜事來,還把黃瑛鸝給氣暈過去了。


    如今竟是死性不改。


    她越發不想再聽下去,便要讓睡荷攙扶著自己。


    恰在這時,那被迫“服侍”傅雲蕭的丫鬟忽而低聲啜泣了起來,隻抽抽噎噎地說道:“爺饒了我吧,我不會做這些。”


    瑩雪的腳步一頓。


    這聲音分明像極了冬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心機婢女上位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妙玉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妙玉子並收藏心機婢女上位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