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歪著靠在於朝的肩膀上,想了會兒,答道:“行。”


    從他們下車的馬路到江岸的入口不算遠,兩人走得慢,但也不過十分鍾就到了。


    攻略上寫的沒錯,晚上的江岸確實沒有什麽人,兩人從上麵下來,沿著江走得有一會兒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於朝怕路川喝了酒又吹風不舒服,走了一會兒也不往前走了,索性就站著,兩手攬在路川的腰後,任由路川靠著自己。


    江岸邊的光不太亮,照明借的是頭頂橋上的光。


    於朝微微偏頭,視線落在路川的睫毛上。


    路川的睫毛長,但不密,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秀氣有足,但又不失英氣。


    路川真的是喝多了,不然憑他這幾天對自己的態度也不能現在就這麽安靜的靠著自己打盹。


    “路川。”於朝在路川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路川迷迷糊糊睜開眼,兩隻眼睛聚焦了一會兒,才看向於朝。


    “嗯......?”他從嗓子裏發出一聲疑問。


    於朝抿了抿唇,看了他一會兒,像是躊躇了很久,還是開口問:“你還喜歡我嗎?”


    “你是誰?”路川看他的眼神有些迷蒙。


    “於朝。”於朝唇繃得更緊了些,“你還喜歡於朝嗎?”


    聽到問話的路川先是皺了下眉,緊接著把頭從於朝肩膀上拿了起來,他右手抬起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表情看起來稍微有些苦惱:“最近...怎麽總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於朝上前半步,兩手在路川兩手肘周圍虛托住,想起下午在飛機上的時候自己才這麽問過路川,便覺得路川抱怨得也沒錯。


    於朝跟著路川的抱怨瞎胡扯:“可能大家都對這個問題好奇。”


    “行吧......”路川抓了把自己的頭發,“不太喜歡了。”


    於朝抬頭,目光落身前的人身上。


    “不太喜歡了。”路川帶臉上帶著惱意再次重複道,“老子......老子追了他那麽久,掏心掏肺,心窩子都快掏幹淨了,他跟老子說算了......”


    於朝自知路川說的是兩年前。


    他伸手扶住要向後倒的路川,第一次有些恨自己這先天的不善言辭。


    於朝握著路川小臂的手使了些力氣,試圖解釋:“當時那情況太難了,我想等我有能力一點......”


    “我想過。”路川打斷他。


    “想過什麽?”於朝問。


    路川雖然醉了,但這些事兒已經在他腦子裏想了千百遍,所以現在說出來,除了有些大舌頭外,還是有邏輯的。


    “想過他當時為什麽拒絕我。”路川道,“其實...其實我能感覺到他並不討厭我,或者對我也有一點點好感,如果是這樣他還拒絕我的話隻能說明兩個問題......”


    於朝很認真地看著他:“什麽問題?”


    路川打了個酒嗝:“一是他肯定沒有像我喜歡他那麽喜歡我,還有...還有就是他可能覺得當時情況太複雜,想以後...以後再想跟我在一起的事兒,但他的性子太磨嘰不主動了......”


    路川說到這兒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微微垂了眼,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莫名的委屈。


    空氣安靜了幾秒,隻聽路川接著道:“總是我往前走......我有些累。”


    沒有回饋的喜歡太累了,人累久了,熱情喪失了之後可能就覺得沒那麽喜歡了。


    於朝大概了解了路川的想法,但一是他不知道怎麽解釋,二是他現在麵對著的是個“酒鬼”,就是解釋得再清楚對方也不一定聽得進去。


    “路川,明天......”於朝想哄路川先回去睡覺,一切等明天酒醒了再說。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路川大著舌頭打斷:“但我這人不爭氣...雖然心裏難受,但轉學了還是想著他,老三給我出主意,讓我考清華,我覺得這主意好,就拚命努力......拚命努力,沒成想,這兩年的苦沒白吃!”


    於朝聽著路川的話下意識覺得不對:“你說什麽?”


    路川睜了睜眼:“我說我為了於朝...這兩年拚命學習考清華啊!”


    來旅行的前幾天才報過誌願。


    於朝當時還專門跟老三發消息,拐外抹角又問了一遍路川的誌願,老三說路川拿了體育特招的資格要報清華.......但他以為老三是騙他的,就沒信。


    媽的......完蛋。


    路川高一成天那個樣子混,任誰也想不到他這後兩年能拚了命的衝清華。


    於朝不甘心,問路川:“你高考誌願報的哪裏?”


    “清華。”


    兩個字落地,於朝想罵人,但又不知道罵誰。


    他成績好,這次高考發揮的也好,根本用不著之前的推薦名額,清華被北大的大部分專業都可以上。


    幾年前開始他就一直想學法,所以報誌願的時候翻過來比過去就填了北大的法學係。


    現在倒是有點後悔了。


    重慶的夏天濕熱,除非呆在空調屋裏,白天呆在其他地方都像是在蒸桑拿。


    不過晚上還好,可能他們站著的地方又靠近水,所以跟白天的濕熱相比,這會兒帶著涼意的小風吹得人舒爽了幾分。


    於朝這邊還在後悔著,路川那邊又開口說話了。


    “我算了算我的成績......估計差不多,不行的話我就去北體。”說著說著路川的眼又開始瞪起來,有些凶,但因為喝醉了,又有些奶,“反正最後如果我真去了清華,但他沒去,去了別的學校的話,我就捏死他。”


    於朝:......


    於朝感覺頭頂突然傳來一絲涼意。


    “他要是去北大呢?”於朝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路川抓把自己的頭發:“那就更捏死他,清華北大向來‘勢不兩立’他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082章 第二天


    “如果......”


    於朝“如果”了半天也沒“如果”出來個所以然。


    於朝想了想正想著怎麽把路川哄好, 突然領子一緊,被身前的人揪住了領口。


    江岸對麵通明的燈火印在路川的眼睛裏,把他黑色的瞳仁襯得很亮。


    路川拽著於朝的衣領很認真地左右看了兩下:“怎麽長得有點像那個狗......”


    路川大舌頭, 後半句說得不是很清楚。


    於朝皺眉問:“什麽狗。”


    路川空咽了下嗓子:“於朝那個狗。”


    “......”


    還不如不問。


    路川手還揪在於朝的領子上, 另一隻空著的手抬起來, 點了點於朝的嘴唇, 慢條斯理地評價道:“長得還挺好看......”


    於朝伸手握住路川的手腕, 嗓音喑啞:“別亂摸。”


    夜晚江邊的風涼了不少,但於朝卻覺得莫名濕熱,身上後背, 包括是捏著路川手腕的手心都有些粘粘的。


    “你想幹什麽?”於朝製住路川亂動的兩隻手。


    不知道是因為心緒被撥動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於朝微微皺了皺眉,正想再說什麽,下一秒唇上一熱, 身前的人竟然吻了上來。


    大概是喝了酒, 路川的唇熱熱的, 跟於朝微涼的嘴唇相比差的溫度有些多。


    於朝呼吸一滯,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對方的唇沒有一觸即離, 而是靜靜地貼著他的, 沒有其他動作但也沒有離開。


    於朝握著路川手腕的手輕輕收緊, 還沒想清楚下一步動作, 唇上又被人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於朝的意誌瞬間土崩瓦解。


    “不錯......真不錯。”路川身體後撤,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情讚歎著。


    於朝還沒緩過來神兒,下意識順著他的話詢問著:“什麽不錯。”


    路川手抓著於朝的衣領,另隻手抬起來拍了下於朝的肩, 醉醺醺道:“誇你呢, 說你親起來很不錯......”


    於朝沒理會這句誇獎, 倒是在路川這話裏抓出來別的意思:“你還親過別人?”


    不然是怎麽判斷出來不錯的。


    路川向後退了半步,擰起來眉看了看路川,不知道是想起來什麽,嘴裏嘀咕了兩句,又說:“......你管呢......”


    江岸的路坑坑窪窪並不算平,路川後退的腳一個沒踩穩,向旁邊歪倒了一下,於朝掂著他的兩條胳膊,把他人扶正。


    於朝心情不太好,他不知道路川這句“你管呢”是什麽意思,想起來剛剛路川貼在自己嘴上的唇心裏又覺得有些熱熱的,像被貓撓了一樣,癢癢的。


    總之,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就冰火兩重天了。


    不過,醉鬼和正常人的思維是不一樣的。


    於朝這邊正心裏一上一下地鬧騰個不停,路川那邊一手被在身後一手拍拍胸脯又開始對著江吟起了詩。


    “鋤禾日當午,遊子身上衣,一行白鷺上青天,疑是銀河落九天!”路川一抬手,模仿電視劇裏偉人的姿勢,“春江花月夜,對影成三人,千裏共嬋娟!”


    於朝:.............


    所有句子全不是一首詩裏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背的。


    就無語。


    於朝陪路川在江邊一直折騰到淩晨兩點半,路川那牛頭不對馬嘴的詩背了一首又一首,最後結尾還來了首調跑到了西伯利亞的《青藏高原》。


    好不容易等到後半夜路川那“瘋勁兒”過去了點兒,於朝才把他拖回了住的地方。


    半夜三四點,無論是老三和阿伍還是延宏,都睡的有些不省人事,所以兩人回來的時候並沒有驚動另外三人。


    事先分臥室的時候路川擺明了不想和於朝睡一個房間,所以最後分來分去,阿伍跟路川睡了一間,而於朝則跟老三睡了一間。


    於朝把路川抱回他和阿伍的臥室,幫他用濕巾擦了臉和手,又幫他脫了鞋蓋了被子,才回自己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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