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間門被一腳踹開,緊接著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顧清黎剛剛施完最後一針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闖進來的季父。


    “你……你……”


    看到房間中的顧清黎,季喆雙目大睜,而後眼睛快速的充血,變得赤紅一片。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走進來一名老夫人,衣著不顯、發飾簡單,雙眸卻格外的清正明亮,瞧著十分精神利落。


    季雲薇來不及注意旁人,見自家父親怒氣衝衝,連忙上前擋在了床前,聲音平靜的開口:“父親,二嬸,你們這是做什麽?”


    二夫人李氏瞧見床上影影綽綽躺著季夫人,又看了看地上殘留的血跡,心中頓時有了底,拿出手帕掩住了口鼻,一副震驚到極點的模樣。


    “你……雲薇啊,你怎麽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季雲薇眉心一皺,麵上的神色十分清冷:“二嬸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父親都知道了,你還裝什麽傻?”李氏滿臉的痛心疾首,“以前你可是最為端莊、守禮的性子,沒想到毀了一次容貌,這心性竟然也跟著變得如此邪佞髒汙,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護著身後那個小白臉!”


    “我聽不懂二嬸在說什麽。”


    “雲薇啊,你說你又是何必呢?非要二嬸把話說的那麽明白才肯死心?那好,二嬸就成全你。你這段時間可是沒少往千金堂跑啊


    ?”


    季雲薇神色平靜:“千金堂中的青大夫治好了我臉上的痘痘,並且還助我奪得了花朝節的魁首,我多去千金堂幾次,有何不可?”


    “嗬,就隻怕你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當著你父親的麵,你就承認了吧,瞧瞧你胸口下沒扣緊的那顆扣子,再看看你躲在床上不敢露麵的母親……嗬,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母女兩人都看中了千金堂的大夫,且與他有了私情!”


    此言一出,宛若一道驚雷在眾人的耳邊炸開。


    季喆僵硬的轉頭,目光落在了季雲薇脖頸處略有些淩亂的衣襟上,隨即臉色大變。


    “雲薇……你……”


    女兒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一應的規矩禮儀都完美的無可挑剔,若不是有特殊的情況,絕不可能讓自己衣衫淩亂出現在外男麵前。


    在聽到迷情散的時候,季雲薇便猜測到了暗算的計劃,可真實的聽到了這番不堪入耳的言語,還是讓她心中怒不可遏。


    “住口!二嬸,你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話說的倒是痛快了,你可有想過這番言論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後果?你們母女兩人不要臉地與一個小白臉發生私情都不想後果,難道還不許我們來說了?”


    “你胡說!”


    李氏哼了一聲,直接轉頭看向季喆:“大哥,我是不是在胡說,把大嫂請出來直接對峙一番不就是了?為什麽吵吵


    嚷嚷了這麽久,大嫂卻一直躲在床上不敢下來,是不是衣衫不整,不敢見人……”


    季喆猛的一甩衣袖,冷烈的目光帶著重重血色,嚇得李氏心頭咯噔一聲,立刻住了嘴。


    季喆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了噴薄欲出的怒火,竭力讓聲音變得平穩一些:“夫人,這一切應該都是一場誤會吧?”


    話音落下,等待了片刻,床上卻毫無動靜。


    顧清黎上前兩步,抬眸望向了季喆:“季大人,一切的確是誤會。”


    李氏立刻尖銳出聲:“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白臉,為了攀附權貴,可真是連臉皮都不要了,還敢站出來與我大哥說話?來人、快來人,把這個小白臉拉下去,亂棍打死!”


    季雲薇連忙上前擋在了顧清黎的麵前,對著圍上來的下人厲聲喝止:“誰敢?”


    “大哥,你瞧瞧,雲薇對這個小白臉可是護的緊呢,還好今日發現了,若是沒有發現他們三人之間的奸情,說不準都珠胎暗結了呢?”


    “啊!”聽到這話,一名嬤嬤驚呼一聲,頓時跪在了地上。


    李氏扭頭看過去,目光微微一閃,裝作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開口:“劉嬤嬤,你摻什麽亂?”


    劉嬤嬤麵上一片掙紮之色,而後跪在地上,不斷地朝著季喆磕頭:“夫人、小姐,奴婢不能再幫二位瞞著了……”


    季雲薇瞳孔一顫:“劉嬤嬤,你這話是什


    麽意思?”


    “小姐,這麽多年來,季大人一直守著夫人過日子,可謂是從來沒有過二心,任何人看了,都要稱讚一句專情,可是夫人……夫人卻與青禮這個小白臉私下有染,不是往季大人的心上捅刀子嗎?”


    “你胡說!劉嬤嬤,你可是隨著我母親一同進入季家的,是她的陪嫁嬤嬤,你怎麽能夠背叛於她?”


    “大小姐,就是因為奴婢是夫人的陪嫁嬤嬤,這些年來又得了夫人的許多恩惠,所以才一直幫著隱瞞這些事情,可是奴婢也是人,奴婢的心也是肉長的,看著您和夫人如此悖逆人倫,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


    季雲薇感覺胸口陣陣發悶,她之前調查母親身邊的下人,連幾乎接觸不到母親的灑掃丫鬟都查過了,唯獨沒有懷疑劉嬤嬤。


    就是因為這些年,劉嬤嬤一直陪伴在母親的身邊,也從小看護著她長大,在她心目中根本不是普通的下人,更像是一位親眷,可如今就是這位親眷,在她的背後狠狠的捅了一刀。


    李氏驚呼一聲:“劉嬤嬤,你都知道些什麽事情,趕緊和大哥說一說,看在你檢舉有功的份上,本夫人會求大哥留你一命的。”


    劉嬤嬤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大人,奴婢親眼瞧見了,夫人和大小姐都與那個青禮舉止親密,最為關鍵的是,夫人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轟隆!


    此言一出,簡直猶如驚雷當頭劈下。


    季喆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在地:“不可能!”


    “大人,您可以立刻請大夫入府幫夫人診治,看看她是不是有了身孕,奴婢不敢說謊,算算日子,夫人有孕應當有兩個月了,正是千金堂剛剛開業的時候。”


    季雲菀蒼白著臉色,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兩個月前,姐姐的確是每天都要去千金堂呢,那個時候我想要跟著,卻被姐姐一口給回絕了,如今想想……”


    季喆臉色赤紅,呼吸聲十分的急促:“我不信!”


    他和季夫人乃是少年夫妻,兩人一直恩愛有加,多年前他因言論被貶邊遠荒僻之地,季夫人分明能夠借助娘家的勢力留在京城,可依舊選擇懷著身孕,隨著他一同度過難關。


    往日的情分,多年來的感情,絕對不會是一場欺騙。


    季雲薇看著自家父親一副要被氣得昏厥的模樣,連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父親,兩個月前我去千金堂,隻是為了治療臉上的痘痘,青大夫是我的恩人,除此之外,絕無逾矩之處,母親與青大夫亦是清清白白。”


    看著自己女兒焦急的模樣,季喆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李氏見此,連忙對著劉嬤嬤使了個眼色。


    事情已經進行到現在的地步,一定要徹底的將季雲薇和季夫人打趴下,之後,整個季家都是二房的!


    第88章 大瓜?吃瓜吃到飽


    劉嬤嬤接受到了暗示,咬了咬牙繼續開口:“大小姐,您就別裝了,您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並非老爺親生了嗎?所以才會幫著夫人背叛老爺。”


    季雲薇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劉嬤嬤,你在胡說什麽?”


    “多年前,夫人就有了二心,當時也是喜歡上了一個麵容清秀的書生,趁著老爺不在府中的日子,與那個書生廝混,這才懷上了大小姐,隻可惜後來那個書生意外喪了命,夫人便收了心,開始與老爺安心過日子,從懷上大小姐到後來生產,可是隻有七個月,不過夫人聰慧,借口是山路顛簸早產了,老爺便一直沒有懷疑,甚至還心存愧疚至今。”


    李氏在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真不愧是伺候了季夫人多年的,這劉嬤嬤對於季喆也是十足的了解,季喆這個人極為注重情義,唯獨把過往的所有情分都斬斷了,他才會對季夫人與人私通一事深信不疑。


    花費了好幾千兩才收買下這顆棋子,真的是值了。


    這一次,她不僅要徹底毀了季夫人和季雲薇,還要斷絕了大房唯一的血脈,如此,才算是徹底的高枕無憂!


    李氏想著,不由得看向了顧清黎,卻發現這人一直安安靜靜的站著,麵色平靜無波,至始至終不見絲毫的慌亂。


    嗬,這小大夫該不會以為還有能力扭轉乾坤


    吧?嗬,等死吧!


    可惜了這小白臉一副絕世無雙的好容貌。


    顧清黎察覺到李氏的視線,抬眸對著她微微地揚了揚唇角。


    李氏臉色一沉,不知道為什麽,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總覺得像是什麽肮髒心思都被看透了一般。


    季喆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無比,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不可能,雲薇怎麽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季雲薇亦是一臉的雪白:“劉嬤嬤,你究竟拿了旁人多少好處,竟讓你說出了這番泯滅天良的話來?”


    劉嬤嬤抬手捶著胸口,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奴婢就是幫著夫人隱瞞下了這個驚天秘密,所以才一直滿心愧疚,以至於寢食難安,如今把這些事情都說了,總算是可以踏踏實實的做人了。”


    季喆仍舊沒有從打擊之中回過神來:“雲薇……怎麽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呢?”


    劉嬤嬤語氣艱澀的開口:“老爺,大小姐出生之後,大夫一直說是夫人身體虛弱,懷不上孩子,實際上那些大夫都被收買了,夫人的身體一直好好的,中間她還小產過幾次呢,都是與旁人私通所結下的孽種!”


    季喆再也承受不住,猛的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季雲薇擔憂的想要上前,卻被衝上前的李氏一把推倒在地。


    “孽種,你還想做什麽?


    我就說嘛,你生的和大哥一點都不像野種!”


    “一派胡言,母親與父親伉儷情深,從未有過半分的二心!我相貌雖與父親不似,但我眉眼與祖母如出一轍,鼻形與祖父相同,你的意思莫不是我父親不是我祖父祖母親生的?”


    季雲薇此話一出,季喆的神色也終於有所緩和,這是他所能親眼見的。


    李氏見狀,連忙搪塞:“劉嬤嬤都說了,還能是假的?”


    季雲薇抬眸望著季喆,滿目的傷心欲絕:“父親,你寧可相信一個下人,也不願意相信母親與您之間的感情嗎?”


    季喆渾身猛的一顫,緩緩的站起身來,端正的麵容上滿是一片嚴肅:“我相信夫人,來人,把劉嬤嬤和那個青禮帶下去,前者杖殺,後者,杖責二十,送入順天府。”


    “不行!”季雲薇堅定地擋在了顧清黎的麵前,“父親,青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麽能如此對他?”


    “雲薇,父親希望你能夠懂事一些,今日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父親,事不察不明,理不辯不清,事情既然鬧出來了,自然要查個黑白分明,這是父親曾經教導過我的道理,如今父親卻要當那個黑白不分、息事寧人之輩嗎?”


    季雲薇死死的攥緊了拳心,麵上的神色卻是異常的堅定,這是她第一次頂撞自己的父親,可她卻絲毫不


    後悔。


    “你……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查得清?”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紛擾是毀掉一個女子最為便捷的手段。


    “事情既然鬧出來了,那麽就必定有一個真相,如何就查不清了?”


    “我這是為了你和你母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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